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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要生了

  大年三十已過,可安西那紛紛揚揚的雪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


  好在莊宣早早的就派人從清溪郡那邊運了幾大車炭存著,院子修建的時候屋子裏就壘了炕。天冷的時候炕洞裏麵一天到晚煨著火,屋裏放上炭盆,隻要不出屋都是暖的。


  昭昭臨盆的日子就在這幾日,那肚子大的有些嚇人,跟踹著一顆球似的,好像隨時要爆炸一般。


  麻杆一樣的兩條腿,纖細的腰肢完全承受不起肚子的重量。


  一日三餐變成四餐五餐,半夜經常還會餓醒。


  外麵冰天雪地的,除了飯後在屋中轉圈圈消食,哪裏也去不了。


  安戎冉哪也不去,將軍營的事情安排妥當,交由白玉卿和郭臨安,整日就在山上的院子裏陪著她。


  吃完早飯,昭昭轉了幾圈就開始打嗬欠,卻不想回炕上去繼續睡回籠覺。


  她現在睡覺很辛苦,老是抽筋不說,腿腳浮腫,肚子又大,腰難受的厲害。躺在那裏沒有一會兒就得換個姿勢,否則就覺得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轉了兩圈扒開門簾子瞧了一眼外麵依舊不斷下落的雪,放下簾子的一瞬,眼裏滿是渴望。


  安戎冉看的滿心不忍,捏了捏她那熱乎乎的手喊了識香:“去,拿了鬥篷和手爐來給夫人。”


  然後才對著昭昭道:“我帶你出去轉轉,就在院子裏轉轉好不好,讓飛魚她們堆個雪人給你看。”


  昭昭忙不迭的點頭,自從外麵下雪,她就再沒有出屋,要憋瘋了。


  她身上穿著寬大的襖,鹿皮靴子,帶上鬥篷圍上圍脖,就留下一雙略帶淤青的眼睛在外麵。


  安戎冉塞了手爐讓她抱著,然後才攙扶著她出了屋子。


  比起屋中的暖,外麵真的很冷。呼氣出來的熱氣噴在額前的碎發上,不一會兒功夫那發梢就結了冰。


  但是昭昭卻一點都不覺得冷,不隻是因為穿的厚,大概是肚子裏揣了一個的緣故,火力比以前大很多。


  她伸手去接飄落的雪花。


  阿毛喊了飛魚識香她們鏟雪,在院子裏滾雪球,堆雪人。


  識香跑去廚房找了根蘿卜拿出來給雪人當鼻子。


  昭昭幹脆把自己的圍脖拿下來給雪人圍上。


  一番折騰之下,那雪人到真的是越發像個人了。


  在院子裏呆了個把時辰,廚房裏的湯燉好了,昭昭用了小半碗就回屋上炕,躺下睡過去。


  安戎冉出門去軍營找郭臨安。


  穩婆在年前就接過來和識香她們住在一起,隻是這樣安戎冉還是不能放心。時間越近,他的心裏就繃的越緊,這兩日他日日夜夜都是提心吊膽的,比上戰場繃的還緊。


  他剛剛走不久,昭昭就醒了,她感覺孩子狠狠的撞了一下自己,疼的她差點岔氣,半響才緩過來。


  喊了一聲:“識香!”


  識香挑開簾子進屋。


  “什麽時辰了?”


  “還早呢!夫人再睡一會兒?”其實才剛剛過了半個時辰而已,真的還早。


  昭昭搖頭:“我餓了,想吃麵。”好像突然間肚子裏很缺東西一般,需要大量的東西來填補。就像以前在槐樹嶺餓肚子餓了很久的時候那種感覺,還比那更甚,心慌意亂。


  昭昭餓的快,廚房裏頭的爐子一隻都燒著,煨著湯。


  鍋底埋著火溫著水。


  丫頭一起動手,識香將麵拉好,飛魚就把鍋燒開了。


  麵下鍋飄水就起鍋,然後撒上蔥花,放上雞絲,澆上雞湯,配著兩碟小菜送進屋擺在炕桌上。


  昭昭趴在炕桌上蹙著眉頭,呼吸有些重,快速的將送來的麵吃下去,肚子裏總算是不那麽難受了。


  這麽一折騰,她也不想躺了,讓繯衣伺候著穿了鞋子下地走動。


  識香和郭先生都說,坐穩胎之後要適當的多走走,這樣分娩的時候才會容易些。


  到底怎麽個容易法昭昭不知道,但是她覺得聽大夫的話總是沒錯的。


  走了幾圈她又覺得不對,肚子隱隱下墜,有點疼,好像要如廁時的那種疼。


  “繯衣,識香,我,我要如廁!”話剛剛說完,兩股之間一股熱浪,裏褲濕了。


  昭昭愣了一下,然後一張臉唰的一下就紅了,這是小便失禁尿褲子了?太丟人了……


  見她愣在那裏不動彈,識香問道:“你夫人,您怎麽了?”


  昭昭想哭,丟人丟大發了,先前頻繁想小解就不說了,這會兒還尿褲子,自己到底還行不行啊?

  不等她開口,肚子又是一陣劇痛,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撕扯著往下掉一般。與此同時,一股子熱浪不受控製的從私處流下來,直接打濕了裏褲。


  “我,”她狠狠地噓氣呼氣:“我肚子疼,好疼!”


  識香大驚,忙不迭的喊著繯衣:“快,扶夫人去東側間的產房。飛魚,飛魚,去請了穩婆來,讓阿毛去尋莊管事,趕快喊將軍回來!”


  一陣兵荒馬亂,昭昭終於躺在了產房的床上。


  屋子是一個月前收拾出來的,裏麵就放了一張床,還有一個箱子。


  昭昭躺下之後,織錦忙不迭的送了好幾個炭盆進去,然後飛魚帶著穩婆從隔壁一路小跑過來。


  那婆子是莊宣從清溪郡請過來的,據說郡城好些人家的孩子都是她接生,懂點醫術,做穩婆做了大半輩子。


  莊宣給的銀錢多,那婆子也沒有什麽不樂意。就是離家遠一些,每日好吃好喝有人伺候,也本分,整日在屋子裏呆著做做針線,從來不隨意走動。


  飛魚聽見識香喊著“夫人要生了”,嗖一下竄出去,衝進隔壁院子裏拽了穩婆就跑:“快,快點,夫人要生了。”


  那婆子快五十的人了,被她拽著一路小跑踉踉蹌蹌,便跑便喊:“哎,姑娘,飛魚姑娘,你別急,這才剛剛發動,還早著呢!”


  “早什麽早呀!你快些!”飛魚根本不聽她說話,拽著她一路衝進產房這才鬆了一口氣。


  進了產房,穩婆喘足了氣,然後才道:“熱水呢?燒了沒有?”


  識香忙點頭:“燒了燒了!”


  穩婆上前,手伸進被子下麵,眉頭一擰道:“羊水破了?這麽快……”


  “夫人,跟著老婆子做,把氣調順了。省著點力氣,等一會兒才是真正用力的時候。”


  昭昭伸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揪著被子,眉頭擰在一處,嘴唇都快咬破了。


  疼,疼的她氣都提不起來,還不如挨一刀好受一些。


  這一刻,她想到了遠在京城的安陽公主,腦子裏盡是她那看著自己熱切期盼的眼神,反反複複的回響著她那句:“雲溪,我是娘啊!”


  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眼淚一滾就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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