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月染倏地起身，推門但門打不開。他回身陰沉抱起葉冰離，放在裏屋手術台。
“醒醒！”他拍打她蒼白無色的臉，發現她右手有血，眸色深沉，戾氣離開。
葉冰離抬起沉重眼皮，眯眼瞧著頭頂刺眼的燈。
手術室？她怎麽在這？
對，戚月染在手術，不能讓阿戚受傷。
離開手術台，她頭格外昏沉，意外看到手腕處鮮血，頓時一愣。
流血了？
“咳……”戚月染抱紗布回來，不停咳嗽。
葉冰離見戚月染活生生出現在眼前，欣喜若狂衝向戚月染。可她過於虛弱，沒跑兩步眼前一黑，身體癱軟。
完了，現在狗吃屎多狼狽不堪。
懊惱之際，她落入寬闊懷抱，一個愣神，她被他摟腰從半空中撈起。
嗯？
他……抱她，救她？
趴在戚月染懷中的葉冰離微微咬唇，小鹿亂撞。
下一秒，她被提起來，扔在手術台。
戚月染黑著臉給她處理手上傷口。雖然發現傷口不流血，可還是胡亂包紮口。
“我不疼。”葉冰離盯著他一絲不苟臉孔，抬左手，擦拭他臉上黑灰。
他多麽驕傲的一個人，現在為她灰頭土臉，替她周全。
戚月染一愣，動作遲緩。她說不疼，而不是沒事，他更心酸。
“火勢還沒大，你走吧。”葉冰離有氣無力低喃。剛才失血令她頭昏，和戚月染衝出去，更危險。
“一起走，不然我不會來。”戚月染快速給葉冰離包紮。
他把濕潤大衣披在葉冰離頭上，背著她走出手術室。
“阿戚，這樣我們都逃不出去！”葉冰離慌手忙腳掙紮。
“與其流離，不如讓月染愛你，你可以幸福。葉冰離，你記得這話嗎？”戚月染停步，側目凝視呆若木雞的女人。
嗡……
葉冰離腦袋嗡嗡作響，不掙紮。
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鋪天蓋地的濃煙滾滾而來，熱浪襲擊裸露皮膚，讓戚月染步伐一頓，眉頭緊蹙。
葉冰離在火光中回過神，急忙扯著頭上大衣蓋在戚月染頭上。
“原來，你還記得。”她趴在他肩上，淺淺勾起梨渦。
心頭幸福無以言表，甚至覺得今天命喪於此，也死而無憾。
“當年我哥用這句話奪走你，今天我用這話救你出去。我戚月染從不後悔愛過你，更不畏懼痛恨你。”戚月染定定神，深呼吸勒緊葉冰離衝向走廊。
葉冰離耳畔反複回蕩這兩個詞，不後悔，愛過……
他到底堅持己見認為自己是戚月染。
也罷，不管他是誰，他活著就是最好慰藉。
可誰都沒在意，原先鎖著的大門，為何突然能打開。
戚月染不敢耽擱，左躲右閃向前衝。
“救……命……”
微弱喊聲衝進葉冰離耳中，立馬摁住戚月染肩膀。
戚月染擰眉踢開房門緊閉的病房，裏麵躺個不停咳嗽的小男孩。
“小明！”葉冰離一眼看清這孩子是孕婦大姐的兒子，急忙在戚月染耳邊低喃，“快，先救他！”
“你瘋了！”戚月染偏頭怒吼，但被煙塵嗆得咳嗽。
葉冰離掙紮從他背上跳下來，憋氣踉蹌衝進病房，抱起幾近昏厥的小明，焦急抬頭尋求幫助。
她身體還算堅硬，但這裏視線越來越暗，隻怕堅持不了多久。
戚月染拽住葉冰離，把她拖到身上，披上濕潤大衣。
“喂！”葉冰離不滿嚷嚷，他怎可以見死不救？
但戚月染再次彎腰，將幹瘦如柴的小明抱在懷中，準備衝出27樓。
可嗆人煙塵不想放過戚月染，負重的他身體越來越沉，一個踉蹌，扶住牆麵身體滑落。
葉冰離跌倒在地，急忙去查看戚月染和小明的情況。
戚月染張嘴呼吸，葉冰離即刻用大衣堵住他嘴巴。
兩個男人倒下，她必須要把他們帶出去。
這信念在葉冰離心頭蕩漾，可她麵臨第一個難題，先救小明還是戚月染。
一個是孟清的命根子，一個是她畢生摯愛。
猶豫幾番，她一把抱起昏迷的小明，咬牙衝向十幾米遠的樓梯間。
她定會回來救戚月染，但更不能讓孟清失去希望。
即便雙腿酸軟，腦袋昏沉，她還是毅然決然衝向樓梯口。
戚月染神情恍惚，隻看到葉冰離毅然離開的背影，嘴角苦笑更甚。
她，還是恨他。
“葉小姐！”朗信衝過來。
“救阿戚……咳……”葉冰離一手抱小明，一手指不遠處位置。
朗信點頭衝向戚月染，葉冰離抱小明勉強逃到樓梯間，但這裏也煙塵彌漫。
她眼前模糊，直至她在樓梯口跌倒，隱約看到朗信背著戚月染徑直離開。
他沒事，就好。
閉上眼，默默迎接窒息般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