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那個神情肅穆的重嵐不認識,另一個神情慈愛的,她瞧見了,忍不住又驚又喜:「許嬤嬤。」
許嬤嬤也是眼眶一濕:「好多年沒見嵐姐兒,姐兒都這般大了,也嫁人了,好好好,姐兒是個有福氣的。」
重延請兩位嬤嬤坐下,淡然道:「我想著你才成親,身邊也沒有個貼心長輩看顧提點著,便請了許嬤嬤和陳嬤嬤來看顧你。」
他頓了下,見晏和面上沒有異色,才繼續道:「許嬤嬤原來是伺候娘的,最是細心周到,便負責你的日常起居,這位陳嬤嬤是我拖了京中同窗尋來的,原來是宮裡的教養嬤嬤,教導你一些大戶人家的禮數。」
他難得露出嘆息之色,略帶不滿地看了晏和一眼,才繼續道:「你禮數素來周全,本來也不用我多操心的,只是公府的禮節和咱們尋常用的不同,你要是行止稍有差錯,難保不會有人說些什麼?」
禮數確實是個難題,從她上回正式去宮裡給皇上謝恩就可見一斑。她沒想到重延事事都替她考慮妥當了,眼裡發酸,轉頭激動地瞧著晏和。
陳嬤嬤聽他介紹完便福身行禮,姿態從容,神態平和:「老身見過夫人。」
重嵐忙還禮道:「以後有勞嬤嬤了。」
重延見她二人說話,便上前幾步,用不高不低的聲音道:「我還是很討厭你。」
這點晏和早就知道了,不過沒想到重延直接就說了出來,揚了揚眉梢:「我自問不曾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伯延兄。」
「你娶了囡囡。」重延向來淡漠的眉眼裡透出一股深深的不悅:「當初見你第一眼我就不喜歡你,你心思太深,門第又高,囡囡是個自在性子,本來就不適合去你們齊國府那種事兒堆。」
他頓了下,又繼續道:「我本想著給她找個小門小戶的人家,這樣她一進去就能當家做主,出了什麼事兒我們也能說得上話。」
晏和漫聲道:「小戶人家就一定好嗎?」
重延又頓了下,淡淡道:「不好,但至少拿捏得住。」
他看了眼晏和,一向冷清的臉色竟浮現出幾分分古怪的笑意:「我看不慣你還有個原因。從小到大,囡囡最喜歡最崇敬的都是我,最護著她體貼她的也是我,可現在這人都換成了你。好像我最重要的寶貝被人搶走了。」
雖然面前這人是重嵐的親哥,但聽到有人形容自己娘子為最重要的寶貝,他還是覺著心裡不痛快。
他眯了眯眼:「人總是會長大的。」
重延頷首:「你說的是。」他忽然笑了笑:「這些日子你對囡囡的體貼我都看在眼裡,倒也配得上她對你的心意,我這才沒後悔我當初同意她嫁給你的決定。」
他尋常老冷著一張臉,雖然相貌和重嵐相似,但很難把兩人想到一塊,這麼一笑起來,竟如同冰雪初融,和她形神皆似。
他伸手拍了拍晏和的肩膀:「妹婿,以後好好待我妹子,不說榮華富貴,只求你們一生平安喜樂。」
晏和面色微緩:「承伯延兄吉言了。」
他恩了聲,這時候重嵐也跟兩位嬤嬤說完了話,她起身走過來,面上似有為難之色:「大哥,清歌的事兒.……」
她知道清歌的心意,要是能促成這樁好事她自然高興,可若是重延不願,她總不能強逼著他應下,只好先把清歌想法子留下,讓兩人處些日子,看能不能情投意合。
重延淡淡道:「我知道。」
重嵐一怔,她還沒開口說呢:「你知道什麼了?」
重延定定地看著她,重嵐被他看得心虛,乾脆直言問道:「你既然知道了她的心意,那你的意思呢?女子的青春短暫,這麼白吊著可不好。」
重延略想了想,沉吟道:「到底這麼多年的情分,她若是願意留在重府,我自不會虧待她,她若是願意,我也會為她尋一戶好人家嫁了。」
重嵐心裡一沉,卻沒法怨怪重延,只是為清歌的痴心難過。聽他這話便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她不死心的問道:「你這樣……是因為昨日重白的事兒?」
重延淡淡道:「跟昨天之事無關,我並非計較這個的人,就算沒有昨日之事,我也是這麼打算的。」
看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她仔細回憶了一番,重延雖然待清歌平和客氣,但也僅止於此了,也沒見他對她格外看顧。
她想到清歌哀戚的模樣,心頭一顫,嘆了口氣道:「可惜她的一番心意了。」
