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血
他們目光所及之處,一眾民夫手執武器弓弩等物黑壓壓的出現在了眼前,但在他們的眼中卻是越來越模糊,氣勢越來越恐怖,繼而變得十分虛弱。
至於為什麼模糊,自然是因為這一小隊的江東軍已經被箭矢所中了,在他們的世界之中,一切都是模糊的了。
目光所及之處,一桿旌旗隨著步卒賓士,一道洪流在他們的頭上碾壓而過,旌旗在寒風之中獵獵作響。
大軍毫不停歇,直奔南門。
「殺!」在校尉的拚死帶領之下,人人手中高舉兵器,大喝數聲,與前來援助的江東軍相交之後便開始了廝殺,與此同時,南門的道路上,已經開始起了火,更令這些兵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內應潛伏在皖城之中。
「竟然有這麼多的內應嗎?」內應湧向城門,頓時令孫靜苦笑了起來,因為孫靜看出了袁耀下的內應,竟然有數千兵馬,而這數千兵馬,竟然在皖城之中潛伏者,甚至沒有絲毫泄露。
「袁耀小兒的治軍之術,竟然如此精湛嗎?」孫靜此時對於這個勁敵是著實有些佩服了,但是此刻,他要堅守,不僅要擋住城外的大軍,還要擋住城內的內應。
可以說,孫靜的壓力是非常大的,但是他卻非常穩定,與孫堅協同作戰這麼多年,孫靜也是在驚濤駭浪中走過來的,心境自然平穩。
「一半兵馬,阻擊城內,務必令這內應無法接近城門!知道了嗎?」孫靜冷峻的下令道,「只需要堅持片刻,皖城之內的援軍就能到了,到時候我們皖城就將固若金湯了!」孫靜冷峻的說道。
「是!」孫靜雖然武藝統率能力都不是太強,但是之所以能在孫軍之中有一席之地,便是因為孫靜的治軍方法獨特,孫靜說不上愛兵如子,但卻甘願與士卒同甘共苦,所以說,袁耀所選的這個南門其實是快難啃的骨頭。
皖城城牆之上的箭矢,頓時令城內大軍幾近寸步難行,在孫靜的下令之下,竟然有數百敢死之士甘願下城,用生命守衛城門。
秦淮暫且統率五千多兵馬冒著箭矢靠近了城門,但是城門之處狹隘,幾乎算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樣子,數百死士將城門堵得水泄不通,五千兵馬雖多,但是一時之間,卻難以破開城門,甚至連弔橋都沒辦法放下來。
兩軍竟然在孫靜的冷靜指揮之下,南門正處於膠著狀態!
「隨我殺!」內應之中的校尉見狀目眥欲裂啊,若是打不開城門,他們就全都會死在城中的援軍攻擊之下,要知道,皖城之內可是有著三萬兵馬的啊,一片廝殺聲中,這個校尉率先士卒向著城門底下衝鋒,只要再往前推進數十丈,就能抵達內城門。
只要能將城門處粗大的門栓斬落到地上,城外的大軍就將魚貫而入,就能輕易的攻進皖城之後令江東軍惶恐不安,甚至奪路而逃。
但是,就是攻不下去。
「真是嗶了狗了啊!」眾人的心情就是如此百態,城外的袁耀也是如此想到,簡直就是天意啊,找了個南門,竟然娘的找了個如此堅守能力超絕的城門。
直到此刻,內外夾攻之下,這南門的守軍甚至沒有一個逃脫的,檑木,滾石皖城之內暫時沒有裝備,但是燒的極度高溫的熱水卻被不要錢的破了下來。
「尼瑪的,在過傣族潑水節嗎?還他娘的潑開水。」袁耀的嘴角在抽搐啊,他們在城外攻城就是為了要減輕內部的壓力,但是此刻看來,損失仍然慘重,袁耀不禁醉了。
選擇個城門都他媽中頭彩!
