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狐狸
她在這個場景裏麵，不合時宜的乍然想起了少年時。
她其實不太願記事，可偏記憶力又頂好，有過接觸的人，做過什麽事，她見過什麽，看過什麽，經曆過什麽，好像刻入靈魂裏麵。
想起來，就會覺得難堪，覺得胸悶氣短，仿佛被什麽東西籠罩住整個人，一抬頭隻能看見烏雲密布的天，和灰暗的世界。
無風無雨，沒有人，她就一個人，沒有色彩，沒有聲音，像隻孤魂野鬼寄存在這具叫沈鴛的漂亮空殼裏麵，四肢安了看不清的線。
沈家人要她怎樣，她就能怎樣。
直到跟隨監督照顧她的管家孟曉玲來到京城，上陸忱辭的課。
那天下雨了，她的裙擺潮濕，濺到了雨水。
她彎腰拍了拍，直起身子的時候，看見教室門口那邊，站了個人。
是個少年，穿著京城附中的校服，校服雪白，領口是深藍色，腿很長，天生一雙令人撞上了就舍不得移開目光的桃花眼。
陸先生隻回來幾個月，被幾位大佬慫恿開了個暑假補課班，十分大方的收了附中一個尖子班的學生。
徐錦年也是其一，他上課跟混日子似的，整個人透著一股子懶勁兒，對身邊事物提不起任何興趣。
他抱著胳膊，慵懶的靠著牆看著她，堵人的時候並沒有盛氣淩人，隻是彎著桃花眼，眼尾好像泛著深情的意味，最深處卻仍舊對所有人豎了一扇堅不可摧的鐵門。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朝沈鴛勾了勾，說：“過來。”
他眼裏也有這樣蠱惑人的邪氣：“沈家小姐?”
沈鴛平靜的看著他。
他輕笑起來，不知道在笑什麽，風卷了雨水濺到走廊，少年雪白的襯衫上有了深色的雨滴印子。
他肩背不寬也不厚，一頭碎發蓬鬆柔軟，向沈鴛走過去的時候，帶著一股子仲夏雨季的水氣。
是清淺的甜香。
………
“是這樣嗎？”沈鴛揭開了裙子的紐扣，連著上衣部分的小披肩敞開，裏麵的吊帶遮不住鎖骨，也遮不住鎖骨上的一抹紅印。
它怎麽看都是曖昧的，沈鴛皮膚太白了。
“夠了。”徐錦年啞聲說。
這是好多年養成的習慣，她在外人麵前還做不到這樣，但是夠了。
年少時的規矩已經被他破壞了一次，徐錦年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機會。
但是現在來看，有的。
鬧劇過後的重逢好像一下子關係又恢複如初。
她不再年少，卻依舊純淨，她還是那個沈鴛，又好像有些不同。
徐錦年把沈鴛推倒在柔軟的床上，伸手摸索到床頭的按鈕，窗簾便自動緩慢的關上。
光線一下子暗了下去，空調的溫度微冷，卻架不住此刻二人之間驟然徒升的體熱。
徐錦年的唇順著她光滑的下巴移到脖頸上，呼吸炙熱。
“鴛鴛。”他低聲呢喃著沈鴛的名字。
沈鴛似有所感，縮了一下肩膀，然後環住了他的脖子。
她睜開布滿濕霧的眼睛看著徐錦年。
“你要的，我都給。”她咬著嘴唇，又帶著哭腔補充一句：“錦年，對不起。”
徐錦年每一下都帶著對這句話的不滿。
他不要對不起。
徐錦年的手緩緩往下，把著她的腰。
他不想聽對不起。
他忽然想起以前，心理醫生對他說過的話。
“徐先生，您的心裏測評其實很正常，您隻是出生點太高，太多東西唾手可得，從小給了自己心理暗示，才會覺得生活無趣。”
“您缺乏對事物產生欲/望的情感，也或許是，您的思維方式和平常人有些不同。”
徐錦年一手撫著沈鴛的臉頰，深深的親吻著。
年少時候聽到過好多人的評價。
“徐老，您這個老來子，太獨特了，他沒有感情的嗎？”
“小徐少不愧是天之驕子，瞧瞧，這宴席上的美人這麽多，他真是一眼也不多瞧。”
“徐錦年，你要不要去看心理醫生?哪有人覺得生活無趣的?”
“陸先生的課去不去上?聽說海城沈家嬌養的那位千金也要來。”
…
沈鴛臉埋入枕頭裏，她這個時候咬著嘴唇怎麽也不肯出聲。
那漂亮的沒有一絲贅肉的腰清晰的落在徐錦年的眼睛裏，他喉結滑動，隻覺得燥得慌。
怎麽可能，怎麽會沒有欲/望。
沈鴛就是他七情六欲的源頭。
他停了停，手指勾勒著沈鴛漂亮的蝴蝶骨。
她身上哪一處他都覺得好美。
這個人是他的，完完整整，隻屬於他一個人的。
徐錦年生出一股特別的滿足感。
十七歲那會兒追在沈鴛身後的人有那麽多，隻有他徐錦年走進了她的心裏。
他好喜歡這個人。
越是喜歡，表達感情的方式就越是直白。
沈鴛那微微上挑的眼尾發紅，水霧布滿其中，濕漉漉的，勾得他心動。
誰也吃不消這個妖精，徐錦年也不能，更不想抵抗。
栽在沈鴛的手上，他心甘情願。
從前重重，既往不咎。
他也不想咎。
……
夜色逐漸侵蝕了暮色。
窗外的月光十分清冷，沈鴛坐起身，拉了拉睡衣的絲帶。
長發微有些淩亂的垂落在肩頭背後，她回頭，臉上是一片平靜的清冷。
隻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透著一抹算計。
她是狐狸，網友說的沒錯。
手機上有經紀人蘇野發的通告安排，和餘淺笑的訴苦消息。
是杜笙笙利用杜家在JYJ的股份關係，高價挖來了正在找下家的圈內大牌經紀人林幼恩。
真人劇本殺的那個綜藝，本來餘淺笑已經是案板上釘釘的事了，就差走合同，杜笙笙半道截胡，別說推薦沈鴛去當飛行嘉賓了。
就連餘淺笑這個常駐mc都快沒了機會。
資本還是娛樂圈的食物鏈頂端。
然而，沈鴛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給蘇野發消息說：校園網劇那個劇本我看很好，但是校規和無雙這兩個開拍在即，我今年恐怕是沒有機會了，不如去和餘淺笑的經紀人，置換一個綜藝?
蘇野也有這個打算：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我聽說杜笙笙截胡餘淺笑的一個高熱度綜藝。
沈鴛：讓她們自己撕起來不好嗎？省的你出麵惹一身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