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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絕不背莫須有的罪名

  一過中秋,轉眼間重陽就至,天越來越冷了,昭昭過了五個月,肚子明顯一天天大起來,肚子裏的小家夥越發的活潑有力了。


  到了臘月份的時候,隻要她在肚子裏一動,昭昭就覺得自己的肚子被掏了一拳似的,肚皮鼓起來那一瞬發疼。


  她的胃口還是那麽好,但是卻光吃不長,臉還是那樣,就是越發越大越沒有血色。哪怕識香她們每天變著花樣燉煮,她也沒少吃,可臉上依舊一片蠟黃。臉上,腿上開始浮腫,總是抽筋,半響都緩不過來。


  晚上總是抽筋疼醒,安戎冉給她按按舒緩過來,眼才剛剛合上又想小解。


  不管是安戎冉還是昭昭,都從來不知道十月懷胎是如此的辛苦。


  小年那天,陰了許久的天開始落雪,和往年一樣,這一下就沒有要停歇的意思。朝廷那邊一連下了幾道旨意催促安戎冉發兵高涼,安戎冉都沒有動作,皇帝很是惱火,朝堂上的氣氛很低迷。


  李代元回京,留鎮國公安千陽在西夏。


  說是允許回京自辯,可剛剛一回京連宮門都沒有能進就被禁衛軍送回東宮,勒令其閉門思過。


  思過,總是要有過才有得思。


  李代元一直在書房裏枯坐,睡著醒著都沒有起身,書房裏麵沒有點燈,黑沉沉的一片。


  太子妃孟氏帶著太孫李鈺謹來了幾次都沒有能進去,被安順擋在了門外,倒是送來的湯水留下了。


  安順送進了書房,低聲勸阻道:“殿下,用一些吧!這東宮上上下下可都指著您呢,您得保重身體才是。”


  李代元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如同一座雕塑,嘴裏低低冷笑。


  “嗬嗬嗬嗬,東宮上上下下都指著孤?安順呀,你瞧瞧孤還能指得住嗎?”


  安順要哭了,他一個做奴才的,除了撿好的說還能怎麽說?自己的主子,靠不住也得靠得住。太子在,他隻要忠心,那他就是東宮的大太監,以後太子登基他也會水漲船高。太子要不在,他這個做奴才的還能討得了好?

  這種時候太子不能頹,多少人等著東宮易主,等著看笑話呢!

  從來都是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


  這個時候誰都靠不住,隻能靠自己了。


  “安順,今兒幾了?”


  “殿下,臘月二十八了。”


  李代元垂眸,半響才道:“臘月二十八了,安西的雪應該很厚了吧?”


  安順愣了一下,半響不知道如何作答。安西的雪跟太子殿下有什麽關係,想什麽安西,想想京城,想想宮裏,想想自己啊,我的祖宗哎!

  李代元突然起身:“替孤更衣,孤要進宮!”


  安順“哎”的應了一聲,激動的都要哭了,等拿了幹淨的衣衫來,他才反應過來,猶猶豫豫的開口道:“殿下,皇上那……”


  怕是不會輕易見到,能見到,早就見到了。


  “他不見我孤就等,等到他願意見孤為止。殺人不過頭點地,孤不怕死,但是孤絕對不會背著莫須有的罪名去死!”


  說完,套上了衣裳,眼前微微恍惚,她還好好活著,自己怎麽能去死。


  黃泉路上沒有她,太暗,太冷。


  “告訴周平,可以動手了。”


  說完,披上鬥篷朝外走去。


  京城無雪,李代元卻沒有覺得比安西暖和多少,


  他沒有帶安順,就一個人出了東宮,身後有禁衛軍遠遠的跟著,沒有騎馬,也沒有坐轎,徒步朝皇宮走去。


  進了甪直門,卻進不了紫宸宮,一道緊閉的朱紅色廣亮大門將他擋在了外麵。


  也沒有讓人通稟,他看了看那宮門一眼,屈膝在宮門前跪了下來。


  都說他李代元是帝後的第一個孩子,皇上親自教養長大,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與別的皇子不同,可那分量到底有多少,怕是連皇帝自己都不清楚。


  頭頂上有太陽,可那太陽一點也不暖和,伴隨著寒風,散發著慘白慘白的光。膝下青石板上的寒意隔著褲子裏麵的鹿皮護膝一點點的滲透。


  太陽一點點的西斜,然後沒下去,很快,夜幕就越來越濃。


  宮燈亮了,那扇緊閉的殿門卻始終一動不動,一直沒有打開過。


  李代元依舊筆直的跪在那裏,他的雙眼好像看著前方,卻沒有什麽焦距,腦子裏一遍一遍的重複著在槐樹嶺的那五年,憶到深處,嘴角不由自主的挑起一抹笑,凍的幾乎僵硬的臉微微回暖。


  身後,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他卻跟沒有聽見似的。


  那腳步聲到了跟前,是一個禮司監的大太監,身後跟著幾個藍衣小太監。


  看著他跪在那裏,幾個內侍微微一愣,快速的行了禮,也不等他反應,大力的拍響了紫宸宮的宮門。


  很快,裏麵就有了動靜。


  “大理寺卿趙恒趙大人有要事求見皇上。”


  “宣大理寺卿趙恒覲見!”身邊突然熱鬧起來,人來人往,李代元還是跪在那裏,匆匆忙忙的內侍躬身退開好遠,如避蛇蠍。


  何秉帶著兩個小太監和兩個宮女拿了衣裳給皇帝套上。


  此刻的皇帝,雙頰深陷,兩眼青烏,再不複大半年前春秋鼎盛的模樣。


  整個人好像失了混的行屍走肉,沒有了半點的精神氣。


  等給他淨了麵,宮女才給他重新綰發。


  殿內被琉璃盞照的亮堂堂的,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皇帝突然蹙眉,輕微的嘶了一聲,梳頭的宮女腿一軟,忙不迭的跪地:“皇上恕罪!”


  皇帝轉過身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你在做什麽?”梳了十多年頭,竟然會勾斷了他的頭發。


  “奴,奴婢……”


  “說!”


  “奴婢看見皇上頭上突然多了好些白頭發,奴婢……”這些白頭發前幾天都沒有,好像一夜之間生起來的一般,所以她才微微愣了一下。這一愣,就犯了大錯。


  “白頭發?”皇帝喃喃自語,眯了眯眼,緩緩睜眼:“你竟然敢說朕有了白頭發?”


  “奴婢,奴婢知錯,皇上恕罪!”


  “何秉,還愣著做什麽?拖出去!”


  那宮女還要叫,卻被雜使的太監一把捂住嘴,拖出了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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