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萬如身體僵硬，坐在泳池邊呆若木雞，連頭都不敢回。
倏地，她眼前多出一杯香檳，那隻粗糙大手，激起她心底一片漣漪。
“怎麽，連喝杯酒的麵子都不給？”冰海良脫鞋坐在莫萬如身邊，和她一起將腳放在水池裏，微涼的水撓著他的腳底，讓他發出愜意的哼聲。
“嗯……好久沒和你坐在一起。”冰海良放下酒杯，悠然閉上雙眼。
莫萬如終於認清現實，現在是冰海良在這裏。
她一定要穩住自己的情緒，不能被冰海良再牽著鼻子走。
冰海良已經消失二十幾年，是他對不起她啊，她不能服軟，不能給他好臉色。
可她坐了不過一分鍾，鼻間就是滿是他微醺的香氣。
她記得她們之前總是喜歡先喝酒再去纏繞在一起，這樣混合這酒味的愛意，更加濃烈。
所以，她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冰海良粲然一笑，眼角的魚尾紋很深，但他絲毫不在意。
他偏頭看向臉頰暈紅的莫萬如，舉起酒杯極是誠懇地說：“你在我心裏二十幾年，我找到你豈不輕而易舉。隻是，我在時間的海洋裏迷失方向，不過現在我回來了。萬如，我回來了。”
他輕輕將手搭在莫萬如肩膀，並沒急著動作，而是衝她溫情地笑了。
莫萬如身子一顫，想避開冰海良的手，但身體好像被施展了定身術，她動彈不得，驚慌失措地迎上冰海良那般柔情的眼神。
隻一秒，她又淪陷了。好像回到了二十七年前，那樣溫情以待的冰海良，看著惹人憐愛的她。
她眼眶頓時濕潤，好像這二十多年受盡委屈，好像這麽多年，從沒得到過愛。
“對不起，萬如，我回來晚了。”冰海良眉頭一緊，放下酒杯輕輕將莫萬如的肩膀環住，並沒想做什麽。
可莫萬如已經繃不住，她立馬飛撲過來，衝進冰海良的懷中，放肆大哭。
“你這個混蛋，這麽多年，你到底去了哪裏？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養大女兒有多不容易！混蛋，你這個混蛋！”
她憤怒的拳頭不停捶打冰海良的胸口，好似要發泄這麽多年積累的情緒。
“好了，我回來了，以後還有我。”冰海良抱著莫萬如，也知道她根本沒用力打他，不過是在發泄罷了。
沒關係，隻要她還有心思撲進他懷中，後來的一切都好說了。
他眯著的眼睛在幽深的黑夜中綻放著精光，能夠看到未來，能夠掌控一切。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白回來一次。
莫萬如在冰海良懷中哭了十幾分鍾，這才哽咽地抬起頭，羞澀地看著被她哭濕的衣服。
她吸吸鼻子，秒變小女人，抿唇低喃：“我，我是不是哭得太久了？”
“不，是我太沒用了，讓你等了這麽久。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哭了，我是個男人，如果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哭，那就是最無能的男人。”
冰海良抬手寵溺地剮一下莫萬如哭紅的小鼻子，順手擦去她眼角的淚。
“好了，不哭了。以後都會好的。”他深沉聲音回蕩在遊泳池邊，讓莫萬如聽了更加安心。
終於苦盡甘來了啊！
她長呼一口氣，眼前卻突然浮現出宋偉民的影子。
她猛地起身，卻忘了自己腳放在水池裏。
要不是冰海良及時伸手，她已經落入泳池。
“萬如，小心點。你要再出事，我可怎麽活？”冰海良眉頭緊蹙，拖著莫萬如，安安穩穩把她放在岸邊。
莫萬如抿緊唇角，心口不停激蕩著冰海良的情話。
美滋滋的，格外高興，頓時又把宋偉民拋到腦後。
這是人的本能反應，選擇聽那些愛聽的情話，忽略了陪伴二十幾年的人。
他們認為這是應該的，這是遵從內心的想法。
冰海良見莫萬如冷靜了些，便開始他遊說的計劃。
“萬如，沒想到這麽多年，你和戚美惠還有來往。”他漫不經心開口，好似和莫萬如拉家常。
莫萬如聽到戚美惠的名字，便突然沉下臉，去看冰海良的表情。
不過，她發現一個細節，冰海良喊她萬如，卻喊戚美惠全名。
這恐怕就是區別，她得意勾笑。
就算過了二十幾年，冰海良心裏還是隻有她一個人！
“我和她也就那樣吧，是她自己死乞白賴非纏上我。還有碧池也是，非讓她當戚家兒媳婦。”莫萬如哼聲開口，語氣裏滿是不屑。
冰海良點點頭，牽起莫萬如細嫩的手，用粗糲拇指摩挲她的手心，先給她來點麻醉劑。
果不其然，莫萬如很快就紅了臉，手心的酸麻已經蔓延到她身上，讓她欲罷不能。
“萬如，有件事，我想應該讓你知道。既然我選擇回來，就不會再對你有任何的隱瞞。剛才，我在會場上說得話是真的，碧池是我女兒，我知道。
但二十多年前，我混賬地和戚美惠……所以，戚月染的父親是我。那麽他和碧池就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他們不能……”
“你，你說什麽？”莫萬如仿佛接受晴天霹靂，愣在池塘邊瞪著大眼看向冰海良。
冰海良握緊莫萬如的手，立馬岔開話題。
“但是，你不知道情有可原。可戚美惠一直都知道這些事，她懷了我的孩子，又千方百計讓宋碧池嫁進戚家，你說，她到底想做什麽？”
莫萬如腦袋嗡嗡作響，不過順著冰海良的話，她明白了一點。
“原來，這麽多年，戚美惠一直耿耿於懷，現在想要報複我！甚至，甚至不惜讓有血緣關係的兄妹倆，成親。這個惡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