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
戚月染從渾渾噩噩中驚醒，可他的身體仿佛還溺在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
而他的意識已經生硬拉回來，他看到葉冰離墜崖，看到她慌張無措的小手。
拉住，可抓住的隻是空氣。
“月染啊，你可算醒了，真是嚇死媽了！”戚美惠淚流滿麵坐在床邊，緊緊握住戚月染的手，哽咽抽泣，慶幸地大口喘息。
“阿離……”戚月染沙啞的聲音，讓他自己都為之一驚，更重要的事，他腦袋一片空白，除了記得阿離兩個字，似乎一切都在消散。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戚美惠長歎一口氣，心中感激老天爺保佑，留下她這個兒子，盡管這兒子不是她的。
但畢竟她照看了這麽多年，就是她新生兒子，沒有任何區別。
可戚月染那恍惚的神情還是刺傷戚美惠的神經，這次戚月染跳崖可是死裏逃生，盡管可能呼失去記憶，但她還是會一直守護兒子，這次絕對不丟下，絕對不偏袒。
“等著啊，媽去給你找醫生。”戚美惠還是於心不忍，鬆開戚月染的手，起身離開病房，去找醫生。
她眼中的淚還是止不住地落，歎氣聲也從未間斷。
“夫人，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之前給二少做過開顱手術，那次的換取記憶，對這次的記憶恢複有很大的阻礙。而我們沒有能力去研究換腦手術的經過以及後遺症。所以非常抱歉，我們現在隻能采取保守治療。如果您能找到之前做換腦手術的醫生，或許，我們能盡早替二少恢複受損的記憶。”
戚美惠聽了醫生的話，歎氣聲更是濃重。
當時為了一己私欲給兒子換了腦，可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負擔，如果救治不好，所有的記憶都會全部消失。
此時，戚月染站在門口，看著戚美惠垂頭喪氣，好像在哭似得。
這個女人他好像不太認得，又有點熟悉。
腦袋一片空白，這種無力的感覺讓戚月染很是挫敗。
“二少，你醒了！”方特爾提著保溫壺來到病房門口，看到戚月染站在門邊，不禁喜出望外呼喊。
戚月染遲疑回頭，盯著方特爾的笑臉，沒有任何表情，就連眼睛都沒變焦，好似目空一切。
方特爾心中一頓，還是掛著笑容去攙扶戚月染，帶著他回病房躺下，並盡職盡責和他匯報情況。
“二少，您已經昏迷大半個月的時間了，那次墜崖，對您的身體傷害很大，您一時沒有恢複過來也是正常的。來，先坐，我和您說說這半個月發生什麽。範思哲和範思明的屍體從江中打撈出來，一個是中彈，一個是溺亡。開車的韓靜音不見了，還有葉小姐，也一直沒有找到。”
方特爾聲音越來越低，生怕戚月染突然暴躁。
可戚月染隻是平平淡淡的睨一眼方特爾，沉聲開口：“阿離……”
方特爾搖頭苦笑，隨後拍著戚月染的肩膀再次複述：“您的夫人宋碧池小姐涉嫌故意殺人，現在已經被警方拘留調查。百奇的安防係統已經徹底恢複，相關的賠償工作也在妥善處理。也正是因為百奇安防係統恢複，才能看到當時宋碧池小姐不是自主殺人，是被朗信脅迫。而她還是要受到處罰，至於朗信，現在不知所蹤，冰氏科技沒有領頭羊也一蹶不振。至於尤家的尤粒小姐，因為協助逃獄，而被拘留逮捕。此時，萬如爬上來了，風頭壓過百奇。”
戚月染聽著這些話像天書似得，他避開視線，靜默凝望窗外的那片藍天，緩緩勾起了唇，低喃一句：“阿離……”
戚美惠站在門外泣不成聲，都是她作孽啊，當初非要毀了兒子的記憶。
可她又怎麽會和別人說，她的兩個兒子，一個不是她所生，是烏圖國的一個神秘人讓她代為撫養，取名為月染，還給她資金讓她成立百奇。
雖然這麽多年那神秘人一直沒有出現，但她沒有忘記，隻是她的私心產生偏差。
當初窮怕了她的，生怕有一天那神秘人會回來帶走資金和他的孩子。
於是乎，她便自私地把兩個孩子對換。讓自己的孩子成為月染，讓神秘人的兒子成了日濡。
那場車禍後，她兒子死了，而她不能讓月染消失，以免日後神秘人回來找麻煩。
於是，她把偏離的人生拖回正軌，讓戚月染真的變成戚月染。隻是，她又自私了一把，讓朗信給兒子換腦，試圖留下她的兒子。
現在，都是她弄巧成拙，朗信消失，沒人知道換腦手術的事情，她的兒子或許一輩子都將沒有記憶。
她後悔莫及，痛徹心扉。
“阿離……”戚月染反反複複隻有這一句話，卻仍舊樂此不疲地呼喊著，巴望著。
而相隔幾千公裏的烏圖國，朗信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捏著手術刀立在手術床邊。
“麻醉。”他沉穩開口，像是欣賞藝術品似得盯著臉上有傷口的葉冰離。
終於啊，把她弄到他的手術床上，他終於可以為所欲為下手，研究他好奇了幾年的實驗品。
“準備好了。”立在手術床邊的遊吟擰眉盯著昏迷的葉冰離，重重歎一口氣，“真的不會對她有傷害嗎？”
“那是自然，之前戚月染的手術就是我操刀的。現在你還不相信我？那好啊，等她醒來後，讓她去找戚月染，你忍心嗎？”朗信嗤笑盯著遊吟，覺得他窩囊極了。
“不。”遊吟默默搖頭，推入麻醉劑，給朗信打下手。
這次，他真的不會放走葉冰離了，朗信會給他治療瘸腿，他還是像正常人一樣，還能和葉冰離在一起。
是的，隻要摘除她腦袋裏的海馬體，她就會忘了以前的一切重新開始。
“嗯？居然懷孕了？”朗信微微一愣，突然發現她的體檢表不對勁。
遊吟眉頭一蹙，但隨即做出決定：“海馬體摘除，孩子……先留下，日後我有打算。”
“不，孩子不能留。”
葉冰離恍恍惚惚聽著有人對話，她又有孩子了？可她怎麽找不到戚月染。
或許，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