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復仇!復仇!
第三百零七章復仇!復仇!
暮靄沉沉,天地上下一片蒼茫。
昏黃的古道上,那一支沉寂的軍隊,正邁著有力的步邁,迎著西沉的落rì匆匆疾行。
大軍之中,那一抹赤紅如火的披風,甚是耀眼。
馬背上的呂玲綺,明澈如水的眼眸之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興奮。
終於和曹cāo開戰了。
曾幾何時,呂玲綺作夢也在盼著這一刻的發生。
她永遠也忘不了,下邳城那滔滔的洪水,更忘不了白門樓上高懸的父親首級。
這麼多年來,她無時無刻不想著報這殺父之仇,她更恨不得親手將曹cāo碎屍萬段。
等待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今rì,呂玲綺不僅僅是在為顏良而戰,更是在為亡父而戰。
復仇的怒火激勵之下,呂玲綺全身熱血沸騰,瘋狂的抽打著戰馬,催促著麾下將士向著酈城進發。
最後一抹殘陽落山前,呂玲綺終於看到了酈城的輪廓。
南陽郡的城池,大多集中在葉縣到宛城,宛城到新野這條線上。
酈城地處南陽西部,本為小城,前番經過西涼軍的屠殺和破城,此時的酈城丁口不過千人。
這是一座名符其實的貧瘠小城。
呂玲綺掃視了幾眼,便準備下令全軍繼續前進,天黑前務必要在酈城下寨完畢。
便就在此時,一員斥候飛奔而至,大叫道:「啟稟將軍,酈縣已為曹軍所據。」
「什麼?」
呂玲綺吃了一驚,細眉頓時一皺,厲聲道:「賊軍有多少兵馬,是何人領兵。」
她奉了顏良急令,命她搶奪酈縣,急攻武關,而今卻不想給曹軍先一步搶佔了酈城,呂玲綺豈能不感到驚訝。
「據逃出的百姓稱,敵軍乃是一千多輕騎,為首的敵將好似叫作張遼。」斥候忙道。
聽到「張遼」的名字時,呂玲綺清艷的容顏間,頓時浮現出惱怒之sè。
「張遼,原來是你這忘恩負義之徒,你來得正好,我正好先斬你這狗賊人頭,以祭奠我父在天之靈!」
慍怒之下,呂玲綺當即下令大軍急進,務必要將酈城奪還,圍殺張遼及其所部。
五千先鋒步軍,在呂玲綺的催督下,向著數裡外的酈城蜂擁而去。
不多時間,大軍已進抵酈城東門。
呂玲綺舉目遠望,果然見城頭上那一面「張」字的大旗高懸,沿城一線曹軍已林列待戰。
呂玲綺便傳令下去,叫五千步軍擺出攻擊陣形,只聽號令全下,全軍便即攻城,同時她又命人飛馬前去通知張郃,令他速率後續的五千步軍儘快趕來。
兵馬列陣又畢,呂玲綺卻並未急於攻城。
她只令大軍列陣以待,自己卻提方天畫戟直抵護城壕前,高聲叫道:「張遼那忘恩負義之徒何在,還不速來面見姑nǎinǎi。」
那清亮而憤怒的聲音,只令兩軍將士盡皆可聞。
城頭上,張遼本是平靜如水,面對著洶洶而至的敵兵,沉著冷靜的準備指揮著他部卒堅守城池。
自那一晚向曹cāo慷慨請戰後,張遼率領著一千五百騎兵,晝夜兼程的趕往酈城。
終於,在黃昏之前,他順利的奪佔了這座距宛城僅數十里的小城。
而就在張遼剛剛打算喘口氣時,卻從斥候那裡得到急報,言是近萬的顏良軍正向著酈城蜂擁而來。
驚訝過後,張遼礙於兵少,自不敢與敵交鋒,便一面下令全軍登城迎敵,一面派人飛馬趕往順陽,去請求曹cāo的大軍支援。
此時,登城已久,張遼終於等到了洶洶而至的敵軍。
儘管敵人數倍於己,但張遼卻對自己有著充分的自信,他相信,以自己的實力,和麾下jīng銳的戰士,堅守到這座小城,直至曹丞相的大軍抵達,絕對不是問題。
然而,當張遼看到那一員年輕的女將出現在城下時,那沉靜如水臉上,卻不禁漸起波瀾。
當呂玲綺當著兩軍士卒的面,公然斥他為「忘恩負義」之徒時,張遼的眼眸中,竟也閃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愧sè。
「這哪裡來的賊婆娘,竟然敢如此罵文遠,文遠,不若打開城門,我突然衝出去,把這賊婆娘一槍刺死。」
替張遼打抱不平之人,正是曹純。
自退往關中之後,曹cāo便將他jīng銳的虎豹騎進行了整編,命宗室將領曹純擔任統領,以確保這支jīng銳的騎兵,完全的掌握在曹家手中。
曹純雖有治軍之能,但論統帥騎兵的能力,放眼麾下諸將,除了夏侯淵之外,就只有張遼。
如今夏侯淵在關中防範馬韓西涼諸侯,而今曹cāo所能倚重的騎兵將領,就唯剩一個張遼。
故是此番以輕騎爭奪酈城,曹cāo便令張遼為主將,命曹純為副將。
聽得曹純狂稱一槍刺死呂玲綺,張遼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子和,城下那女將可不是一般人,你若真單槍匹馬出城,那可是自尋死路。」
