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

  “碧荷，你先下去吧，我今天想一個人睡。”


  蘇清影推門的手停頓了一下，向碧荷吩咐著。


  “可是，小姐，夫人讓奴婢時刻陪伴小姐。”


  碧荷有些著急，碧荷本來對著懦弱的蘇清影不以為然，誰曾想二小姐大病一場，每天不苟言笑，威嚴日盛，讓人不敢違背。但是她也不敢違背夫人的吩咐離開小姐身邊呀，碧荷左右為難。


  “我能照顧好自己的，娘要是怪罪你的話，你就讓娘找我。”


  蘇清影想要支開寸步不離的碧荷，如果她的感覺沒有錯的話，屋裏有人。


  “是，小姐，那奴婢告退。”


  碧荷看著小姐毫不軟化的眼神，沒辦法隻能退下。


  蘇清影推開房門，緩緩繞過珠簾，向著桌邊走去。


  她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能夠避開府中重重侍衛來到這裏的人，一定會那些飛簷走壁的武功，她的感覺裏那個人殺意不強，而且聞到了血腥味，證明那個人受了傷，若是有意外，憑自己的搏鬥技巧，未嚐不能博一下。


  蘇清影雖然還是麵無表情的樣子，微彎的眉梢卻泄露了她少見的好心情。她已經想好了，隻要自己能說服這個人，就有希望學會渴望已久的武功，就能離開這個充滿了虛偽的蘇府。


  蘇清影表麵柔弱，內心卻極其剛強，她從靈魂中就透著一股不屈，她渴望著力量，她想用自己的雙手保護自己，隻有本身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房內除了自己的腳步聲之外，一點別的聲音也沒有，但蘇清影是憑感覺找人的，她感覺頭頂散發出一陣陣戒備的氣息，這個人倒是會藏。


  ——


  “閣下既然來了，何不下來飲一杯茶。”


  蘇清影坐在桌邊，素手輕輕執起茶壺，倒了一杯還帶著溫熱的茶水，仿佛一個熱情好客的主人，毫不在乎架在脖子上的冰冷利刃隻要輕輕一劃，就能送她上西天。


  離殺看著那杯托在纖纖素手之間的溫茶，鬼使神差地想要接過，卻在觸及到了手中的鮮血時，僵住了動作，身上的寒意比之剛剛更加濃厚。


  “放心，我沒惡意。隻是想要和你做個交易。”


  對方終究沒有接過杯盞，蘇清影了然地放下了溫茶，背後的人滿身冰冷，全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卻冷的那麽熟悉，恍惚間，蘇清影就這樣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想得到什麽？”


  有些懊惱地看著那杯溫茶遠離了自己，離殺也不知道為什麽，心中有些遺憾，在聽到蘇清影說出交易二字時，他的聲音不自覺的沙啞了起來。


  他從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好，果然是有所求，掩藏在麵巾下的嘴角勾起的是冷徹心扉的笑意。


  離殺刺殺李赫時，就有了必死的決心，反正他活著也沒有什麽意思，即使謀劃的再多，得到的也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既然如此，就趁了那個人的意又如何？

  隻是在麵對李赫的劈麵一刀時，他忽然想到了娘親，娘親最後的願望，他還沒有幫她實現。


  終究側了身子，躲過了要害，他嘲諷著自己說什麽為了完成娘親遺願，其實隻是貪生怕死，卻還是逃了出來。既然他的生命中還有一個承諾沒有完成，那就先活著吧。


  離殺逃到鎮國侯府前時，內傷發作，傷口也止不住的開始流血，已經無法再逃，就在府中隨便找了一間沒有點燈的廂房躲藏起來。


  他就在橫梁之上，看著鮮血不斷地從身上湧出，像是看著一出好戲，黑暗中，靜的隻有流血的聲音，那麽的荒涼冷漠。


  那樣可怕的屋子，卻因著這滿麵清冷的少女，染上了一絲淡淡的暖意，他是慶幸的，慶幸她的到來，讓他自冰冷的魔咒中掙脫出來。


  “教我習武。”


  蘇清影斬釘截鐵地吐出這句話，抬起青蔥玉指，輕輕挪開頸項間的刀刃。


  “好”


  離殺任由兵刃落下，冰冷的聲音同意了這個提議，雖然不知道一個大家閨秀為什麽要學武，但是，她引起了他的興趣，所以他有些想了解她了。


  也許是為了她的大膽，利刃加身而不為所動；也許，是為了她的出現，如此的及時，在這寒冷的夜裏，讓他的心暖了起來。


  離殺是冷漠的，也是任性的，想要生，想要死，全在自己一念之間，這些，隻是因為他沒有值得珍惜的東西，在他的內心深處，渴望著有一個人能給予他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