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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金礦火洞 (2)

  「機槍!」我一聽聲音不對,急忙拉開了槍栓沖了進去,一進洞就被眼前混亂的狀況嚇了一大跳,這個礦洞不大不小,一百平米不到的樣子,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一堆受傷的老外,看他們身上的配置,應該是正規的美軍。另外還有一些人,瘋了一樣端著槍,胡亂掃射。不斷地喊著一些聽不懂的語言。


  「老胡,賊婆娘也在那!」胖子眼尖,一下子發現了人群中的林芳。自從她將胖子綁了裹入地下墓穴之後,我們已經有好一段日子沒有再碰到過她。關於這女人的身份還有目的,我們一路上也沒有少猜測。此刻再見林芳,幾乎跟瘋了一樣,她手中扛著美式衝鋒槍,不斷地對著剩下的大兵掃射,眼中透露出瘋狂的信號,大有不將所有人打決不罷休的勢頭。胖子跟她有舊怨,我也不願意看著她任意殘殺生命,兩人異口同聲大呼:「住手!」,我提槍為胖子掩護,他朝手心裡連吐了幾口吐沫飛身上前,將林芳直接撞飛出去,摔在牆壁上,撞了個半暈。


  胖子得意地朝我笑了笑。我本想誇他兩句,卻看見其餘的人紛紛在搶奪機槍,慌亂中不知道誰扣動了扳機,子彈到處橫飛。


  「我肏,這幫人都瘋了嗎?」胖子捂住腦袋滾到一邊,我也急忙退到洞口,這時我身後響起了急切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禿瓢帶著四眼和王少正朝我們跑過來。他看見我,立刻揮手到:「我找到他們了,你們這邊怎麼回事?」


  「他媽的,你們三個開什麼國際玩笑,你不是跑進洞了嗎?管不了那麼多了,裡面的人有武器,一個個像是瘋了一樣。」我探了一個頭,發現胖子正冒著彈雨,將撞得七暈八素的林芳朝洞口拖,「你們火力掩護,我去幫胖子。」我一個前滾翻,衝到胖子身邊,兩人大手一拎,拖著林芳一路往洞口跑。林芳在昏迷中不斷地重複著「全都殺光,全都殺光」那情形像是被什麼惡鬼附身一樣,十分嚇人。


  「怎麼是這個禍精?」禿瓢一見林芳,眉頭頂出了兩座小山。我說你先別急著找她的毛病,洞里那些才是正經事了。


  洞中的槍擊聲忽然靜了下去,禿瓢探了一個頭,隨即說:「死絕了。」我沒想到短短十幾秒的時間,裡面已經沒有一個倖存者活下來。抄起火把再次走進礦洞之中,牆上、地上布滿了血跡,有些人胸口已經被打爛了,口中吐著鮮血,還不肯咽氣。


  「沒救了。」我從洞中走了出來,四眼迎上來道:「我們剛才聽見旁邊的洞里有人聲,又怕你們出事,所以就離開了主礦洞,過去瞧了幾眼。」說完,他撇了一眼王少,「也不知道大少爺怎麼做的標記,轉到後來就迷路了。虧得劉猛來得及時……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四眼不忍地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血跡,又問:「這個女人,怎麼處理?」


  為了等林芳醒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們暫時在金礦中放慢了行程。禿瓢檢查了地上那些美軍的屍體,回來說:「沒有番號、沒有姓名。除了迷彩什麼都看不出來。我看,連是不是正規軍都是個問題。」


  王少說:「我一點也不關心她是什麼人,要不就在這把她料理掉算了,省得一會醒了,再添麻煩。」


  我說你們這些資本主義的投機分子,怎麼盡知道打打殺殺。你這種行為,治標不治本,是錯誤的修正主義。


  「那把她丟在這裡也行,反正咱們還要趕路,帶著她,不知是敵是友,不方便。」四眼的法子很快被胖子否決掉了:「這怎麼行,她給我下絆子的事還沒了解,哪能這麼便宜了她。這事必須弄明白,否則我這一路上都睡不踏實。」


  胖子取出水壺,給林芳灌了一大口他在提他瑪村用皮帶跟土著換來的水果酒。林芳嗆了幾聲,將酒水吐得滿地都是,淚眼矇矓地蘇醒過來。她一見我們先是懵住了,然後立刻跳起身來大叫:「他們呢?他們死了沒有,他們都死了沒有?」


