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重嵐說完就幫他把香胰子打到巾櫛上,再細細地給他擦身,她兩手在他肩胛骨之間游移,又怕碰了他傷處,額上沁出汗來,更沒好氣地繼續擠兌他:「不光如此,更是要天天伺候您,真是勞心又勞身,一輩子勞碌命。」
他素來喜靜,因此也不喜身邊人多話,要是尋常婦人如此牙尖齒利,說話夾槍帶棒,他只怕早心生險惡,可偏偏說話的是她,他非但不惱,反而慢慢笑了笑:「你既不願服侍我,那換我服侍你,如何?」
重嵐用汗巾子按了按額上的細汗:「我可不敢使喚您,回頭又讓您記上了,豈不是得加倍討回來?」
她許久沒幹伺候人的活,不過一會兒就喘了起來,雙頰微紅,抬眼憤懣地看著他。
他低頭看著那開合的花瓣似的唇,突然伸出尖纖的指尖探了進去,,隨意嗯了聲:「聽你這麼說,我若是不加倍討回來,那真是對不起自己了。」他仔細探尋著內里蘭舌,想要撬開貝齒逗弄軟嫩的舌尖。
她這才回過神來,用力咬了下去,一把搡開他惱道:「大人做什麼呢!」
她情急之下用了狠力,他指尖被咬的冒出幾顆血珠,就勢退出來,又在她唇上摩挲了幾下,對著她無限曖昧地笑了笑,把方才還在她唇里的手指含進自己嘴裡,還在唇邊舔了舔:「討債的滋味果然好。」
重嵐想給他一腳又不敢,只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把毛巾往銅盆里一丟,惡聲惡氣地道:「擦好了!」
他嗯了聲,穿好衣服起身,冷不丁瞧見重嵐若有所思地瞧著他,問道:「怎麼了?」
她一怔,隨口瞎扯道:「我在想咱們晚上吃什麼?」其實她方才想的是晏和這傷若是一日不好,豈不是還要在她這裡住上許久?一日兩日倒還好說,日日這麼調弄著誰招架得住啊,而且要是不慎讓底下人看見了,傳出去多難聽。
他哦了聲,顯然是沒信,不顧也沒拆穿她:「你想吃什麼?」
重嵐本來是隨口一說,但被他問的還真動了些食興,想著這幾天在外面跟重家大房人周旋,回來后還要應付打點越發不正經的晏和,想想真是勞心費神,得吃些好的補補才是。
她興緻勃勃地道:「咱們吃古董鍋吧。」
古董鍋又叫火鍋,將菜品不論葷素在一個鍋里煮了,慢慢夾出來蘸味碟,是齊朝極為盛行的吃食。但講究人家都用飯求一個『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古董鍋這麼一鍋燴的並不符合他的口味,不過他瞧見她滿臉興緻,點頭道:「隨你的意就好。」
重嵐興沖沖地轉身命人準備,幸好府里什麼菜蔬都有,她又命人備下了蝦子,魚肉,兔肉,雞肉,牛肉和羊肉切成薄片裝盤,用芝麻醬和麻油打底,又選了才在齊朝種植不久的辣椒切成丁,再把小蔥剁碎,調上蒜泥醬汁和鹽,銅鍋里兌了煲好的大骨鮮湯,最後命人備下解暑的綠豆羹。
她瞧見一應食材都準備停當,擱在荷葉式粉彩牡丹紋盤子里賞心悅目,便笑道:「別端到屋裡了,再把人吃出一頭汗來,就擺好擱在院里吧。」
底下人應了聲是,她見都擺放整齊了,這才請晏和出來用飯,一邊不無得意道:「你瞧瞧我準備的如何,不比你在那些公候府吃的宴席差吧。」
晏和戲謔地看她一眼:「這是你親手做的?」
她撇嘴道:「是我親口吩咐人做的。」
兩人說完一道落座,她先試了試辣椒做的味碟,才吃了兩口就被辣的冒汗,倒抽了幾口氣,忙喝了甜湯紓解,把味碟推到一邊嘆道:「我記得原來去西北,也吃過這麻辣的古董鍋,沒想到第二天腸胃就不適起來,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樣,我果然不是吃辣的命。」
