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春風化雨似故人

  這雙眼眸一開始惺忪未醒，帶著一抹迷蒙水霧，仿佛困惑於眼前所見，不一會兒卻想起什麽一般雙眼大睜，如同一雙貓瞳，卻並不如她的臉一般是楚楚動人的味道，反而透出一絲清澈明亮的光芒，隻是在這樣一雙清清靈靈的目光裏卻藏著些小小的氣恨。


  “你打擾了我睡覺。”


  楚鳴昱從這雙眼中讀出了她的心思，有些好笑地想著，倒是長了一雙會說話的好眼。


  “皇後倒是長了一雙好眼。”


  楚鳴昱不覺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有些受到誘惑般的，將手指探向了那雙清澈的眼，在皇宮中見多了那些滿含利欲與貪婪的目光，倒是好久未曾見過這樣單純的目光了。


  蘇清影本來在睡夢中感覺挺好的，雖然耳邊一直吵吵雜雜，但她充耳不聞，固執地睡著。誰知卻有一股灼熱的目光射向他，越來越灼熱，越來越灼人，讓她終於不能無視到底，有些氣恨地睜開了雙眼。


  卻未曾想，自己睜開雙眼的一刻，會為了那一抹燦爛的笑容迷了眼。


  眼前的男子身穿明黃金繡九龍袍，身姿挺拔俊秀，臉部線條仿佛精雕細琢的雕刻般，完美圓潤，斜飛入鬢的眉毛英挺，俊秀，深邃幽黑的瞳眸透著一份溫潤的暖光，又仿佛透著一股漫不經心，冷看世人的滋味。


  隻是最吸引她的卻是高挺鼻梁下的，似曾相識的，薄唇抿出的春風化雨般的笑容。


  像是很久以前，曾有一個人在她自黑暗中睜開雙眼時，就開始對她燦爛地笑著，寵溺地笑著，眼波柔和如一泓泉水，那份溫柔，將她溺斃其中。


  是他嗎？

  “叮“的一聲輕響，因著雙方的專注，而被忽視了過去。


  蘇清影握緊的指悄然鬆開，呆呆地看著含笑的男子，為那久違的，不由自主的感動，她眨著眼，任由著麵前的男人將手指伸向她的麵頰，不含一絲警惕，沒有一絲厭煩。


  溫潤而滑膩的觸感讓楚鳴昱不舍得離開少女的臉，卻在看到少女懷念什麽般的目光中沉下了臉，收回了手。


  她究竟是將他當成了誰？即使娶她不是因為愛或者喜歡，但是他的自尊不允許自己成為任何一個人的替身。


  ——


  帝王的無聲，讓鳳鳴宮一時有些沉寂，隻餘蠟燭的“嗶啵”聲持續地響起，並排而坐的兩個人，明明極為接近彼此，又仿佛離的那麽遙遠。


  “聽說你前段日子大病了一場。”


  楚鳴昱仿若不經意地問著，將少女細軟的小手放在掌中細細把玩，他的手修長沉穩，她的手小巧嬌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隻手如此不同，卻又如此的和諧，他的手包著她的手，如同真正傾心相戀的人。


  楚鳴昱的心情有些放鬆了，她的手倒是和她的人一樣小巧，不過她的年齡確實還小，他又何必為了那些年少衝動的過去而斤斤計較呢。對於自己的魅力，他極有信心，不論他的皇後過去愛著誰，她在將來愛著的人，必定是他。


  “回皇上的話，臣妾是病了幾日，不過已經無事了。”


  蘇清影回過了神，她不知道麵前的人是不是那個人，卻有了一種欣喜，悄悄蔓延於心中。她注意著他的動作，雙眼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交握的雙手上。


  明明剛剛還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現在又去看手了，楚鳴昱有些不情願地放開了那隻微涼細軟的小手。


  “皇後倒是病的挺巧。”


  楚鳴昱注視著她的眼睛，想看她怎麽回答。


  “是挺巧的。”


  蘇清影有點奇怪，病了就病了，幹嘛還問左問右的，他好奇心可真重。不過因為心中的莫名欣喜，她還是盡最大的耐心回答著對方的各種問題。


  楚鳴昱深深地看了鎮定回答的蘇清影一眼，若不是已經查過，還真看不出蘇清影以前性格膽小怯懦，一個人大病一場就能改了性格？還真是有趣。


  ——


  “皇後，春宵苦短，我們還是快喝交杯酒吧。”


  蘇清影沉默了，交杯酒什麽的她知道，隻是怎麽喝？她盯著楚鳴昱，等著他的動作。


  蘇夫人怎麽也沒想到，現在的蘇清影居然連一些基本常識都不了解，還是漏算了一點。


  楚鳴昱看蘇清影有些傻傻地盯著她，像是什麽也不懂的樣子，有些好笑地想著，其實她還是有點可愛的。


  楚鳴昱拿起床頭案上的金製龍鳳酒壺，親自斟滿了兩杯酒，遞給了自己的小皇後。


  蘇清影接過這杯酒，有些著迷地聞著裏麵的淡淡香氣，有種梨花的清香，頗為喜愛的想要一飲而盡。


  “皇後，酒可不是這樣喝的，來，像我一樣。”


  楚鳴昱沒想到蘇清影還是一個小酒鬼，趕緊阻止了她的動作。


  他挽著少女的臂膀，慢慢地喝下交杯酒，看著對麵少女小巧的下巴微微揚起，潔白的頸項因吞咽著酒水而微微顫動著，楚鳴昱眼眸微黯，洞房花燭夜確實不應白白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