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將軍自己來一回可好
下響,安戎冉回來,白玉卿跟著他一道來的。
自從侯府壽宴那回昭昭跟白雲羨出了點狀況,白玉卿便想開了,左右孩子還活著,她怎麽開心怎麽來。自己和安陽想象的那些彌補反到成了枷鎖,讓她不自在不痛快。
廢了好一番口舌勸安陽公主,可安陽公主對於白雲溪有一種旁人無法理解的執著,他隻好將昭昭先前在侯府跟白雲羨說的那番話一字不落的說給安陽公主聽。
安陽公主大哭一場,消沉了好些日子,總算接受了這個事實。
孩子和自己不親。
她小時候丟失了,九死一生,早就忘記了他們夫婦,也習慣了她原先那樣的日子,自己的想法終歸是自己一廂情願,她不喜歡。
若一意孤行,隻會讓她厭惡,將人越推越遠。
所以,她告訴自己,隻要雲溪還活著,開開心心的比什麽都好,能不打攪她就盡量不打攪她。
白玉卿也是,三日回門見了一回,西山秋獵說了幾句話便再沒有刻意的上過門。
這回來,是因為聽說了安戎冉的事情。安戎冉在鎮國公夫人離世當日搬離了國公府,大張旗鼓的,絲毫沒有要掩飾的意思。京城裏頭傳的沸沸揚揚的,全都是人雲亦雲,說的不怎麽好聽。
即便是都知道繼母繼子之間不可調的矛盾和微妙的關係,可是張氏畢竟死了,死者為大。安戎冉作為鎮國公世子,又是大將軍,竟然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人死如燈滅,死都死了,還要這般計較。
還有人直接說國公夫人死的蹊蹺,好端端的怎麽說病就病,說死就死了。就差沒有直說是因為與世子不合遭了毒手了。
宣國公直接在早朝的時候進宮,大鬧乾元殿,一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的架勢,要皇帝給他做主。兒子死了是他德行有虧做了惡事,死了活該。可女兒不是啊。女兒嫁給安千陽,為他生兒育女勤儉持家,年紀輕輕怎麽可能說病就病,一病就沒了命。
定然是被人害死無疑了。
又說先前外孫安文翰曾到府上求救,說是國公府裏頭有事情,沒幾日人就沒了。
求皇上替他做主,若不能將凶手繩之以法,他就一頭撞死在金殿上。
昭昭不知道外麵這些事情,見著白玉卿和安戎冉一道回來,跟他見了禮,他們去書房說話,昭昭就讓人去廚房說了一聲,準備酒菜,留白玉卿用飯。
白玉卿自然是歡喜的很。
吃過飯,天色已經不早了,起身回府之前又叮囑了安戎冉一句:“你要做什麽就要利落點,這件事情拖的越久與你越不利。我若是你,就算是恨他入骨,巴不得老死不相往來也不會做出此等魯莽行徑。你辭了世子之位又如何,難不成這樣就能撇開和他的父子關係 他即便做的再錯,也是你親爹,別人也隻會說是你不是。”
安戎冉自己心中自有計較卻不好和旁人多說,隻道:“我省的,謝謝駙馬。”
送走了白玉卿,安戎冉本來是要去前院書房的,卻被昭昭叫住:“將軍!”
“怎麽了?”
昭昭悄悄的擰了擰手指頭道:“就是有點事情想不太明白,想問問你。”
安戎冉點頭:“走吧,去書房坐下來說。”
回京這麽久了,昭昭還是第一次進前院的南書房。
她知道安戎冉郭臨安他們常在書房議事,書房是頂頂重要的地方,謹慎習慣了,所以,哪怕是成了親,也沒有貿然來過。即便是到前院尋安戎冉,也隻在東廳坐坐。
將軍府一共五進,三進兩出,第一進住著馬夫雜役以及府裏的廚子。第二進則是郭臨安莊宣等人,還有安戎冉的親衛,他夫妻二人則住第三進。
安戎冉的前院除了正房,東邊是廳堂,平日用來待客。西邊還有三間,牆壁打通裏麵有一架羅漢床,有四架三層的書架,擺的滿滿都是書。
有大理石幾案,幾案後頭掛著一副八駿圖,左右各寫了聯。左側是“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右側一聯“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看著字跡,應當是安戎冉自己的手筆。
在幾案邊坐下,安戎冉才道:“有何事要與我說?”
昭昭道:“關於國公夫人的事情,心中有幾處不明白的地方,不問問,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安戎冉挑眉:“說說看?”
昭昭隨即將心中想到的那些疑點說了,末了,加了一句:“我覺得她應該不是那麽蠢才對。即便是恨我入骨,想讓我死,那也會想個穩妥的法子,比如十年前雇人趁著人多將我綁走。如今同處一個屋簷下,隻需要耐心等待,多的是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對我下手,何至於那麽急切,做那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最後沒有傷到我反將自己暴露了。”
安戎冉坐直身子,從案子上取了本冊子來,翻開一頁,聽她如此說,又將手裏的東西放下,看著她道:“這是她親口承認的。當然,你說的這些也不是沒有道理,緣由我也想過,這其中牽扯頗為複雜,說起來她不過是馬前卒。可到底,她心思不純,目的不善,好些事情都確實經了她的手,手上沾染的人命不知幾許,如今這般死法算是最體麵了。”
有些事情要是爆出來,怕是整個鎮國公府都不得安生。
安戎冉覺得自己還是不夠狠,這個時候竟然還在顧慮這些。
昭昭看了他幾眼,張來張嘴,半響才將心裏頭最想問的一句話問出來:“你自請廢世子,是為了能早些去安西嗎?”
安戎冉微微一怔。
不等他開口回答,昭昭又道:“其實你不必如此,我,我是不太喜歡這裏,可是人一輩子哪裏能事事都如意,事事都按照自己喜歡與不喜歡來。我一向不願意委屈自己,可是我也不願意委屈你。隻要你陪著我,我覺得不管是在安西還是在京城,都沒有那麽重要了。”
安戎冉覺得府裏的奴才肯定是偷懶了,這書房定然沒有打掃幹淨,以至於灰塵飛進了他的眼睛裏頭,否則眼睛怎會突然這樣酸澀,睜開的好生艱難。
他定定的看著昭昭,朝她招手:“過來!”
昭昭卻沒有如往日那般乖乖湊過去,而是輕笑道:“不,將軍自己過來一回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