此時,孫靜的守城兵卒卻也是壓力倍增,孫靜不住的鼓舞雖然能增強守軍的士氣,但是還是無法增添守城的兵卒,漫天的箭矢之下,以及城內五千內應的殊死搏鬥之下,若是援軍再不到來,那城門北斬落打開,弔橋被安全放下,兩軍合力衝進城來,夜色之中,皖城必敗無疑。
「隨我沖!」
數百兵馬的誓死反抗令五千兵馬幾乎寸步難行,這數百兵馬全都為了不讓內應得手甘願付出性命,在這些精銳甲士的殊死搏鬥之下,秦淮率領的五千兵馬竟然有後退的趨使,被逼的一步步後退起來,眼看著就要離城門越來越遠了。
與此同時,後面的喊殺聲也響了起來,眾人頓時明白了,這是江東的援軍到了。
「兄弟們,敵軍的援軍到了,若是再打不開城門,我們就得全都交代到這兒!」秦淮大聲喊道,他的目光變得深邃了起來,「前面不過數百兵馬,我們就算要用人命填,也得將他們殺死,否則,我們就全都要黃泉路上見了!」
秦淮的聲音不大,但是字字誅心,「前面都閃開,讓我秦某來打頭陣,諸位兄弟們,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衝上來!」
秦淮的目光之中露出了一絲視死如歸的味道。
「希律律……」
秦淮一馬當先,戰馬嘶鳴,前面的士兵全都給這個羽林軍的副將讓開了道路,手執長槍的秦淮此刻目光之中,就只有城門了。
馬蹄到處,江亭兵馬紛紛閃避,轉眼之間,秦淮就衝到了江東軍陣中去了。
後面的內應也全都被秦淮如此的做法點燃了血性,向前廝殺而來,聲勢震天而起。
手中長槍飛舞,就像是漫天雪花一般,秦淮所到之處,就像是波浪開裂一同,騎著戰馬的秦淮馬前幾乎無一合之敵。
轉瞬之間,秦淮單人單騎就已經殺死了十餘人,鮮血浸滿了秦淮的衣衫了,秦淮與內城門還剩十餘丈,但是秦淮畢竟只是一般三流巔峰武將的實力罷了,根本不能如同太史慈一般單騎奪門,但他的氣勢已經給了江亭兵馬,偌大的鼓勵。
「殺啊,殺啊!」後面的士兵見到秦淮開出了一條小路,頓時極度亢奮的向前爭鳴了起來。數百精銳甲士殊死抵擋,也不過是徒勞無益罷了,畢竟那道堅守的人形城牆,已經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快,快,快攔住他們!」看到江亭兵馬開始拚命了,前來援助的孫輔不由得大驚失色,若是城門被破,勝負難分啊,然而,江東軍的援軍與內應後部金戈相交,卻阻攔不了前面的視死如歸了。
數百甲士被人撕裂成數道,根本難以阻擋大軍的誓死衝殺了。
「大軍……大軍隨我沖,開門!開門!」秦淮有氣無力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此時已經被那些江東甲士刺傷了數刀了,甚至有一刀,直接刺進了內腑之中。
「秦將軍,秦將軍,你怎麼了?」看到秦淮如此樣子,頓時旁邊一個士兵大驚失色,就要過來扶。
「快去……快去開門!迎接……迎接陛下入城!」秦淮出聲道,他雖然還沒跌落馬下,但是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了。
「殺啊!」袁耀手中的長槍已經因為撞擊掉在了地上,他拿出腰間那柄腰刀,拔刀出鞘,然後仍舊前沖,後面大軍緊隨其後,他們全都知道秦將軍的意思,秦將軍要令他們開城門!而不是在乎自己的性命。
「十丈了,八丈了,六丈了……」秦淮腰間的血液的流灑,終於讓他難以支撐,秦淮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了。
「彭。」秦淮跌落了馬下。
「秦將軍……」有士兵想要上前呼喊,卻被一旁的校尉給攔住了。
「去兩個人,照顧好秦將軍,其餘人,隨我斬落門栓!」校尉眸子生輝,向著這些士兵說道。
「殺殺殺!為秦淮將軍報仇!」眾人心懷悲傷大喊道。
看到視死如歸打將領被人刺落馬下,這些士兵哪能不發狠?這些士兵手中的戰刀、長槍一陣亂舞,見到江東軍就砸,巨大的力量從心底傳到兵器上來,甚至有些江東的兵馬都被砸飛了起來了。
「哎,要攻破城門了嗎?」孫靜一陣嘆息,他已經無力了,援軍到來不如他們內應到的時間早,因此只能在後部往來衝殺,可是五百兵馬在內城門能堵住五千兵馬,五千兵馬的後部也就能成為一道城牆,阻擊江東軍的援助。
「不知道其他的城門怎麼樣,袁耀不可能只派這一隻攻城的軍隊吧。」孫靜疑惑了起來,為什麼五千內應全到了自己這城門之下,難道袁耀連佯攻都沒做嗎?孫靜是不相信的,可是,若是真的不是只有一部兵馬的話,那城中究竟有多少內應?