晏和慢慢夾了片菘菜放到鍋里:「你這麼多年都在南邊帶慣了,吃不慣辣味也屬正常。」
重嵐眼饞地瞧了眼那辣味碟,還是沒敢輕易嘗試,給自己換了芝麻碟子過來,忽然壞笑道:「我在南邊呆久了吃不得辣,大人可是再北方帶了好久的,應當比我強多了。」
她想著晏和被辣的兩眼通紅的模樣,親自動手給他調了個辣碟子:「大人嘗嘗這個。」她又給他下了片兔肉和魚丸子,擱在鍋里沸騰,不過片刻就熟了,她笑道:「到底是葷的熟的快些。」她親自給他夾到碗里,一臉期盼地看著他。
重嵐方才為了方便,把身上的釵環都取下了,一頭青絲只用塊帕子抱著,宅袖挽起露出一截皓腕,倒像是霜雪堆疊成的。
他目光不離皓腕左右,瞧著這賞心悅目的美景,等她收回手才調開視線,慢慢夾起魚丸子吃了,魚肉緊實又嚼頭,和著鮮辣的口感滑入腹中,他頷首道:「味道不錯。」
提筷用餐的姿態優雅,美人用餐十分好看,重嵐卻狐疑地看著他,見他臉不紅氣不喘,只是長長的睫毛被熱氣熏蒸上了幾點水珠,靜謐美好,她卻理解不能:「你不辣嗎?」他那碟子她明明放了不少干椒。
晏和搖頭:「沒覺得。」
她不死心地又給自己調了碗辣碟子,被辣的倒抽幾口氣,嘴唇發脹:「好辣。」
他把自己的辣碟子往前推了推:「你嘗嘗這個,這個不辣。」
重嵐有點不好意思:「這是您的碗.……」
他並無所謂:「我只用了一回。」
她猶豫片刻,還是夾起片白菘蘸了蘸,頓時覺得一股子熱氣從嘴裡直冒到天靈蓋,眼淚都被辣味沖了出來,被嗆得咳了幾聲,又怕失態,忙用絹子捂住眼:「大人騙人,這還叫不辣。」
她眼睛被擋著,瞧不見晏和眼裡的促狹神情,只能聽見他溫柔的聲口:「這是你親手做的。」
這人辣手起來固然嚇人,但溫柔體貼的時候更讓人招架不住。她有些尷尬,用絹子掖了掖眼角,啞著嗓子道:「大人有心了。」
他幫她在背上輕輕拍了拍,又端來甜湯喂她:「喝點這個,去去嘴裡的辣味。」
重嵐只喝了兩口就推開,心裡還惦記著一桌菜:「不敢再吃了,再吃就吃不下飯了。」
她說完又燙了幾片羊肉和雞肉進去,再把素材每樣選了點也下進鍋里,等菜熟的時候極其無聊,有人在她又不好餓死鬼似的一直盯著鍋里看,便笑著閑話道:「我小時候和我娘也常吃這個,我娘是北方人,能吃辣,卻不許我吃,我只能幹看著。」
她說完抬眼悠悠地看著夕陽漸沉的天空:「有時候夏天的晚上,她就命人在院里葡萄架下擺上爐子做火鍋給我吃。仔細想想,這幾年在外頭應酬吃的飯不少,正經的家常飯倒沒吃幾頓了。」
晏和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那跟我的這頓呢,算是應酬還是家常?」
她隨口道:「家常吧。」她說完才覺著不對,看到他笑意加深,畫蛇添足地補了句:「在家裡吃的,自然是家常。」
這話怎麼答都不對,答應酬像是在敷衍他,答家常他又不是自己家的人。
他牽唇而笑,似乎別有深意:「是啊,是在家裡吃的。」
重嵐裝沒聽見,低頭給自己夾了片牛肉,他忽然問道:「這應當就是你們家祖宅了,怎麼不見你說的葡萄架?」
她嘆了口氣:「當初三房出事,二房也跟著受了牽連,我娘好些心愛的首飾都被迫當了出去,更別提宅子,能保下這幾進院子已經算不錯了。」她一指這院子:「這院子也不是我當初住的,我小時候住的早都被拆了。」
晏和挑了挑眉:「那令尊呢?」妻子典買首飾,女兒沒有安居之所,怎麼看都是一家之主的失職。
重嵐面色不經意地一沉:「他自然是跟妾室通房廝混去了,還能做什麼?」她爹和重大伯一個德行,寵妾滅妻!
