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淡淡的看著嬸娘,唇角微微上翹,見她眼中閃爍的精光,不動聲色的盡收眼底。
“考慮得怎麽樣?”蒼耳的話使嬸娘打了個激靈。
這時,她才認真的打量起眼前的這位女子。
“你的意思是,想要入股。”雖然她不是很懂蒼耳口中所謂的入股什麽意思,但是大致也知道,就是抽取一定分紅的意思。
思索了半天,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因為不管怎樣說,她好像並不吃虧。相反,如果真的賺好,那麽對她來說,未嚐不是件好事。
“好的,我答應你。”嬸娘爽快的答應了。
“爽快,蒼耳最喜歡嬸娘這樣的性格。”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真是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話說到一半,蒼耳止住了笑,神色嚴謹的看著嬸娘。
被她這麽一看,弄得心底毛毛的,嬸娘嘴角抖了抖,不自在的開口問道:“怎麽了,蒼耳還有什麽條件,盡可提出來。”
“我個人沒什麽要提的了,能夠二八分成,我已經很滿足了。不過,我想給個建議,醉風樓不準逼迫良家女子接客。也不準拐賣良家女子,做些逼良為娼的事。”蒼耳這話完全不是說說而已,她神色很嚴肅,認真地看著嬸娘。
雖然說的是建議,可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就她這表情,若是嬸娘不答應。或者,嘴上答應了,背著她卻又去拐賣良家女子,那麽可想而知,以蒼耳的性格,必然會將醉風樓一鍋端了。
而嬸娘,不僅得不到一分錢的好處,相反還有可能因此丟了性命。
“瞧蒼蒼這都是說的什麽話,你當我嬸娘是什麽人。”嬸娘笑著說道,別說蒼耳提醒她,就是蒼耳不說,她也不會這麽做。
“那是蒼耳唐突了,嬸娘別往心裏去。”蒼耳有些歉意的笑著,抬頭看向嬸娘時,眸子亮晶晶的。
王不四已經在房內等了半天,卻仍不見蒼耳回來,不禁有些焦急。
“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怎麽還不回來。”
西風岩無所謂的搖著扇子,雙腿並攏,微微靠在太師椅上,好不悠閑。
“把心放肚裏。”是啊,若是真會有什麽危險,他也不會這麽悠閑的坐在這裏喝著桂花釀。
剛走到閣樓,蒼耳便聽到了西風岩的聲音,促狹的笑著推門進去。
“怎麽,一會兒不見,就想我了。你們這些人,就是離不得我,一刻鍾也離不開啊。”
“娘親,團子很想你。”
“鬼東西,娘親隻是去跟嬸娘談點事,有什麽好想的。”
此時嬸娘也笑著走進來,看到屋裏一群人,微微驚訝了下。最初她還沒注意那麽多,此時一看,發現整個屋中,除了眼前的小孩,跟一個姑娘,她能夠看得出功階,其他的都人,她一概看不出。
當然了,以嬸娘此時的功階,自然是看不出王不四跟西風岩的功階,紅裳的更是看不出。至於蒼耳嘛,因為前不久才進階,剛好在紫玄一品,所以以嬸娘藍玄五品的功階,定是看不出蒼耳的功階。
不過詫異也僅僅隻是瞬間,像他們這樣的一群人,既然敢主動找上她的醉風樓,那肯定是有些能耐,才敢找上來。
“今日我做東,還望幾位不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有免費吃食,四爺從不會嫌棄。嘿嘿,若是再配備幾個姑娘,那就……”
他話還沒說完,便遭到蒼耳狠狠一記白眼,外加二花的無影腳。
嬸娘哈哈笑了幾聲,也沒放在心上,就當是一場玩笑。
一頓飯下來,還算是挺愉快的,嬸娘倒是個爽快的人,不矯揉造作。尤其是與蒼耳,兩人相談甚歡,恨不得手拉手,肩並肩,聊他個天昏地暗。
吃完飯,嬸娘便不能再陪蒼耳他們了,大致說了下夜安城的一些特色,便叫他們自便。
“既然來都來了,那我們就去逛逛吧。小四,小西子,你們呢,是要留在醉風樓,還是跟我們一起出去。”蒼耳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西風岩跟王不四。
王不四臉皮早就練得城牆般厚重,任她什麽眼神,鄙視鄙夷,深沉,冗長。他一概無視。就當沒看見,可西風岩卻受不住啊。
因此,對此事,他不動聲色往前邁了一步,距離王不四遠遠地,以免受到他的影響,把自己也染黑了。
“去啊,蒼蒼去哪兒,我當然是跟著。我不是你的奴隸嘛。”
蒼耳挑挑眉,沒有再說話,拉著團子就往前走。
夜安城,並不是說它的名字中帶了個安,所以很安靜。
“嘿,你們還不知道夜安城的來曆吧。”蒼耳他們剛走到一座拱形橋,便看到橋墩下麵坐著一位老者,他身邊圍了不少人,而他正搖頭晃腦,撫摸著下巴處的山羊胡,在跟人講訴夜安城的來曆。