孫靜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全軍進攻!」城外的袁耀也不禁嘆了口氣了,他忍著怒意下命令道,若是再攻不下城門,不禁計劃完全失策,內部的五千兵馬也將成為枯骨!袁耀徹底的憤怒了起來。
「這個孫靜,五千內應竟然都攻不破一個城門!」袁耀咬牙切齒了起來,孫靜的指揮不算出奇,但是卻異常穩重,袁耀本來只要很快能攻下城門之後,再去西門去為武安國開門,挺好的事情,竟然被孫靜堵住了這麼長的時間。
簡直不能再悲哀。
與此同時,內應大軍終於到了城門處了,眾將全都開始阻擋著江東兵馬的反撲,被攔在身後的士卒們則是用盡全力開始將門栓卸了下來,城門轟然大開。
士卒繼續前行,向著弔橋的鐵鏈狠狠的砸了下去,很快,弔橋也落了下去。
「城門打開了嘛,城門打開了,哈哈。」城外仍在拼殺的董襲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令士卒將軍旗一招,頓時大軍蜂擁進城,再無一點阻攔。
「殺啊!」隨著大軍入城,頓時城中的內應全都興奮了起來,頓時開始了更加賣力的衝殺。
董襲入城之後,袁耀繼而在保護之下進了城門。
「陛下,陛下……」這時候,袁耀突然聽到了士兵在呼喚自己了。
「怎麼了?」袁耀轉頭看到了就在城門處,一個校尉拖著一個人過來了。
「王大力,怎麼了?」袁耀認識這個校尉,校尉大部分是由袁耀在羽林軍之中直接外放出來的,所以袁耀記得清清楚楚。
「陛下,秦將軍……秦將軍死了。」這個叫做王大力的校尉拜伏於地,向著袁耀哭喪著臉道。
「秦將軍?」袁耀狐疑了起來,頓時一驚,然後下馬看到了秦淮的屍體。
「陛下,秦淮將軍是為了打開城門,單騎浴血拚殺而亡的!」王大力跪伏在地上,當時秦淮就是他的上司,所以王大力悲傷是很正常的。
「秦淮!孫靜!孫權!孫策!」袁耀的拳頭捏了起來,然後披掛上馬,化龍槍在袁耀的手中熠熠生輝,在月光之下散發著金輝。
「王大力,好生安置秦淮的屍首,否則我唯你試問!」袁耀厲聲道,然後他手中的化龍槍舉了起來,向著大軍大吼一聲道。
「殺!」
「秦淮伴我於危難之中的愛將!」袁耀輕聲道,「我要令孫靜為秦淮償命!」
袁耀撥馬便走,單騎前行,手中化龍槍左旋右轉,金輝灑落!
「生擒孫靜者,官升三級,賞百金!」袁耀咬牙切齒了起來,「隨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