  我說:「你這個女人心腸怎麼如此歹毒,他們是迫害了你爹娘,還是霸佔了你田地。怎麼上來就要趕盡殺絕。還有我這個胖兄弟,人家對你真心實意,你不想著念著也就罷了,為什麼要在巫醫墓里對他下毒手。這件事今天要是不解釋清楚,可別怪我們不尊重婦女權益保護法。」


  林芳用手捂著腦袋,在地上坐了好一會才低聲說:「你們不知其中深淺,這些人不死,以後就會死更多人,他們不能活著走出這個洞。」


  我看林芳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就讓她繼續說下去。沒想到這一聊,居然聊出一段充滿了階級鬥爭意義的血淚史。


  這個狗頭金礦是冷戰時期,美軍用來擴充軍需儲備的經濟戰略點,是林芳的養父,一位身居高位的美國將軍,他親自負責開發的項目。林芳談老喬治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了一種自豪和驕傲。「可惜,那個時代,說話的永遠是少數人。我那年才四歲,記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一群人衝進家裡,把我父親帶走了,後來他被秘密處決,罪名是叛國。」


  我們在心裡上很能理解林芳的感受,原本吵吵嚷嚷的胖子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努力追查真相,因為工作的關係後來終於可以接觸到一些不願意被人提起的資料。在一份關於我父親的審訊文件上面詳細記載了他的罪行:破壞國家重要財產,企圖通敵。文件里的『重要財產』指的就是這座金礦,他們說我父親和蘇聯****勾結,燒毀金礦,屠殺相關工作人員。在審訊的過程中,我父親對此供認不諱,一直強調所有的責任都在他身上,是他的錯。他最後奪了看守的槍……」


  短短几句話,概括的幾乎是林芳整個人生。禿瓢說:「我不相信,他既然有勇氣承認,又何必自殺。除非是為了隱藏什麼。」


  林芳含著眼淚,點頭說:「這也正是我當時的想法。所以我利用職權之便,籌集了有關工作人員,向上級申請重新開啟這個秘密礦坑,實際上……」


  「實際上,你只是要替你養父故地重遊,找尋當初的秘密。」


  林芳深吸了一口氣:「一開始,我的確是這麼想的。我們的先頭部隊和專家組早就駐紮在金礦附近多時,我因為後續工作的原因,來晚了一段時間。專家不斷向我來電,表示金礦內部是問題,不適合再次開啟。我害怕計劃失敗,帶著二組人馬連夜趕往雨林,沒想到,半路上跟克瑞莫人打了起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恩將仇報,還對我們說謊話、隱藏身份。」胖子很是委屈,「我們哪點像壞人了,你有多不放心,嗯?」


  林芳不屑道:「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一個個裝備精良,殺人跟砍菜一樣。哪那麼簡單就向你們交代身份。」


  我說:「冤枉,胖子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英勇殺敵。哎,一片深情入苦海啊!」沒說完胖子就撿起石頭砸了我一腦瓜子。


  「那你在巫醫墓,為什麼暗算我?老子一路上對你哪點冒犯了,下這種毒手。」胖子將一路的委屈全倒了出來,希望林芳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們是賊,我是兵,自然有義務抓你們。」林芳輕蔑地打量了我一眼,「怎麼,當你脖子上的摸金符,我不知道嗎?一群倒斗摸金的盜墓賊。有什麼好狡辯的。我當時要不是缺人手,早把你們一鍋端了。」


  我一聽,心下忽然雪亮:「這麼說,剛才那些人都是你的手下?是駐紮在金礦附近的部隊?」這女人未免也太歹毒了,怎麼連自己人都不放過。轉念一想,林芳是為了尋找當年的真相才來帶亞馬孫叢林,她沒有理由會對自己人下毒手。


  說到此處,林芳臉色一轉,變得陰鬱起來:「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父親當年會作出那樣的決定,因為就在剛才,我和當年的他一樣,做了同樣的事。」


  當日林芳故意將我們騙進巫醫洞,自己落跑就是為了找她的隊伍。「沒想到等我找到他們的時候已經晚了。」林芳像是在回憶什麼恐怖的事情,「我到營地之後,三十幾個人的先頭部隊,只剩下零星的十幾個人。他們說,說進去洞里的人都失去了聯繫,無線電一點作用都沒有。我留了一批人留守,帶著剩下的七個人組成了搜救小隊……結果,你們看到了,都死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明明看見是你殺了他們,怎麼還要誣賴金礦里有鬼不成。」