聽到這裏,蒼耳也頓住了腳步,站在橋上,等著老者講下麵的。
“夜安城。之所以叫夜安城,那是有故事的。”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隨後緩緩的講訴了一個冗長卻悲傷的故事。
說是大概在百年前吧,那時正值春季,柳枝抽芽的季節。因為戰亂,將軍不得不趕赴沙場,保衛邊疆。
他在出戰時,跟自己心愛的姑娘分別。說,在柳樹下等我,秋天柳葉泛黃時,便是我歸來之期。
可是那位姑娘等啊等,一直等到了秋天柳葉泛黃,將軍還沒有回來,她仍然每天準時準點的來到柳樹下等,等啊等,等到了冬天白雪紛飛,柳葉徹底凋零,將軍還是沒有回來。
又是一年春,她依然準時準點來到柳樹下等待。一個又一個輪回,將軍仍然沒有回來。
就這樣,姑娘從二八年華,等到了遲暮之年,等到了白發蒼蒼。她記憶中的將軍,仍然沒有回來。
她一生未嫁,每天都在等待將軍的歸來。當她再也熬不過時間的漫長,離開人世後,不久這裏便出現了一隻夜鶯。每日到了黃昏,也就是姑娘等將軍的那個時間點,便會有隻夜鶯來到柳樹稍,唱著淒厲的歌。
他們都說,那隻夜鶯,便是姑娘的化身。
於是,這座城池,便被命名為夜安城。以前這裏不叫夜安城的,叫泰安城。之所以改名,為的就是紀念那位癡情的姑娘。
蒼耳聽完後,眼睛微微有些濕潤,可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她抬手擦了擦眼角,冷硬的說了句:“傻子。”
老者聽到後,抬起了頭,看到蒼耳,也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又繼續坐在那裏,給每位路過的人講訴夜安城的來曆。
“我們走吧。”西風岩適時的出聲,淡淡的看了眼老者。
若是他沒看錯的話,剛才那個人,根本就不是老人。他的眼睛出賣了他,以及眼角的紋理。那根本就不是老人該有的眼睛,而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隻不過,他為什麽要如此做。目的又是什麽,不管了,盡量遠離他就好。
蒼耳倒是沒注意到那麽多,她完全被淒涼的故事所感染了,所以並沒察覺到老者的異樣。
紅裳跟在後麵,默不作聲,不過從她緊皺的眉頭,看得出,她有疑問。
“你也看出來了。”不知何時,西風岩來到了她身旁。
紅裳驀地抬頭,正好看到西風岩一臉狐狸的笑容,心口一陣緊縮,猛地跳動幾下。臉蛋也禁不住紅了紅,一直紅到耳根處。
“嗯?紅裳姑娘,想什麽呢,想得麵紅耳赤。”西風岩不說還好,越說,紅裳的耳根越發的紅了。
蒼耳走了半天,左右瞟了幾眼,沒看到西風岩。正想問他事情呢,卻沒看到他人,一回頭正看到他正在調戲紅裳。
嗬,感情這貨是打紅裳的注意。
“咳咳……”蒼耳故意咳嗽一聲。
西風岩倒是沒那些不自在,他純粹是逗紅裳玩玩,對她並沒其他心思。然而人家姑娘卻不那麽認為了,她以為西風岩……
“找我何事?”西風岩聽到咳聲,趕緊跟了上去,來到蒼耳身旁。
“怎麽,對我家紅裳有意思。”蒼耳詭異的笑了笑,看得西風岩毛骨悚然。
他連連後退,想要逃離蒼耳的嚴刑逼供,然而還是沒來得及。
“站住。”她一把揪住西風岩的後衣領,將他拽到自己跟前。
不給西風岩解釋的機會,蒼耳又繼續道:“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哦,喜歡就喜歡,還藏著掖著。”
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選擇沉默。因為他看到紅裳臉色很不好,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臉色不好了,但是他也不傻,隱約察覺出,是跟自己有關係。
“算了,你們的事,我也不過多追問。紅裳是少卿的手下,不是我的人。你想要追求她,還得征得少卿同意。”蒼耳左口一個少卿,右口一個少卿,說得西風岩心裏涼涼的。
其實,他早就知道,他跟蒼耳之間是沒有可能的。所以從一開始,他也沒有往那方麵下功夫。
因為從沒得到,所以不存在失去。因為他一直壓抑著,從沒放逐自己的心,所以不存在傷心。隻是,失望是難免的。
幾個人走在熱鬧喧囂的街上,說著笑著,看得旁人都紛紛側目。
夜安城的夜晚,比其他城的晚上,更要熱鬧喧嘩。山水圍繞的城池,城中花燈閃爍著明亮的光。
大街上有賣糖人的,有表演皮影,在河畔中央的舞台上,有唱戲的。團子玩得不亦樂乎,抱著肉丸子,這裏蹦蹦,那裏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