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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七章 你敢叛逃試試

  楚軍退去,顏良策馬徑直回往御帳。


  還帳后,顏良召集了諸文武,共商破鐵崗壁之策。


  商討來商討去,眾人的建議,無非都是圍壁強攻,二十萬大軍把鐵崗壁夷為平地。


  顏良並沒有急於下令攻城,卻問這鐵崗壁的守將,乃是何人。


  臣下們一回答,顏良才知,守城之將原來竟是太史慈。


  一提到太史慈,許多遙遠的回憶,漸漸浮現腦海。


  平江東,滅孫氏,殺周瑜,那彷彿已經是很久以前之事,而自魯肅被關羽所殺之後,太史慈也就成了江東碩果僅存的存在。


  當年劉備和太史慈曾攜手共救北海,正是因為那一層故舊的原因,太史慈才會在周瑜故亡后投奔劉備。


  不過,劉備似乎對太史慈並不太信任,不然的話,就不會派了諸葛均這麼個參軍來「輔佐」他。


  沉吟半晌,顏良心中已有了主意,遂笑道:「強攻暫且不急,朕另有計策。」


  於是,顏良便將周倉叫來,附耳低語了幾句。


  轉眼,已是幾天之後。


  是日傍晚,顏良正在御帳中批閱奏章,周倉掀簾而入,拱手道:「啟稟陛下,太史享已帶到,正在帳外候見。」


  「宣他進來吧。」顏良頭也不抬。


  片刻后,一員年輕的小將戰戰兢兢的步入了帳中,方一入內,便趕緊跪伏於地,口稱萬歲。


  顏良抬頭瞥了他一眼,笑道:「太史享,多年不見,你似乎比朕當年見你時,吃胖了許多。」


  當年魏延俘獲太史享時,顏良親自召見過他一回,以顏良超強的記憶力,自然是記得他當時的長相。


  而這些年來,顏良一直下令軟禁太史享和他的家人,讓他們衣食無缺,太史享整天無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睡,長胖也是正常。


  「承蒙陛下厚待,臣衣食無憂,所以才長了不少肉。」太史享忙是感謝顏良。


  顏良微微一笑,拂手示意他入坐。


  太史享拘緊的跪坐於側,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


  「太史享,你可知朕此番把你從洛陽招來,所為何事嗎?」顏良問道。


  「恕臣愚昧,臣不知。」太史享忙道。


  顏良抬手遙指北面,「幾裡外的那座鐵崗壁,擋住了朕大軍北上的道路,而那座塢壁的守將,正是你的父親太史慈,這就是朕召你前來的原因。」


  太史享身形一震,眼眸閃出一抹懼色,心中事先的些許猜測,果然成真。


  太史享思緒飛轉,猛然間省悟,忙道:「臣知道,陛下召臣前來,必是想令臣勸降臣父。」


  「小子還算聰明。」顏良笑了一笑,「不錯,朕很欣賞太史慈的勇武和為人,朕此番召你前來,就是想借你之口,招降你的父親。」


  太史享暗鬆了一口氣,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是落下。


  太史享雖一直被軟禁,但多少還是通打聽到點外面的事情,也知道關羽射殺關平之事。


  有些先例在此,太史享就怕顏良也會仿效前事,把他綁了去攻打其父守備的鐵崗壁,太史享可不敢保證,父親近墨者黑,會不會學了關羽,也來個大義滅親。


  所幸,天子只是要他去招降其父而已。


  「臣馬上就修書一封,向家父陳明利害,勸他棄暗投明,歸順大楚,歸順陛下。」太史享連忙答應。


  顏良卻搖了搖頭:「朕可不是讓你寫什麼修書。」


  不寫修書?


  不寫修書怎麼勸說父親投降,不寫修書,父親又怎麼會知道是我在勸他歸降?


  太史享頓時一愣,不知顏良言下之意。


  顏良卻緩緩道:「朕召你來,是要令你親自往鐵崗壁一趟,當面去說降你的父親。」


  聽得此言,太史享也是一震,旋即大吃一驚。


  太史享萬萬沒有想到,顏良竟然如此的信任他,竟會放他去漢營,卻不怕他趁此時機去而不返,趁機叛逃漢國。


  太史享那震蕩的心思,又豈能逃過顏良的眼睛。


  「太史享,你是不是心裡在想,朕怎麼就敢放你走,就不怕你趁機脫逃嗎。」


  「臣……」太史享猶豫了一下,「恕臣直言,臣確實有些疑惑。」


  顏良卻冷笑了一聲,「朕之所以想招降太史慈,並不是因為攻不下這鐵崗壁,而是朕欣賞太史慈,你若敢有異心,朕無非就是多死傷幾個士卒而已,到時鐵崗壁一破,就是你父子覆亡之日。」


