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陰晴不定難判斷
氣氛驟然冷卻，面對眼前的侯少卿，即便他一言不發，神情倦怠，可依然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在顧承澤的身上。
屋內寂靜無聲，這讓顧承澤更加緊張起來。
「小生冒昧前來，誤了候都督談正事，小生先賠罪。」
顧承澤盡量緩和氣氛，這樣令人窒息的氣氛實在讓他有一股臨陣脫逃的衝動。
對面的人依然沉默，視線遊離在顧承澤的身上，卻又好像並沒有看向顧承澤，薄唇微抿，顯得他更加高高在上，目空無物。
過了一刻，侯少卿終於有了一絲動靜，上身微微一動，稍微前傾，嘴唇半張說道：「坐吧。」
即便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顧承澤有一種寒風吹過心尖的感覺，讓人膽寒。
但顧承澤也並非不是沒有見過大世面的人，面容上無波無瀾，鎮定的點頭在旁邊的靠背椅上坐下。
侯少卿的視線依然停留在顧承澤的身上，卻一言不語，這讓顧承澤感到一陣惡寒，實在受不住還是先開口說道。
「小生府內的大夫無意中牽扯進了走私食鹽的案件中，此次我特意前來向候都督表示歉意的。」
侯少卿依然不語，那兩隻眼睛猶如鷹勾一般，直戳顧承澤的雙目，他冷吸一口氣，感覺與侯少卿坐在同屋內的時刻，就猶如待在煉獄之內一般，讓人難以忍受。
侯少卿不答話，顧承澤也不再好意思繼續自言自語，一時間覺得甚是窘迫難安。
過了好半響，侯少卿才再次向後仰，靠在靠背椅上，雙手放在扶手上輕輕垂下，即便如此簡單的動作，依然顯盡他的王者風範。
「我是不會放人的。」侯少卿冷不丁的說道。
他無論是說話的時候還是不言不語的時候，那令人膽寒的視線從未變過。
侯少卿自從顧承澤進門起便一直細細打量著他，侯少卿能夠感覺得到顧承澤心底的那些局促不安，卻也對他儘力克制，使得自己從容不迫，且謙卑不焦躁感到一絲好感。
因為之前因為胥知府的事情，侯少卿略微了解了一下顧府，雖然如今的顧知府的確是聰明絕頂，甚是會為人處世，可是更讓他在意的是眼前的這位顧大公子。
能夠讓顧知府相當滿意的兒子，定當是了不起的。
之前關於顧承澤的了解是通過聽聞，現在侯少卿便要好好用自己的眼睛判斷一下，顧承澤是否值得為自己所用。
顧承澤在聽到侯少卿這般斬釘截鐵的回答后，面色顯然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消失不見。
「小生知道，這種要求的確過分，也知道走私食鹽是何等大罪，小生不敢厚臉請求候都督放了葉公子。」
侯少卿聽到這兒，半掩的眼睛微微抬起，正視顧承澤。
「那你過來是為了什麼？」
顧承澤顯然對於侯少卿的話感到榮幸，能夠讓他開口向自己問一句話，堪比賞賜一般的難得。
「在下的娘子如今身患重病，而葉公子是唯一能夠醫治娘子的大夫，我只希望候都督能夠讓葉公子在這期間能夠讓他繼續為娘子診療。」
「想要特殊待遇？」侯少卿的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顧承澤面上有些掛不住，他覺得自己說的已經夠直白，可是沒想到侯少卿說話更是一針見血，毫不手軟。
「是，」顧承澤便也順著侯少卿的話說道：「小生素來聽聞候都督清正廉明，愛民如子。且先不論葉公子是遭人陷害，無辜落獄，如果因為候都督的此次查辦，沒有避免本該是可以避免的事情，從而牽連到一位無辜的人葬送性命，想必候都督也知道這樣做得不償失。」
顧承澤因為急切的需要侯少卿的答應，顯得有些急躁，正因為這樣，語氣從柔和到有些咄咄逼人。
這讓侯少卿眼睛一亮。
顧承澤謙卑卻不懦弱，爾雅卻不畏懼，這一點的確難得。
要知道，很少有人能夠與侯少卿這樣說話了。
然而顧承澤的話雖然暗藏鋒芒，卻沒有辦法讓人生氣，他說的每句話都及其渾圓到挑不出一點刺，似乎他的確是在為侯少卿考慮一般。
「那你也該知道，我從來不做無謂的事情。」
侯少卿微微仰頭，居高臨下的說道。
顧承澤一聽心中甚喜，侯少卿這麼一說，已經表明他成功了一半，之前的那些話他也的確聽進去了。
現在侯少卿這是在想顧承澤討價還價，只有顧承澤能夠向侯少卿給出合理的價格，這次的交易便坐穩了。
「此前我與龐大人相談甚好，小生覺得龐大人的意思必然是候都督的意思，小生狂妄，覺得候都督也早就知道，顧府以後必然會成為大都督府背後的一股巨大勢力。既然顧府與大都督府要建立深厚友誼，那當然需要禮尚往來，共同進退。」
顧承澤說的已經足夠明白，意思便是以後大都督府的事情就是顧府的事情，顧承澤和侯少卿之間的關係也已經黏合在一起，若想以後的道路順暢，自然需要二人齊心合力，而這樣的前提自然是要相敬如賓，禮尚往來。
侯少卿嘴角勾起一抹笑，微微點頭。
「我沒有看錯你，既然關係已經確定，那我也不會吝嗇送你一份禮物。」
顧承澤雖然語氣上咄咄逼人，甚有架勢，可是心裡早已經慌亂。
他早就聽聞侯少卿陰晴不定，性情怪譎，他無法判斷侯少卿的心思，便只能這樣大著膽子來一次盲人摸象。
卻是沒想到竟是這樣歪打正著，便宜了顧承澤。
顧承澤有些恍然如夢，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做到了。
隨即便見侯少卿拍拍掌，叫來一位下人吩咐道。
「讓順天府的雲大人過來見我。」
下人聽了立刻領命退下。
而侯少卿饒有興緻的看著緊張的直冒虛汗的顧承澤，低沉的聲音緩緩回蕩在偌大的屋內。
「顧大公子的誠意我已經看到了，接下來是該讓我向顧大公子表達我的誠意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侯少卿此刻的「親近」讓顧承澤受寵若驚，他惶恐的起身作揖道：「多謝候都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