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盡頭

  今天晚上媽媽打電話過來了，問我找工作的事，她說要好好照顧自己啊！長大了要找工作的人了，不要再和個孩子一樣，我說好。掛掉電話繼續上網，繼續透支這具被電腦輻射過度的身體。偌大的寢室里只剩我一個人，他們都去網吧了，夜風吹進寢室有些寒冷，起身關掉外面的燈，鎖上門，空蕩的寢室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那不是耳朵聽見的，而是一種感覺，我能感覺到心臟跳動的聲音，在黑夜中，在黑暗的胸膛里，靜靜地跳動。


  打開電影，把那部看了多次也沒有看完的《海上鋼琴師》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1900天籟的琴聲和MAX回憶的台詞佔據了整個寢室，在牆壁里來回傳播，一遍又一遍。我轉頭看了看窗外的校園，這不就是一艘船嗎？我呆在這艘船里已經十多年了，從沒有下過船，和1900一樣，每次船靠岸的時候，總是在甲板下的窗戶遠遠地瞭望外面的世界，瞭望那片沒有盡頭的陸地，在小小的一艘船里，能找到無窮的快樂，在有限的88個琴鍵里，彈奏無限的音樂，可是外面的世界那麼大，那麼多街道，那麼多房子，你要怎麼選擇，在千千萬萬的街道里，選擇一個女人，選擇一塊土地，選擇一片風景，那是一架有著千千萬萬個琴鍵的鋼琴，你彈不出你的音樂。


  電影的最後，1900最終沒有下船，和那艘報廢的船葬身在了大海之中，可是我卻要離開這艘船了，站在1900曾站著的舷梯上，我的眼前，是一個無限蔓延的城市，千千萬萬條街道，無數間房子，無數顆琴鍵，1900可以回頭，但是我不可以，我只能向前走，走向那個無限蔓延的城市。


  在那個無限蔓延的城市裡，什麼都有，唯獨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