  「不是鬼,是金子。這些金子……不能碰。」林芳說話間,微微顫抖起來,「你們有沒有看到另一個洞里的人,他們是留守部隊里第一批進來進行開拓的科學家,負責檢測金子的純度……結果,他們都被燒死了,被自己燒死了。」


  四眼結巴了一下,問道:「你說的,不是自,自燃吧?」


  林芳點頭,然後捂著嘴巴不再說話。我從未聽說金子能使人自燃的現象,心中不免懷疑這又是林芳編出來的謊話,她見我不信,又說:「起初我也懷疑,可是後來,我隊伍里有一個人,就在我眼前,一下子燒成了灰燼,之前毫無預兆,我後來才知道,他是撿了一塊金粒……」


  她見我還在懷疑,索性站起身來:「人體死後,自燃現象還是會產生,我殺他們,不過是希望他們死的時候不至於那麼痛苦。你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回剛才的洞里看個清楚。我看時間也差不多,應該要開始了。」


  禿瓢說:「聽了這麼久,都是你一個人自說自話,老子怕你不成,去就去。」說完他也跟著林芳,站起身來。王少微微笑了一下,比哭還難看:「這個,還是算了吧!」我說大少爺你什麼時候跟娘們一樣了,林芳都不怕,你哆嗦什麼個勁兒。王少沒有再說什麼,跟著我們回到了美國大兵被射殺的小礦洞內。


  還沒到洞口,就聽到一聲凄厲地喊叫,林芳臉色發白,端起手中的槍沖了過去。我緊跟著她,只見一個渾身燃著大火的男人倒在血泊之中,扭曲著身體不斷地喊叫。


  「禿頭,你這是什麼眼力勁兒,這個可沒死透呢!」


  林芳想衝進去,被胖子一把拉住:「裡頭火太大,你進去凶多吉少。槍給我,哥哥送他一程。」


  林芳搖頭:「沒這麼簡單,他是我們隊的爆破兵,我太大意了,沒有把炸藥包取下來。」


  「我肏,你敢再鎮定一點嗎!」我一拍大腿,招呼到,「看什麼看,還不快跑!」


  我們幾個根本來不及給地上的哥們送一個光榮彈,在林芳的帶領下甩開了胳膊朝洞口跑去。身後隨即而來的爆炸聲和熱浪幾乎把我們烤焦了。


  「少爺,你快點!」禿瓢伸手要拉落在最後的王少,沒想到那小子快到洞口的時候,忽然往反方向朝著正在爆炸的礦洞跑去。我們都被他這一神經病一樣的行為嚇住了。


  那小子一腳踹開禿瓢,大喊:「你們走吧,我撿了金子,反正活不成了。」我腦海中一片空白,被王清正那一嗓子喊得不知所措,總覺得能在最後關頭撈他一把,可只聽「轟」得一聲,我眼前炸開了一朵白色的火焰,接著很久一段時間都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整個礦洞已經燒成了一團,禿瓢嚷著哭著要去救他家少爺,我只好忍痛把他給當場敲暈了。林芳四肢著地跪在洞口不停地用拳頭錘地。胖子和四眼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騙人的吧,掌柜的,那個小子,那個小子。」四眼不知所措地看著,我只好按著他的肩,四眼一下子抱住我,將眼淚都蹭在我衣服上。


  「我們還是要上路,連王家少爺的份兒。」我讓胖子和四眼背著禿瓢,對林芳說,「你的留守部隊一起拉走吧,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


  林芳恢復能力奇快無比,聽了我的話之後,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好,你們也該做一些補給了。我們營地就在前邊的林子里,東西還算全,要什麼儘管拿吧!」


  我們決定化悲痛為力量,繼續尋找神廟的旅途。林芳的營地里礦洞大概十來分鐘的路程,隔著樹林就能看見四頂軍用帳篷,整齊地駐紮在開闊地上。


  還沒到營地,林芳皺眉道:「不對勁,不可能一個守夜的都沒有。」


  我說也許是快亮了,他們偷懶也未必。林芳說:「你不了解我的士兵,如果他們像你說的那樣,當初就不會來這裡。」


  我聳了聳肩,不願與她爭辯,一群人走到營地中,除了一攤剛剛熄滅的篝火之外,連半個人影都沒找到。


  「情況可能有變,咱們分頭去找。」我們四個人分散在附近的樹林中,開始尋找那群憑空消失的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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