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上邪
“看到了歌舞升平，看到了安樂太平。”
沒有任何異樣地收回了目光，她看著他，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恍如從前，在繁華的京城大街上，她看到了繁華盛世，看到了他的驕傲。
楚鳴昱的眼中也劃過了懷念的光芒，那是他們最幸福的日子，沒有責任，沒有猜忌，沒有任何的誤會，頭頸微側：“那是河洛王世子與世子妃。”
淡淡地介紹了一句，楚鳴昱勾唇而笑，蘇清影沒有異樣的情緒。
交首接耳，如同一對交頸鴛鴦般，外人看來，甜蜜溫馨。
楚靈瓏的目光在上首兩人和旁邊的男子身上轉換著，不露絲毫痕跡：“世子，皇上對皇後果然是不同的。怪不得後宮佳麗三千，惟有皇後一人孕有子嗣呢！”
芊芊素手再次舉起了一壺清酒，汨汨流入他麵前的杯盞之中，漫不經心地說著，似是沒有看到他目光一瞬間的黯然與苦澀一般。
楚鳴昱深深地嗅了一下，冷冷的香氣縈繞鼻間，很久未曾和她這般近了，修長的手自袖底探出，像是一陣閃電般，快速地拽住了她安靜地放在身側的手，力道很大，大的蘇清影的眉頭微微蹙起。
“……”
沒有說話，她隻是睜著一雙明澈無情的眸子注視著他，裏麵沒有久別的懷念，沒有溫柔的瑟瑟，有的，是寒徹心底的冷光，挫敗似的，他的手僵硬地移開。
梁卓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這邊，在發現兩個人之間變得冷澀的氣氛後，一張老臉笑的像是菊花盛開似的，走了過來，一杯斟滿了美酒的琉璃盞送到了楚鳴昱的麵前。而蘇清影麵前，也有機靈的宮人送上了溫好了的美酒。
楚鳴昱的眸子掃去了暗澀，再抬首，已盡是意氣風發：“今日是除夕佳節，眾卿能夠坐在這裏，與朕一同慶祝，確實是一件樂事，來，先幹一杯。”
修長的指，拿起了那個精致的琉璃盞，碧綠的光映著白皙的指，格外的誘惑，微抬起手，隨著殿下眾人舉杯的動作，頭頸微仰，喉結一動，那美酒就劃入了胸間，帶著一絲甘醇，轉圜不絕。
“願我大楚盛世繁華，年年有今日，願陛下龍體安康，歲歲有今朝！”
事先演練過一般，所有人整齊劃一地喊出了這句祝願，回聲不絕，宏安殿都仿佛震動了似的，顯示出了一種盛世王朝的氣勢。
“同飲！”
楚鳴昱一直白皙如玉的容顏不知是否因為高興的原因，染上了一層嫣紅，溫雅清俊的男子，清明的眸子中仿佛有了些迷離，透出了一份別樣的豔麗，讓看著楚鳴昱的妃嬪們閃了心神，讓底下未出閣的少女們迷離了水眸。
當楚鳴昱將酒喝下時，大家才舉杯痛飲，隨著杯盞此起彼落的聲音，殿外也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雖是不太清晰，卻終於有了除夕的熱鬧感覺。
似是因著鞭炮聲放下了拘束，臣子們相繼站起，向著楚鳴昱祝賀，送上自認為獨一無二的賀禮，而楚鳴昱總是舉著杯中的酒，薄唇輕抿，嘴角含笑，間或看到比較新奇的禮物讚揚幾句，也算是與眾人同樂了，到了此時，宴席才算是正式開始。
楚鳴昱一直含笑應對著，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向梁卓使了個眼色。
“啪啪”梁卓站在玉階上首，雙手微微舉起，幾聲清脆的手掌相擊聲，不響亮，卻讓大殿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看著梁卓，等著他要說什麽，所有人都知道，梁卓是楚鳴昱的絕對心腹，他的話就是楚鳴昱的話。
“陛下的意思是，眾位臣工的禮物他都很喜歡，隻是今夜難得好時光，還有很多節目與眾位同賞呢！”
梁卓的話音剛落，大家都是同聲稱是，尤其那些男人的眼中都是心照不宣，雖然每年的節目都是歌舞美人，但是這些，卻是大家永遠看不膩的。
“那麽……”
這回，梁卓的話才開了個頭，便被打斷了，打斷他的正是一直沉默無言的宸妃林玉容。
“啟稟皇上，臣妾也為皇上準備了一隻舞，懇請陛下容臣妾獻舞禦前。”
林玉容披著一件紫色披風，如同落花一般跪在了禦座之前，直直地麵向楚鳴昱，那如同波紋一般蕩漾的裙擺層層包裹著女子美好的身段，配著一張嫵媚含情的容顏，勾魂攝魄。
“嗬嗬，看朕這記性，愛妃以前便總是言道要為朕舞一曲，想來定是傾國傾城的吧。”
楚鳴昱對林玉容的突然請求雖是有些意外，卻在感受著身邊女子不變的冷清氣息時，含笑應了。
隻是短短的片刻之間，林玉容已經站立在了大殿中央，她的眉眼間含著嫵媚，含著情意，素手一揚，那厚實的披風已經如同一片紫色的雲彩，飄落在了站的稍遠的宮人手中。
林玉容的身上穿的卻是單薄的，白色的中衣外麵，罩著的是薄如蟬翼的紫色輕紗，輕紗上麵沒有任何的紋飾，卻似是繡了明珠一般，光華閃爍，隱有流光浮動，她的腰間是一條金色的鏈子，是她身上唯一的裝飾，越發凸顯了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讓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那楚腰之間。
素手輕拂，柔荑如玉，樂聲響起，悠悠曼妙，似是將人帶入春暖花開的時節，那是一個少女最美的年華，樂起，舞便起，廣袖輕甩，如同邀著漫天花舞，紛紛灑灑，流離閃爍，迷人眼，晃人心。
足尖轉動間，雲鬢一甩，三千青絲如同瀑布，直流而下，腰身折轉，柔軟如柳條一般，那係在腰間的金鏈叮鈴作響，配著那樂聲越發的動人美麗。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衰絕。
山無陵，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隨著廣袖的飄舞，林玉容輕啟朱唇，唱起了這首上邪，她的聲音嬌媚動人，她的神色哀怨迷離，旋轉著，旋轉出落華的風情，也旋轉出曾經的情意，猶記得，初初成為他的妃時，她向他吟唱著這首詩，他的神情中那抹感動，一直在心頭徘徊，直至今日，也不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