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自請廢世子
安戎冉點頭,眉宇間果真鬆快了不少。
隻不過心中到底還是不舒坦,無法和昭昭一樣沒心沒肺,用了半碗飯就放了筷子。
昭昭替他盛了湯喂他,哄孩子似的:“喝一點,再喝一點,乖,要聽話。”安戎冉哭笑不得,心裏卻覺得極為受用。
平日都是被哄的那個,這會兒哄人,昭昭到覺得挺有意思,哄勸著安戎冉吃完飯,外麵的天已經徹底的黑了。
安戎冉道:“我要去前院南書房和先生說事,你先休息。”
昭昭應聲送他出屋,回頭才讓繯衣等人開始收拾搬過來的箱籠。
她自己剛剛吃完飯也睡不了,在屋子裏搭手算是消食,邊忙活邊問道:“飛魚去哪裏了?怎麽這大半日都沒有瞧見她人影?”
繯衣幾人悄悄的對視一眼,半天織錦才開口道:“飛魚被莊管事罰了。”
昭昭手一頓,將手裏的小爐子往案子上隨意一放,轉身看著織錦道:“怎麽被罰了?”
織錦見繯衣識香都不開口,隻能硬著頭皮道:“莊管事說我們不該帶夫人去東菜市。”
昭昭抿了抿嘴,半響才道:“那,那以後我還是少出去吧。”上一回是識香,這一回是飛魚,下一回不知道又得輪到誰,還是消停一些,免得帶累這些丫頭。
“拿藥了嗎?”
織錦搖頭:“沒,傷的不重,莊管事心慈,就是嚇唬嚇唬她。明日她就好了。”
昭昭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多問,這話她是不信的。
飛魚就在倒座裏歇著。
正院裏頭雜使的下人不多,除了看守院門的婆子,都再西邊的雜使處住著,倒座那邊屋子都空著,識香幾人兩人一間住著,中間簾子一隔,誰也不會擾了誰。
這會兒,識香幾人都在忙著,倒座裏頭隻有飛魚一個人。
挨了十鞭子,動手的那人手勁真大,一鞭子下去就見血,十鞭子,後腰到屁股上那一截十道血印子,火辣辣的。
行走不太利索,趴著更疼。
感覺好久沒有挨打了,變的身嬌肉貴了,記得以前練功的時候經常挨打也沒有這麽疼啊。
正哼哼唧唧的艱難的翻來翻去,掩住的房門吱呀發出一聲輕響。
她眉頭一擰喊了一句:“誰!”身子靈活的跟一隻貓似的,一把抽出枕邊的劍就從床上一躍而起朝門口撲去。
這一撲卻撲了個空,再要轉身,耳邊傳來莊宣戲謔的聲音:“可以嘛,看來白天的時候還是打輕了。”
飛魚聽見他的聲音,輕輕噓了一口氣:“莊管事,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莊宣手一抬,丟給了她一個小瓶子:“拿藥給你,姑娘家安分些,打的皮開肉綻的,嘖嘖,真嚇人。”
飛魚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這麽好心?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將瓶子丟回給他:“我已經塗過藥了。”
莊宣將瓶子直接放在門邊的案子上:“去疤的,留著吧,姑娘家落了疤不好。”說完,抬腳就朝外麵走去。
飛魚愣了一下,這個莊管事,怎麽越看越不正常。
莊宣出了倒座,抬腳便朝南書房走去,今日動靜整的有些大,接下來該怎麽做,還需商議一二。
這一議就到了二更時分才各自散去。
安戎冉進屋,屋子裏靜悄悄的,燈還未滅,繯衣值夜,見他進來忙套上褙子出屋去了廚房吩咐雜使的婆子打水過來。
安戎冉徑自進了耳房,坐進了浴桶裏頭,思緒紛雜,任由熱水將自己包裹。
等那水都涼透了,他這才算是真正捋出一根線來,起身擦了水,套上單衣去了內室。
昭昭裹在被子裏眯著眼睛。安戎冉輕輕搖頭,知道她裝睡卻也不點破。
安戎冉剛剛躺下,她就一翻,滾進來他懷裏。
“怎麽還沒有睡?”
昭昭摟著他的脖子道:“你沒有回來,睡不著。”
安戎冉輕笑著用下巴上剛剛長出來的胡子茬蹭她的臉,笑鬧過之後,昭昭先睡了,安正著眼睛半宿才睡過去。
第二日他讓人去告假,沒有去早朝,天亮了依舊摟著昭昭癱在床上賴著,將心裏的打算,還有朝中的一些事情掰開了講給他聽。
“太子繞了這麽大一圈想將那心懷不軌的人捉出來,誰知道最後竟然捉了李雲歸。李雲歸眼下被圈禁,宮裏那邊還瞞著,怕是要等皇後娘娘坐穩了這胎。宣國公世子被斬首,張氏又死了,張貴妃禁足三月這才剛剛一月就被放了出來,想必是要複寵風光一陣子。皇後娘娘現在不管六宮雜事,賢妃和淑妃怕是也會接機爭上一爭,此後會越來越亂。我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向皇上進言,自請廢了世子之位。”
昭昭趴在他胸口道:“你想好了做便是,這些事情我也不懂。不管你是世子還是將軍,又或者什麽都不是,我都不會嫌棄你的。 ”
安戎冉笑了,低沉渾厚的笑聲震的昭昭心裏都酥了。
外麵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铖一在外麵喚了一聲:“將軍。”
安戎冉鬆手,親了親昭昭的眼睛:“應是有事,我先起了,你再睡一會兒。”說完,掀了被角自己下地,又很快替她掖上,然後套了袍子,利索的挽了腰帶出了屋子。
昭昭也坐了起來,聽著铖一在外麵道:“齊家老爺子來了。”
安戎冉的外祖父來了,自己怎麽能不去見見,忙喊了繯衣織錦進來尋了衣裳換上。
水綠色的裙子,配了月白色銀絲掐花滾邊褙子,頭上也是隨意的綰了個如意髻,隻用了那支安戎冉送她的青玉簪子。她這一年很少出門,吃穿上也精細起來,臉色一點點白皙起來。一雙手更不用說,除了手背上那些陳舊的疤痕去不掉,還有虎口時時拿劍有一層薄繭,著實比以前好太多。手上又套了一隻顏色鮮亮的玉鐲子,顯得越發的白皙嬌嫩了。
收拾妥當,就去了前院給齊宏達問安。
她去的有些不是時候,齊宏達坐在前院的廳堂主位,旁邊是齊睿。
安戎冉則跪在下方的地上。
昭昭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是她還是走了進去,喊了一聲“外祖父,大舅舅”,然後挨著安戎冉跪了下來。
齊宏達繃著臉,眉頭微微抖了一下:“丫頭,你跪什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