  顏良也不裝什麼偽虛收買人心,直接就告訴太史享,老子我不怕你有異心,你想趁機叛逃就儘管試試。


  太史享心頭大震,一股寒意掠過心頭,原先還有的一點「叛逃」的殘念,轉眼給顏良的冷酷威脅,嚇得是煙銷雲散。


  他很快就認清了現實,叛逃就是死路一條,只有說降了太史慈,他父子才有一條生路。


  當下太史享慌忙叩首,顫聲道:「請陛下放心,臣絕不敢有二心,臣此去必竭盡全力說降父親。」


  顏良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拂手道:「先去吃個晚飯,休息片刻就去鐵崗壁吧。」


  太史享忙是拜謝告退。


  不知天色已晚,吃了一頓味同嚼蠟的營中晚餐后,心事重重的太史享,便是執了顏良的手令,離營而去,借著月色策馬直奔鐵崗壁而去。


  此時,軍帳中的太史慈,正獨自飲著悶酒。


  他的腦海之中,不斷的浮現出前幾日,壁牆上諸葛均斬殺自己部下的畫面,一想起這事,太史慈心中就有氣。


  「黃毛小子,若不是仗著你兄長是丞相的裙帶關係,就憑你個毛頭小子,怎麼配來做我太史慈的監軍。」一杯酒下去,太史慈口中不平的罵著。


  正當這時,帳簾掀起,一名親兵匆匆而入,滿臉驚喜道:「稟將軍,壁外一人自稱是少將軍,想要入壁見將軍。」


  少將軍?

  太史慈茫然了片刻,身形驟然一震,方是省悟過來親兵口中的「少將軍」指的是誰。


  那少將軍,自然是他的兒子太史享了。


  太史慈驚喜萬分,騰的便跳了起來,叫道:「你可看清楚了嗎,那確實是享兒嗎?」


  「錯不了,小的跟隨將軍多年,豈會認錯少將軍。」


  太史慈愈喜,卻喝道:「那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放少將軍入壁,讓他來見我。」


  親軍卻為難道:「小的也想,可是城頭的兄弟們都怕那位監軍大人治罪,沒有將軍的命令,都不敢擅自放少將軍入城。」


  太史慈眉頭一皺,對諸葛均又生幾分厭惡。


  他也不多想,當即出帳,親自奔壁牆方向而去。


  太史慈登上壁牆,借著火光和月色俯視,卻見壕溝邊駐馬而立那年輕人,不是自己的兒子太史享,還能是誰。


  狂喜萬分的太史慈,當即下令打開壁門,放太史享進來。


  壁門大開,弔橋放下,太史享策馬而入,還未及入門時,太史慈已下城迎接在了那裡。


  見得父親,太史享亦是激動不已,滾鞍下馬,拜伏於前,哽咽道:「不孝之子,拜見父親。」


  太史慈趕緊將兒子扶了起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兒子,又是欣慰,又是激動。


  當年聽聞太史享被俘之後,太史慈就希望斷絕,便想以顏良之殘暴,自己的兒子多半會被殺害,就算顏良不殺太史享,他父親二人此生也無再見的機會。


  卻不想,如今太史享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般榮光煥發的樣子,看起來還過得很是滋潤,並沒有受過什麼苦楚。


  看著長胖了的兒子,太史慈高興之餘,忽然間又意識到了什麼,忙問道:「享兒,你不是為顏良所俘了嗎,如今怎會安然無恙的來這鐵崗壁。」


  「父親,此處不是說話之處,能不能換個地方。」太史享壓低聲音道。


  太史慈心下已猜到了幾分,想到壁中還有個監軍諸葛均在,太史慈便不再多言,只帶著兒子徑直回往了自己的軍帳,並吩咐值守的士卒,不得將此事透露出去。


  還往軍帳,左右皆屏退,大帳中只餘下他父子二人。


  「享兒,你快跟為父解釋解釋,你是怎麼逃來這裡的?」太史慈迫不及待的問道。


  太史享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父親,兒並非是逃來此間,而是奉了大楚天子之命,前來說服父親歸降。」


  儘管太史慈心中已有所猜想,但當自己的兒子,親口說出實情時,太史慈的心頭禁不住還是一震,原本欣慰的表情,也跟著一沉。


  沉默片刻,太史慈道:「顏良殺害了孫仲謀,逼死了周公瑾,為父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叫為父如何能投降於他。」


  「孫仲謀猜忌臣下,逼走了周瑜,他是自取滅亡,不足為惜。至於周瑜,從他背棄孫家,投靠劉備那一刻起,他跟父親其實就已經沒有瓜葛。反觀大楚天子,他拿下江東后,卻一直厚待咱們太史家,父親憑良心說,大楚天子真的與父親有不共戴天之仇嗎?」


  兒子的一番陳詞,還有那一番反問,不禁讓太史慈陷入了沉思之中。


  想他太史慈之所以江東為臣,原本只是念在與孫策的情份上,在他的心中,真正的主公只有孫策一個。


  而孫策病故,他本想奉孫紹為主,卻不想孫策臨終之前,立了孫權為江東之主。


  眼看著孫權對大喬還有孫紹監視威逼,太史慈心中又豈能不存有怨意。


  而現在,孫權已死,孫策的兒子孫紹,反而為顏良厚待。


  不光如此,顏良還厚待他的兒子,厚待他太史一家。


  沉默許久,太史慈嘆道:「不錯,顏良與為父,的確沒有不共戴天之仇。」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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