重延仍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模樣,立在遠處不言語,重嵐無法,只好先和晏和回府。
既然是歸寧回府,少不得要拜見幾位長輩,兩人先去見了晏老太太,她上下打量了重嵐幾眼,又看了看晏和,見兩人精神頭都不錯,面色微微緩了緩,卻還是難免嘀咕:「江寧路遠,白白荒廢這幾日,萬一耽誤了公務可如何是好?」
她抬頭咳了聲,吩咐道:「你如今入了我晏家門,就是我晏家媳婦,江寧娘家還是少回為好,免得別人起了閑話。」
重嵐想到重府大房,其實也沒多想回去,這回只是為了全歸寧顏面,便痛快道:「祖母教訓的是,孫媳記住了。」
晏老夫人見她恭順,面上帶了些滿意之色,又細細叮囑了幾句,轉頭瞧了眼魏嬤嬤,幾不可察地對著魏嬤嬤點了點頭,隨即道:「咱們齊國府到底是公府,行事做派自有一套禮數章程,樣樣都是按著鐘鳴鼎食人家來的,你身為長孫嫡媳,一舉一動都關乎晏家臉面,更不能輕忽怠慢了。」
重嵐恭敬問道:「祖母的意思是……?」
晏老夫人一指魏嬤嬤:「魏嬤嬤當初是咱們府上幾個姑娘的教養嬤嬤,規矩最是嚴整不過,而且你身邊也沒有個貼心人看顧著,我打算派她過去教導你,直到你熟悉了府中規矩為止。」
魏嬤嬤見機極快地福身行禮道:「老奴拜見夫人。」
當初定親的時候,魏嬤嬤就在她手裡出了丑,晏老夫人又不是不知道這事兒,這時候把魏嬤嬤派過來,說不是為了打壓她只怕沒人信。
重嵐心道大哥真乃神人也,一邊道:「祖母覺著我禮數不周全嗎?」
晏老夫人還沒說話,魏嬤嬤先開口答道:「少夫人恕老奴直言,夫人的規矩確實有不少疏漏的地方,頭一個便是這婦德,不過好在夫人年紀尚小,經老奴教導幾日應當能改正回來。」
婦德有虧可是大過,她看晏和已經眯起了眼,不動聲色地握著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挑眉道:「嬤嬤請說。」
魏嬤嬤端著一張臉:「夫字天出頭,身為女子,就應該出嫁從夫,姑娘這回歸寧,本來沒什麼不妥當的,但既然大少爺有公務在身,你得體恤著些,主動跟夫婿說晚些歸寧。」
她冷硬著一張臉,伸出兩根手指:「其二,雖然沒得才成親幾天就給夫婿納妾的道理,但至少您也得安排幾個丫頭,幫著服侍大少爺。」
重嵐是自己靠著經商才能活的這麼滋潤的,對什麼夫字天出頭的話壓根嗤之以鼻。
要是全靠著夫君過活管用,她娘就不會快賠光了嫁妝,早早地去了;白氏也不會被個姨娘壓在頭上作威作福,現在流連病榻起不得身。
晏和雖然待她好,但她自己也有大筆的陪嫁在,至少在錢財上不至於事事都靠著他。
不過這些話也不能說出來,不然就坐實了婦德有虧的罪名。她笑著道:「這話可就有些奇了,金陵城這麼多人家,就連王妃都是第三日回娘家歸寧的,怎麼到了我這裡就成了不體恤夫婿?難道嬤嬤覺得,別人的夫婿個個都清閑在家?還是金陵城的夫人都不體恤夫君?」
魏嬤嬤面上一滯,她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咱們齊國府是高門大戶,因此才要更講究規矩,妾乃家宅不寧之根本,您瞧瞧那些簪纓世家,哪個成親沒過幾日就急吼吼地提小星丫鬟的事兒,我倒是無所謂的,就怕夫君出門被人指點。」
她用絹子揩了揩眼角,努力把眼眶搓紅:「您說我回幾日娘家便是耽誤公事,要是弄幾個丫鬟放在房裡不是更會耽誤公事?」
她哀聲道:「我一心為瑾年考慮,就是為這個引了祖母生厭,我也認了,只求祖母不要遷怒瑾年。」她一邊沖晏和眨了眨眼,作勢就要跪下去。
晏和跟她倒是心有靈犀,一把扶住她,淡聲道:「你又沒做錯什麼,為何要跪。」
晏老夫人和魏嬤嬤原本準備的一通道理被生生噎了回去,要說納妾這事兒確實不是什麼好事兒,凡是有了妾的家裡頭,哪個能親熱和睦跟一家人似的,所以不少簪纓世家都立下了『年過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
重嵐打著為夫君好的旗號,她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生生忍下了這口氣。
