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鈍痛
“碧荷姑娘,小的最近得了些好東西,想要孝敬您,您看?”
一個容貌平常的小太監攔住了腳步匆匆的碧荷,臉上全是諂媚,跟著碧荷的幾個宮女眼睛看向天上,不以為意,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宮裏慣常的趨炎附勢,現在碧荷是皇後娘娘身邊的紅人,有人巴結不足為奇。
“皇後娘娘還等著用膳,你有什麽事情改天再說吧!”
碧荷的臉色卻是嚴肅到不近人情的,對著小太監冷言以對,抬腳便要離去。
“碧荷姑娘,小的沒有什麽所求,您別生氣!隻是這東西最適合姑娘您,便想著借花獻佛。”
小太監自袖中取出了一支碧玉簪子,不是太過貴重的玉色,隻是好在簪頭一朵荷花,雕工細致美麗,正與碧荷的名字相稱,也是難得的有心了。
“碧荷姐姐,這位公公也是有心的,便是收了也沒什麽的!”“是呀,碧荷姐姐,一支小小的簪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幾個宮女七嘴八舌地勸說了起來,全是一片熱心,隻是眼中卻是各有思量。
“你們也不想想這宮中的規矩……”
碧荷歎了一聲,有些嗔怪的樣子,隨手接過小太監非要遞上的荷花簪子,快步地帶著幾個宮女離去,這一幕隻是普普通通的相遇,誰都沒有放在心上。
隻是,遠處的男子卻眯起了虎目,右手在刀柄上徘徊。
——
碧荷的腳步緩慢平穩,在夜色掩映間,她的身影若隱若現,平時跳脫俏麗的女子此時看起來,卻有了一種別樣的寧靜。
眼看著就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間了,碧荷的腳步無奈地停了下來。
“周大人,不知您深夜跟著奴婢,有何要事?”
轉過了頭,看著青衣侍衛,靜靜地站在月下,麵目冷肅地看著自己,碧荷臉上有些苦惱。
“普通的宮女,為何會知道在下跟著你?”
周梓延的眼中探究之色極濃,嘴角僵硬地扯了一下,腰側的刀還未出鞘,便有一股冷意散發。
“嗬嗬,周大人是堂堂侍衛統領,若是真心想要隱藏,小女子自是察覺不到的,想來是大人故意讓碧荷察覺吧!”
碧衫女子掩唇而笑的樣子,帶著狡黠和俏麗,看著極為賞心悅目。
“拿來!”
周梓延的眼中不止沒有驚豔,眉頭反而皺的有些緊,左手伸出,語氣冷硬地吐出了兩個字。
“什麽?恕奴婢駑鈍!”
碧荷放下了袖擺,嘴角分明沒有一絲笑意,眸子中也是一片冰冷。
“得罪了!”
低喝一句,周梓延的身形利箭一般射來,左手成爪,向著碧荷的胸口疾取,勁氣烈烈,割得碧荷的臉頰都有些生痛的感覺。
“周大人若是有什麽心思,和奴婢直說便是,何以做出這樣輕薄的行為!”
碧荷的臉上升起了一絲紅暈,似是惱怒,也似是害羞地嬌喝了一句。而她的動作更是不慢,腳下一錯,身子右偏,看似巧合地躲過了周梓延淩厲的一擊。
碧衫少女雙手環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看著周梓延的眼神像是看著一個登徒子一般。
“你!你果然不簡單!”
周梓延的身子頓了下,訕訕地收回了手,頸項微側,最後還是直視著碧荷,語氣裏帶著一絲冰冷。很明顯,他剛剛隻是試探。
“奴婢能有什麽秘密,周大人若是想要些什麽和小女子直說便是,用不著找借口動手動腳!”
碧荷的秀眉微蹙,有些恁弱的感覺,聲音也是受盡了委屈。
“簪子!”
周梓延的左手再次伸出,右手卻輕輕拂過腰側的佩刀,大有一言不合,直接拔刀的意思。
“給你,一支破簪子!”
碧荷自胸口衣襟處取出荷花簪,有些氣恨地扔了出去。
半空中劃過了一道碧影,周梓延的左手一動,手心中已經躺了一支荷花簪,還帶著一絲溫熱的氣息。
周梓延的臉上有絲尷尬閃過,隻是手中的動作卻很是利落,短短的片刻間,那支簪子便在掌中轉了幾圈,沒有拚接機關,毫無縫隙。
“碧荷姑娘身為皇後娘娘的親近之人,希望不要讓娘娘失望!”
手掌一握,簪子掉入了袖中,周梓延轉身離去,他的話隨著夜風飄蕩,讓碧荷嘴角的笑容有些僵滯。
“周大人,那支荷花簪子,奴婢很是喜愛,您可要好好珍惜呀……”
碧荷隨手撩起臉頰邊垂落的發絲,淡淡地說著,看著周梓延離去的方向卻是若有所思的,她的身邊,已經不安全了。
——
“駕,駕!”
風聲呼嘯,馬蹄疾疾,蘇清影伏在火紅馬上,隨風而行,臉上不自覺地染上了一絲紅暈,一直緊抿的唇角也勾了起來,可惜,無人得見。
“小姐,小心!”
“娘娘,您慢點兒!”
“是呀,皇後娘娘,您別那麽快!”
草場邊緣,以碧荷為首的宮人們臉上全都是急切的表情,喊得聲音都啞了,誰都沒有想到,蘇清影開頭說的是想要跑跑馬,上馬後居然會是策馬疾馳,一時間,急的團團轉。
“嗬嗬!小紅,這樣跑,快不快樂!”
蘇清影的身子伏的越發的低,撲麵而來的勁風吹的臉頰生痛,她卻覺得很痛快,很久未曾有過的舒暢,多日來壓抑在心頭的煩亂都消散了好多。
“唏津津!”
高昂的長鳴,小紅仿佛是聽懂了蘇清影的問題一般,跑得越發的歡快。
楚鳴昱帶人趕到馬場時,見到的就是這幅紅衣鬢影,人歡馬鳴的景象,他的嘴角抿的緊緊的,本來有些惶急的表情轉化為一絲沉鬱,星子般明亮的眸子黑的嚇人。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您快讓小姐停下來吧,現在的速度太快了,若是出了什麽……”
碧荷的話才說到一半,便因著楚鳴昱冷冷的一眼閉了嘴。
“讓她跑,她想跑就盡情的跑,誰都不要阻止,草場隻有這麽大,她又能跑哪去呢?”
楚鳴昱壓抑住想要將蘇清影自疾馳的馬上拉下來的衝動,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句話。
影兒,影兒,你和辛非零的關係究竟是怎麽樣的?為什麽你總是有這麽多不合時宜的想往,是想往宮外的自由,還是想往宮外的人!
楚鳴昱的手緊緊地攥著,堅硬的扳指深深地印入了掌心,鈍痛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