他慢慢地道:「我跟令尊不同。」
重嵐微怔,隱約明白他的意思,卻不知怎麼接話,只好含糊道:「大人驚才絕艷,是國之棟樑,自然不是尋常人能比的。」
他瞥了她一眼,卻也不想逼她太緊,兩人一邊閑聊一邊用飯,都覺著心裡暢快,連帶著她對著他總有的緊張感都去了不少,眼看著用的差不多了,她瞧著他心情不錯,清了清嗓子:「大人,我有話跟您說。」
他隨意應了聲,低頭專心幫她剝蝦,他頭回做伺候人的活兒,手法還有些生疏,不過好歹探花郎的腦子也不是白長的,沒一會兒一顆完整整的大蝦就落在她碗里:「吃吧。」
她依言吃了,又皺眉道:「您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他用乾淨的巾櫛仔細擦手,一邊問道:「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他偏頭而笑,隨即擺出一副端正的神色來:「要是情話就算了,隔牆有耳,還要回房說吧。」
誰要跟他回房了!誰要跟他說情話了!重嵐惱著脫口道:「不是!」
他擰了下眉頭,隨即舒展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好吧,依了你,就在這兒說,我聽著就是了。」
重嵐腦子被他攪的一團亂,嘴巴開合幾下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麼,果斷轉了話頭:「大人不知還要在我這兒住幾日,所謂『無有規矩,不成方圓』,咱們為了避免人家說閑話,還是立幾個章程,約法三章了才是。」
他面上古怪地看了她幾眼:「你我坦坦蕩蕩,別人有什麼閑話好說?」他忽然挨近了,聲調曖昧起來:「還是你覺著我和你不清不楚?」
重嵐這回學乖了,壓根不跟他搭話,繼續道:「我回頭會派幾個嘴嚴的底下人專門服侍您,宅里還有空院子,我回頭命人收拾了您挪過去,對外就稱您是我生意場上的朋友。」
他似沒有聽見一般,換了雪白乾凈的絹子幫她擦嘴,一手壓在她肩頭不讓她避開,過了半晌才道:「不行。」
重嵐挑眉等他說理由,她就不信給他單找一個院子他還能挑出錯兒來!