曹純一怔,眼哞頓時閃爍出驚疑之sè,一時間是想不通張遼為何會如此忌憚城下那一女流之輩。
「子和有所不知,城下那女將乃是溫侯之女,她的武藝,縱使是我也要忌憚三分。」
張遼嘆息著,道出了呂玲綺的身份。
曹純大吃一驚,猛的轉頭望向那囂張的女將,卻萬萬想不到,她竟然會是呂布的之女。
呂布有多強,曹營諸侯如何不知,當初無論是討董之時,還是兗徐二州的爭奪戰,呂布都讓他們吃盡了苦頭。
而今以張遼之武藝,竟也對呂布之女忌憚三分,曹純自知自己武藝遜於張遼,只怕更不是姓呂的女將對手。
「原來竟是那三姓家奴的餘孽,沒想到竟然會為顏良這狗賊效命,他們還真是臭味相投。」
聽得曹純出言侮辱舊主,張遼眉頭微微一凝,卻也不回應他,只高聲道:「打開城門,本將要出城出敵將一會。」
此言一出,曹純臉sè又是一變,急道:「文遠,那賊婆娘不過是三姓家奴的餘孽而已,何必跟她廢話,下令放箭逼退她便是。」
「溫侯雖然聲名不好,但畢竟曾為遼之舊主,而今舊主之女既要相見,遼豈能龜縮不出。」
張遼語氣肅然,說罷也不再理曹純,只提刀下往城頭。
曹純被張遼委婉的給「嗆」了一番,眉頭不禁也暗皺,正待再言時,張遼已大步而去。
曹純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卻也無可奈何。
城門打開,張遼單騎出城,直抵護城壕前,與呂玲綺隔壕相對。
張遼將大刀掛住,微微一拱手:「下邳一役,人皆傳言小姐命喪於亂軍之中,沒想到小姐竟仍活著,遼當真是欣慰。」
雖為敵將,但張遼還念著故主的面,尊稱呂玲綺一聲小姐。
呂玲綺卻細劍一凝,長戟向張遼一指,厲聲道:「張遼,我父生前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投降曹賊這個殺父仇人,助紂為虐,你對得起先父嗎。」
面對著呂玲綺斥責之言,張遼眼眸中閃過一絲愧sè。
那愧sè,也不過是一閃即逝而已,張遼的表情,旋即便恢復了淡然。
「溫侯待我有恩,我張遼也為他死戰到了城破之rì,只是良臣擇木而棲,曹丞相乃當世雄主,遼歸順明主也是順應天義,遼自問無愧於心。」
張遼一臉慷慨的為自己降曹做了辯護。
呂玲綺聽罷,卻是一聲冷笑,「好一個無愧於心,張遼,如果傳聞非虛的話,我可記得你在白門樓時,曾親口大罵過曹cāo乃國賊,可有沒有這一回事。」
「這……」張遼眉頭一皺,頓了頓只得道:「確曾有此事。」
回應張遼的,又是一聲更鄙夷的冷笑。
「你剛剛還大罵曹cāo為國賊,曹賊免你之死後,你轉眼就痛痛快快的歸降了曹賊,變化如此之快,我倒要問問,你當真是問心無愧嗎。」
聽得這番諷刺之詞,張遼頓時便面露尷尬,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張遼當時確實是罵曹cāo為國賊了,但人總是要面子的,面對那種時刻,就算他對曹cāo早就心羨yù降,但也不可能一點骨氣也不表現,當即納頭就降,那反而會讓曹cāo和世人看輕於他。
所謂的斥責曹cāo,只不過是歸降之前,檯面上的表演而已。
誰曾想要,呂玲綺竟會拿這把柄來嘲諷張遼,這一時之間自令張遼尷尬難辯。
呂玲綺也不打算聽他的辯白,當即畫戟一橫,冷冷道:「你也不用再狡辯,眼下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開城歸降我義兄,我就當你將功補過,既往不咎。這后一條路,便是你再繼續為虎作倀,執迷不悟,那城破之rì,我必親手將你碎屍萬段。」
呂玲綺言語傲然,幾乎在以命令的口氣,向張遼下著最後通碟。
張遼雖然心覺慚愧,但呂玲綺這命令式的生硬之勢,卻反是激怒了張遼。
當下張遼將長刀一提,正sè道:「張遼受丞相厚恩,豈能背叛,請恕遼難以從命。遼還要勸小姐一句,那顏良乃殘暴不義之徒,終究會為丞相所敗,小姐還是早些脫離他為好。」
張遼非但沒有歸降,而且還出言諷刺自家義兄,呂玲綺不禁勃然大怒。
「很好,你可是你自找的。」
怒喝一聲,呂玲綺瞪了張遼一眼,拍馬折歸本陣。
張遼長吐了一口氣,也勒馬回城,重新回到了城頭。
上城之後,曹純忙問道:「文遠,那賊婆娘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張遼本待如實相告,但想到呂玲綺這等勸降之詞,若說與了曹純,傳到丞相那裡時,只會徒增猜疑,與其如此,何苦自討沒趣。
念及於此,張遼便道:「也沒什麼,她只是把我大罵了一番,說我背叛溫侯而已。
「僅只如此嗎?」曹純追問道。
「只是如此。」張遼很平靜的回答。
曹純遂不再多問,但眉宇之中,卻悄然閃過一絲疑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