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可惜,不能和你一起了
兩個人在屋裏膩歪了一陣,安戎冉這才穿戴整齊,出門吩咐飛魚跑一趟:“去跟廚房說一聲,下晌備一桌席麵,擺在前院的東廳裏頭。”
昭昭好奇的問她他:“要待客?”
安戎冉點頭:“太子殿下來了,趁著還未發兵涼川,邀了他來安陽城住兩日。”
昭昭聞言,愣了一下,正要開口說什麽又想起安戎冉先前說的,太子隻能是太子那話,索性將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
安戎冉將她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道:“不許胡思亂想,他和二殿下一樣,回頭見了,你喊一聲“表兄”亦無妨。”說完,牽了她的手道:“走了,陪我去看看阿垚。”
出了屋子,安戎冉遷就她的步子,怕她走太急不好,所以自己也走的極慢,袖子下麵的手十指相扣,跟散步似的。
昭昭腳下麵勾了塊鴨蛋大小的鵝卵石,刨來踢去,明明已經成親半年了,依舊和先前一樣孩子氣。
玩了一路,覺得沒有意思了,才道:“將軍命日忙嗎?”
安戎冉轉臉飛快的看了她一眼:“這幾天都不忙,在府裏陪你。”
昭昭笑的眼睛彎成了一對新月:“那好,明日陪我去個地方。”
安戎冉沒有多問,點頭應了下來。
彭垚傷恢複的極快,醒來之後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要不是骨頭沒有完全長好還站不起來,看著跟好人沒有什麽兩樣。就是臉上兩道疤結痂,黑乎乎的像蜈蚣,看起來有點可怕。現在他也能坐起來了,一樣不願意在屋子一直躺著,祿兒找人做了一張躺椅,把他抬出來曬太陽。
許純縈就讓兩個小丫頭拿了針線,坐在邊上給孩子做小衣裳。
彭垚和昭昭性子有些像,閑不住的,靠在那裏曬的暖洋洋的,嫌太陽刺眼,手裏的書沒有看兩頁就被他叩在臉上擋太陽,想睡,夜裏睡太好現在睡不著,索性就沒話找話跟許純縈說話。
隻可惜,許純縈不稀罕搭理他。
彭垚動來扭去哼哼唧唧的:“純縈,媳婦,縈縈,我難受。”
許純縈被他鬧的一陣紮在手指頭上,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把從線上麵把針捋下來捏手裏站起身,黑著臉到他跟前,伸手把他臉上罩著的書拿下來,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哪疼,我瞧瞧?”
彭垚伸手:“哪都疼,給我抱抱。”
許純縈伸手握住他的手,手裏的針一下子就紮在他手指頭上。
彭垚大叫一聲:“嗷!你要謀殺親夫啊?”
許純縈將他的手甩開道:“老老實實給我躺著養著,你要把自己折騰殘廢了,我馬上帶著肚子裏這個回京改嫁。隻有娶不上媳婦的男人,還沒有嫁不出去的女人。”
彭垚瞠目結舌,抬手指了指她,半響才吐出兩個字:“休想!你把爺睡了,崽也有了,爺做鬼都要纏著你。”
許純縈俯身湊近他,伸手揪了揪他的臉:“這臉色是不是都爛過,多長了一層,怎麽就這麽厚呀!”
話剛剛落音,院子門口就傳來了一聲輕咳。
許純縈嗖的一下站直了身子,扶住腰,滿臉通紅。
彭垚蹙眉,伸手去拉她:“你慢一些,肚子裏還揣著一個呢!”
還沒有碰到許純縈呢,就被許純縈一巴掌拍了回去:“老實點。”
說完,抬腳出了蕪廊,迎上去欠了欠身招呼了一聲:“安將軍。”然後朝昭昭眨了眨眼睛。
昭昭抿嘴笑,這幾日彭垚大好了,許純縈又變回以前那個許純縈了,真好。
許純縈知道安戎冉要和彭垚說話,拉了昭昭去了後罩房。
彭垚一聽見那聲“安戎冉”一下子就坐了起來,看著來人笑的嘴都咧到耳根子後頭去了:“阿冉!”
安戎冉上前伸手把他推到枕頭上靠著:“消停點,老實躺著。”
上次他走的時候彭垚剛剛醒,哪怕精神頭不錯,可是身上疼啊,也沒有說幾句話,這回回來瞧著才是真正的大好了。
胸骨斷了,腿骨斷了,肺腑受傷,能活著,恢複的這麽快,彭垚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些年他又不是沒有受過傷,這回是最重的,卻是恢複的最快的。
安戎冉讓他靠著他就靠著,看著安戎冉道:“函穀關攻下來了?”
安戎冉點點頭:“休整三日,大軍會直接穿過梁水灣,平遙,張口,直取涼川。”
彭垚點頭:“那敢情好,滅了這些狗東西,省的他們一天亂蹦躂。”
說完,臉上的笑一點點淡下來,眸子裏頭的光亮沒有了:“可惜了,我不能和你一起了。”不止現在,以後怕是也不能了。腿骨斷了,就是接上,以後也不會有那麽靈活了,上戰場,那就是空談。他掙紮十來年,到最後還是得回京城做他的世子。
安戎冉看了他一眼道:“我從礦石堆裏把你扒出來的時候我以為你活不了了呢,你現在不一樣生龍活虎的。事在人為,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那枚果子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不知道昭昭從哪裏來的,那麽珍貴的東西,她應該是知道用處的,否則不會在彭垚傷重不治的時候拿出來。
一想到她明知道那東西的妙用卻拿出來給彭垚,安戎冉就覺得整顆心都在溫水裏麵泡著一樣。
彭垚笑了笑道:“你說的很對,沒有什麽不可能的。鍾廣漢兩萬人馬守不住函穀關,可是你幾千人就守住了安陽城。西夏人怕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十拿九穩的一仗,折了一半人,灰溜溜的被攆回去。”
安戎冉半響才道:“可是,還是死了很多人。”雖然安陽城守住了,但是怎麽守住的他最清楚。
要不是昭昭幫他,哪怕援軍來的再及時也得再打上一場,死更多的人。
彭垚嗤了一聲:“死人不是很正常,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有紛爭就會有死人。你說人活著到底幹嘛的,生下來就是煎熬,往死的那一天熬。”
越說越不像話了,安戎冉白了他一眼:“瞧著你瀟灑的很,哪裏煎熬了?”
說完站起身道:“行了,我回去了,太子來了,免不了要招待,你消停一些,好好養著,回頭趁著大軍沒有開拔,我請白太醫再給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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