魏嬤嬤頓了下,平了平氣兒,沉聲道:「既然少夫人執意如此,那便罷了,不過這規矩禮數還是得學起來,老奴脾氣魯直,行事若有不妥的地方,還望夫人多擔待。」
她依靠在晏和身上做柔弱無依狀,心裡卻冷哼了聲,偏頭為難道:「可我長兄前些日子去信去京里,幫我請了個教養嬤嬤回來,若是還勞動魏嬤嬤,只怕要被人說託大.……」
晏老夫人皺了皺眉:「教養嬤嬤既有教導禮儀,也有督查管教之責,可不是什麼鄉野地方隨意出來的婆子都能當的,魏嬤嬤在咱們府上當了多年的教養嬤嬤,規矩極嚴整的,尋常嬤嬤比不得。」
魏嬤嬤捋了捋半舊褐色灑金銅錢紋的袖口,一派驕矜神態,福身行禮道:「老夫人謬讚了。」
重嵐淡淡地哦了聲:「那教養嬤嬤是從宮裡出來的。」她把臉轉向晏老夫人,輕聲道:「祖母方才說什麼鄉野地方?孫媳沒聽清。」
笑話,齊國府的規矩要是比宮裡還嚴整了,那宮裡的女官嬤嬤就頭一個不答應,這話不管是真是假,說出來就是不敬。
重嵐饒有興緻地瞧著晏老夫人漲得通紅的臉,轉了話頭,微微福身道:「不過長者賜不可辭,既然祖母執意要把魏嬤嬤送來,那孫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說完就命人請了魏嬤嬤,帶到院里直接扔給新來的陳嬤嬤。
她收下魏嬤嬤,一來是為了試試陳嬤嬤的手段深淺,二來她今日已經明裡暗裡擠兌長輩多次了,要是過了頭,可就要有不好的名聲傳出去了。
兩人辭了晏老夫人,直接去晏三思的院子拜見,晏三思這人雖然也混,但至少是個男人,沒晏老夫人這麼多事兒,接了重嵐奉上的鹿血酒後面上和緩不少。
他叮囑了幾句讓晏和好好當差,又讓重嵐好好為晏家開枝散葉,急著享用那壇鹿血酒,揮手讓兩人滾蛋了。
重嵐跟晏和並肩走在路上,忍不住捂嘴笑道:「公爹真是個妙人。」
晏和淡然道:「他素來都是如此,只要自己活得舒坦快活,別的什麼都不計較。」
重嵐被他拉著往前走,用絹子按著額角:「你祖母本來是個沒主意的,近來怎麼這麼能生事?」
他眯起眼:「想必是背後有人教導。」
重嵐搖了搖頭,正要說話,突然迎面走來五六個丫鬟婦人,為首的是個十七八歲,婦人打扮的女子,穿著粉橙綉梅花對襟褙子,跟同色的馬面裙配了,有種說不出的明艷爽朗之感。
這女子生的俏美,只是嘴唇略大了些,不過瞧多了卻別有一種風韻。她身邊站著的是晏安,轉頭抱怨道:「我都說了不愛吃魚不愛吃魚,做完了連廚房裡都是一股子腥味,你還非跟同窗出去釣魚,要是釣不上來還罷了,你看你釣了一魚簍,讓我怎麼辦?」
晏安撓了撓頭,冷不丁瞥見晏和,高興的什麼都忘了,激動道:「大哥!」
重嵐聽的一哂,忍不住接話道:「用黃酒和花雕酒可以去魚腥味兒。」她又行了個平禮:「三堂弟,三弟妹。」
晏安一見晏和就激動起來,拉著他非要談論孔孟之道。
晏安娘子何氏聽到有殺魚的法子也激動起來,興奮道:「用酒真的管用?」
重嵐瞧見這兩口子如出一轍的眉飛色舞,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是自然,我親自試過的。」
何氏心裡大悅,福身行禮道:「多謝大嫂了,不然這幾十條魚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處置。」她模樣躍躍欲試,好像恨不得把重嵐拉回去給她演示一番。
重嵐忍俊不禁:「若是你們實在吃不完,給府上長輩每人送幾條就是了。」
何氏眼睛一亮,忙不迭地吩咐人去準備了,笑看重嵐道:「還是大嫂懂得多,我就想不到這些個,到最後沒準都扔了。以後大嫂若是得閑,我能不能去找大嫂說話?」
她見何氏性子嬌憨,本想多聊幾句,但今日實在是乏了,便順著這話道:「那是自然,我也正愁沒人說話呢。」
她說完拉著晏和回去了,對著依依不捨的晏安兩口子揮手告別,路上卻忍不住笑道:「堂弟妹這性子真是有趣。」
兩人回了院子,她本想著魏嬤嬤至少還要客氣一段時候,沒想到這就和陳嬤嬤對上了,不過她也懶得理會這些事兒,把來回報的人打發了,由著她們爭個輸贏。
好容易回到房裡,她由清雲服侍著下了釵環,又換上寬鬆的家常衣裳,轉頭問清雲道:「畫屏呢,看住了嗎?」
