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相思意
沒有理會那些七竅流血而死的蒙麵黑衣人,如塔娜緩緩地步道了這些人來時的方向。
雨霏霏,澆不滅無處不在的罪惡與殺戮。
眼前,是一個倒在血泊中的男子,他的頭部,有黑色的血滲出,如塔娜的眼底,閃過了情意,卻也閃過了冷酷。
猶豫著,似是選擇,少女的眸子在琉璃色與黑色之間轉換不停,而她的腳,已經踩在了血水之中,如同浸入了血色地獄。
她看著他,直到一聲微弱的呢喃:“如塔娜,快走!”
很輕很輕的聲音,短促而無力,卻和著天上閃過的雷電,一起轟隆劈下,被雪亮的電光映襯的血跡斑斕的容顏越發鬼魅,少女的眼底,閃過的,是一抹脆弱的想要哭泣的迷幻色彩。
腳步急探,將林銘滿是泥汙雨水的身子攏在了懷中,他的身子很冷很冷,冷的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接著,這個一直都胸有成竹,穩穩地壓製所有的人少女,終於在一瞬間,淚水決堤,那不是放聲大哭,卻是無聲的哀鳴,如塔娜的頭埋入了昏迷中的男子的胸口,找到了港灣一般,發泄著自己所有的痛。
“為什麽,為什麽她要騙我?為什麽她不是蘇大哥?為什麽她要走?”
一聲聲質問,含著少女情動的哀鳴,林銘卻始終閉著雙眸,很久很久,久的天邊透出亮色,如塔娜的抽噎聲停了下來。
林銘動也不動,死了一般的靜,如塔娜的神色間,複雜一片,而她的手,已經撫在了那頭被雨水浸濕的黑發之上,纖細的手指縷動間,縷縷紅芒閃過,漫入林銘的頭部。
“林大哥,同樣都是被拋棄的人,我便還你一份記憶,隻希望,你可以走出她的魔咒!”
看著他鬆展的眉頭,她笑的有些憂傷,有些痛。
——
“嗬嗬,怎麽,大師兄還是不願意助本王一臂之力?”
有些陰鬱,有些戲謔,慕容延昊悠悠然走入這姹紫嫣紅的花園之中,看著坐在搖椅之上,一派閑適的男子。
低垂著首的男子靜靜地看著手心中的一點金芒,陽光閃耀,碎金色的光芒耀的人眼睛生痛,對慕容延昊的挑釁,他似乎沒有聽到。
“尊主,殿下……”
慕容延昊還未曾表達不滿,身邊的藍衣少女已經滿麵寒霜了,口中還是尊稱,眼底,卻有些寒意。
“藍靈,退下!”
慕容延昊的眉頭一皺,似是不滿藍靈對南宮絕的不敬一般,毫不留情的斥責一聲。
少女含著些傷心地走開,南宮絕終於舍得將自己的目光自那一點碎金之上移開,顧左右而言他:“這世上,總是多些奇人異術的,並不是我出馬,便可以達到一切目的。“
語調溫柔,聲音和緩,半麵妖嬈的男子勾唇一笑,話說的謙和保守,眼底,卻是瘋狂,於此同時,五指狠狠一收,靜逸美好的空氣中流瀉出了一縷輕輕的嘶鳴,張開手掌,點點金粉飄然落下,落在他的發間,肩頭,手上,腿上,整個人,染成了輝煌燦爛的金色,華貴異常。
而一直嘴角隱含戲謔的慕容延昊,卻變了顏色:“噬心金蠶蠱?“
那點點金芒,於他眼中,何異於殺人不眨眼的利器。
“見識不錯,雖然世上奇人異士眾多,隻是,不知是否存在起死回生的神術?“
冷笑一聲,那虛假的溫柔如同遇到烈陽的寒冰,盡數化為春水,或者說,死水。
身姿搖動,鋪落了一地金芒,衣袖一撩,臉色還透著些許蒼白的南宮絕,身影幻化,再也尋不到他往何處而去了。
——
雕龍刻鳳,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悠悠回蕩著一股幽幽渺渺,貴重難求的龍涎香氣,那香氣繚繞旋轉,仿似被下了什麽詛咒一般,將所有的幽靜,甜美盡數阻絕。
白衣靜雅的男子披散著一頭如瀑的青絲,仰躺在午日光照的雅致藤蔓之下,閉著雙眸,仿似睡著了一般。
陽光如水,流連在他寬廣的額頭,顫巍巍的睫羽之上,那一管筆挺的玉鼻,那一張薄若刀削的唇,隻是似笑未笑的一抿,一股風華無雙便顯露無疑,看著他,便是看著一道盛世的名畫,於威嚴中,體會無窮的平安喜樂。
淡黃色衣裙的淡雅女子怔怔地看著男子,神情似喜實悲,含了太多的複雜。
她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在身邊侍女不解的目光下,始終不曾上前,便隻是看著。
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悠悠然自得其樂的男子恍然驚醒,眸子睜開,一道冷冷的寒芒閃過,卻在看到那個現身的嬌弱少女時,化為了滿麵的溫柔,隻是,眼底深處,一絲疲憊卻無法掩蓋。
他並不開口,等著對方先開口。
“昱……”
一聲歡快的稱呼,在看到男子的眉頭不經意間的一皺時,欣喜的少女不自覺地冷下自己的容顏,化為了另一個女子。
男子的眉頭舒展,少女的眉卻不自覺蹙起,忘記了自己來這裏的初衷,上前一步,拉住男子修長的手,帶著些羞澀,卻有更多的期待:“昱,今夜,留下來,好嗎?”
一個女子,對著一個男子說出這樣一句話,已是最大的邀請,滿滿的情意掩也掩不住,怔了怔,楚鳴昱直視著少女眉眼間隱約的熟悉,唇微微上翹,恁是溫柔:“不了,朕身體不適,下去吧!”
神色淡淡地揮了揮手,楚鳴昱的臉色透著一絲絲蒼白,沒有理會泫然欲泣的美人,而是起身,毫不留戀地離去。
黃衣的女子笑了,笑的冷澀:“自古癡情錯付,便是生不如死,苦夏,若是活著得不到那個人,那麽,要怎麽辦呢?”
側首,有些天真,有些殘酷,李玉馨在苦夏驚駭的眼神中,咯咯咯地輕笑出聲,狀似歡愉之極的女子,她的指甲,卻深深的,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掌心。
“梁卓,顏嬪便賜住永華苑,以後,沒有旨意,不需要出來了!“
一道漫不經心的旨意,便是一個美人韶華錯過的一生,梁卓的眼中有些憐惜,卻沒有猶豫地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