他懶聲道:「那樣就見不到你了。」他抬手,袖管滑落一截,露出白生生的還包著紗布的胳膊:「瞧不見你這個主家,我就心神不寧,我心神不寧了傷怎麼能好的利索,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落下殘疾?」
這是什麼歪理?重嵐瞠大了眼瞪著他,沒想到謫仙似的人不要臉起來比尋常人更徹底,她頓了下才發聲:「大人原來不認識我的時候,可是在西北戰場上建功立業的,難道回回都心神不寧?」
她說完又揶挪道:「大人能全須全尾地到現在真是不容易了。」
晏和姿態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沖她揚唇一笑:「自從認識你之後,瞧不見你的每一日我都寢食難安。」
重嵐臉漲得通紅,半晌說不出來,突然半空中一聲嘹亮的啼叫,一直通體雪白的鷹隼張開翅膀俯衝下來
她怕它一頭栽到鍋里,忙抬手欲趕,晏和輕輕壓下她的手,搖頭道:「無妨。」
那鷹隼果然沒有傻到一頭栽到菜上,反而穩穩地立在他手臂上,還用鳥喙啄了下他的肩膀。
他取來掛在鳥腿上的信筒,打開瞧完了面上也是不動聲色,重嵐有些心急,忍不住問道:「大人.……可是刺殺你的事兒有了眉目。」
他恩了聲,把信直接遞給她,她唬了一跳,慌忙退了幾步別開臉:「這是軍情要務,我怎麼能隨意看,偷看了是要掉腦袋的。」
他笑了笑:「近來又沒有戰事,哪裡來的軍情?你方才不是問我刺殺的事兒有眉目了嗎,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重嵐還是搖頭:「算了,我平頭百姓的看這個做什麼,沒準還要惹禍上身。」
他也不強迫,起身道:「我有事要辦,先出去了。」他說完又側眼看她,沉吟道:「你若是有什麼事兒,我的親兵都在後院,隨你差遣。」
重嵐道:「我商人一個,能有什麼事兒?大人快出去吧,別耽誤了正事兒。」
他恩了聲,徑直走了出去。
晏和一走院里就剩重嵐一個人,心裡難免有些空落落的,隨即又暗啐自己一口。她又吃了兩口菜,也覺著沒了興頭,便把清雲清歌叫進來一道吃,沒想到她們倆方才也在廚下吃過了,三人都沒什麼胃口,便都停了筷子。
清雲講著不知從哪裡探聽來的八卦:「姑娘您知道嗎?堂姑娘的未來夫婿家,向平樂郡王提親,想要把自家姑娘嫁給姜將軍,卻被將軍斷然拒絕,失了好大的顏面呢。」
陳家向姜乙提親?重嵐想到昨日陳元兒的態度,心裡有了些底,要不是陳家也瞧上了姜乙,她一個姑娘也不敢這般主動。
女方向男方提親本就少見,大都是兩家心照不宣,這回陳家被拒,真是面子都跌到地底下了。清雲還在那邊說閑話:「.……我聽說姜將軍拒絕的理由好像是……要等一個人,他這般好的品貌,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有這個福氣。」
重嵐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隨即淡然道:「胡說,看人不能光看長相,好些長得好的內里一肚子齷齪。」
清雲對她的話向來信服,聞言點點頭,牢牢記下。
重嵐這時候沒了半點胃口,正要讓人把東西扯下,就見守二門的僕役匆匆來報:「姑娘,外面有位自稱姓姜的公子求見!」
重嵐沉了臉:「不見!說我病著。」
僕役為難道:「可,可是他……」
「阿嵐哪裡不適?讓我給你瞧瞧。」隨著這聲兒,姜乙笑著走了進來,身後還跟了幾十個親兵,立即把她的院子圍了起來。
清雲和清歌滿面錯愕,立即擋在他面前,他看也不看,徑直走了過來,一邊道:「滾出去。」
重嵐手裡沁出汗來,又怕害了清歌和清雲的性命,沖她們二人點了點頭,兩人不甘不願,但隨即就被姜乙的親兵拖了出去,還捎帶著把院門關上了。
重重一聲悶響讓她心頭一震,她頓了下才道:「將軍這是何意,難道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將軍不成?」