清雲點了點頭,她捏了捏眉心:「那就好,你先下去吧,清歌這些日子在重府修養,這些日子勞累你了,流螢我看是個得用的,能幫得著你。至於畫屏.……回頭再想法子處置了吧。」
清雲肅容領命下去了,她閑著沒事兒干,便取來陪嫁的賬本子,噼里啪啦撥著算盤珠子。
晏和從她後面攬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肩頭,漫聲道:「你一回來就做這種無聊事兒。」
重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半點不懂經商之道,只有這樣時時打點著家業才有得賺,不然你就等著坐吃山空吧。」
他隨意往賬本上瞧了眼,她突然起了好奇的心思:「原來一直沒問過你,你每年的薪俸是多少?」
他哼了聲:「要是光靠薪俸,只怕早就餓死了。」他捏了捏她的臉:「也養不了你這個窮奢極欲的。」
重嵐推他一把:「少廢話,快說快說。」
晏和挑了挑眉:「你真想知道?」
重嵐點頭,他拖長了腔:「那晚上……」
她一下子就領會了其中深意,瞪了他一眼,不耐地點了點頭。
他湊在重嵐耳邊報了個數,到讓她目瞪口呆,喃喃道:「難怪人家說窮文富武呢,打仗真的這麼賺錢?」
他一哂:「打仗是一部分,可世上最賺錢的不是打仗,也不是經商,是壟斷。」
他淡淡道:「西北那地方雖然荒蠻,但受的約束也少,那些商人想要做鹽鐵,皮毛,各種各樣的生意,就得從我的地方路過,難道還能一文錢不出?還有西北的豪門大族,每年的孝敬也少不了。」
重嵐若有所悟,轉頭斜了他一眼:「瞧你在西北還把自己養的細皮嫩肉的,想來沒少用職權之便干這些事兒。」
他下巴擱在她的肩頭,勾人的眉目間有種說不出的放鬆神態:「官場上鉤心鬥角不易,這些事兒,就算我不做,底下人也會逼著我做,若是沒有好處,他們憑什麼給你賣命打仗,拚死效忠?」
重新心疼地按著他眉心:「你也是不容易。現在還累嗎?」想他這麼多年在西北征戰,也沒有家裡幫襯,想想就覺著不容易。
他湊到她細長的頸子便輕輕聞了聞,喃喃道:「好香.……」又抬眼道:「你親我一下就不累了。」
重嵐難得沒啐他,低頭在他淡色的唇上正正經經地親了一下。被他拉到懷裡纏綿地吻了起來。
兩人終於膩歪完,窗戶大開著,她覺著有些冷,便使喚起晏和來:「你在箱子里給我拿件披帛。」
他也心甘情願被她使喚,轉頭去找她箱子,剛翻找了沒幾下,一本在衣裳里夾著的書就掉了出來。
書皮上寫著『論語』兩個大字,他隨意翻開瞧了瞧,裡面卻儘是赤身裸.體的男女相互摟抱著做那些個事體,不過畫面精緻如行雲流水,他細細觀摩了一陣,揚起來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重嵐只是隨意掃了幾眼,整個人就僵住了,她以為他還沒來得及翻看,慌忙辯解道:「那是論語,你不認識嗎?我打算抽空讀一讀,陶冶性情的。」
晏和唔了聲,慢慢翻開一頁對著她:「你果然陶冶得好性情,可惜陶冶了這麼久了還沒什麼進步。」
這頁上畫的是一對兒男女坐在鞦韆上,身上的衣服都還完好,只是下.身就……鞦韆高高盪起,兩人下.身緊密相連,面上滿是歡愉之色。
她見狡辯不過,訥訥道:「這,這也不是我要的,姑母說是規矩,所以硬塞給我的。」
她當然不會說,重姑母還給她帶了春凳,香料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助興之物。
他隨意翻看了幾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既然娘子陶冶了這麼久的性情還沒什麼進步,想必是獨自一個練習的緣故。」
重嵐恨不得把方才說得話都收回去,漲紅了臉惱道:「你想怎地?!」
他兩指捻著書頁,沖她笑得轉折多情:「我身為夫君,怎麼忍心看著娘子固步自封,肯定是要幫著娘子一起練習了。」
重嵐還沒說話,就被他走過來帶到桌案上,她今日穿的寬鬆,腰間的絹帶輕輕一拉外袍就敞開。
他傾身吻她,又輾轉下來在鎖骨上細細研磨,直到她受不住般的輕叫了聲,雙手攬住他的肩膀,有氣無力地反抗著:「這是白天……」( 就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