姜乙笑了笑:「你自然有。」他從廣袖裡掏出錦盒:「我給你的禮你為什麼不收?」
重嵐慢慢捋著袖口,借著這個動作平復心裡的緊張,深吸一口氣:「昨日陳家姑娘也在,我若是收了這禮,讓她怎麼想?」
他微怔,隨即蹙起精緻的眉頭:「是我疏忽了。」他打開錦盒,一對兒白玉兔子靜靜躺在裡頭:「瞧瞧,你可還喜歡?」
她面色大變,強忍著揮掉那盒子的衝動,面無表情地道:「不喜歡。」
他捻起一隻遞到她眼前:「你不喜歡,那小時候幹嘛日日帶著?」
她十二歲的時候,母親帶著她求到郡王府上,姜乙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引開了她身邊的丫鬟婆子,把她壓到後院長長的衰草里親吻。
她用力偏頭,他就順著吻她的脖頸,那種瘋狂炙熱,勢在必得的感覺她用了這麼多年才忘掉,她嚇得放聲尖叫,他突然喘了幾聲,對著她低低笑道:「你為什麼總是長不大?」
他起身理了理衣裳,伸手壓住她的嘴:「我會等著你的。」他左右看了看,突然摘下她耳朵上的玉兔子耳環,對著她笑道:「這個就先做了信物。」
他沖她溫柔地笑:「你要是不跟我,我就拿去給別人看,說你妄圖兜搭我。」
她驚慌失措,只想著要娘,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把事兒告訴娘,娘也奈何不得平樂郡王府,只是到死都沒有再踏進王府門,再沒見過她的姨表姐。
她從昔年的記憶里退了出來,紊亂的呼吸也平緩下來,漠然道:「小時候是小時候,現在是現在,沒有什麼好比的,過了這麼多年了,自然也不會喜歡了。」
姜乙慢慢回味她的話:「小時候喜歡的,現在卻不喜歡了,那小時候不喜歡的呢,長大了會不會喜歡?」他低頭與她鼻尖相抵:「比如我?」
重嵐退開幾步行禮,姿態恭敬而又譏誚:「我對將軍的感覺一輩子都不會變了。」
他目光陰沉,面上還保持了溫柔笑意:「別這樣,你是要跟我過一輩子,這樣討厭我對你身子不好。」
她呵呵了兩聲:「江南道上是有科道言官的,將軍強娶民女,不怕壞了平樂郡王的名聲?」
姜乙繼續柔聲道:「我不會逼你的。」他伸手摸她的臉,明明是深春的時候,她的臉頰卻冰涼一片,他嘆了口氣:「這樣怕我?」
重嵐不言語,他幫她把頭上的帕子攏好,把幾縷髮絲別上去:「原來的事兒是我不好,那時我年紀尚輕,做事還欠妥當,只想著要你.……現在不會了。」
他輕聲道:「我一直都不喜歡勉強你。」他探手想把她抱在懷裡:「給我個機會,讓我親近你,好嗎?」
她漠然以對,娘死後二房的家境徹底敗落下來,她被親爹瞞著兩個哥哥送到了平樂郡王府上,她局促惶恐地坐在帽椅里,他饒有興緻地看著才捕獲的獵物。
「我一直都不喜歡勉強你……」他看著她希冀的臉,忽然話風一轉「你陪我睡,我拉拔你們重家出困境,如何?」
她當然不可能答應,只是流著淚不住求他放自己走,他滿面遺憾地把她扶起來,抬手摸著她的臉:「阿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真的以為自己要完了,幸好大哥聰明,又在縣學里上課,拉著一幫學子和老師堵在平樂郡王的府門前要人,這群人聲望極佳,郡王才知道家裡出了這等事兒,唯恐壞了自己名聲,強壓著姜乙放人,她這才得以脫險。
姜乙說他不會強迫自己,簡直是笑話,重嵐退後幾步,面上毫不掩飾的譏嘲:「將軍好算計,當初二房敗落,所以我也任你揉搓,現在我在金陵算是有些根基,你輕易動不得了,你倒是講起情誼來了。當初你脅迫重家的時候,可曾想過半分情誼?!」
他定定看她一會兒,慢慢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便罷了。」他笑了笑,忽然轉了話頭:「我馬上也要動身去金陵,可以繼續陪著你了,你高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