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最初(完)

  “叔叔、阿姨……行李我幫您放吧。”在時爸時媽的強烈要求下, 方晨晨也改了稱呼。


  時建生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這東西還怪沉的……”


  連曉琴也在旁邊道:“閨女不用,讓他爸搬去……”


  兩人這麽說著, 那邊方晨晨已經輕輕鬆鬆、一手拎一個, 三兩下就把幾個行李都塞到後備箱去, 還莫名疊出一種整齊感來。


  時爸時媽:“……”


  這以後兩口子要是打起來……


  呸呸呸,她這瞎咒什麽呢?


  *

  又了這麽一樁事,二老再上車的時候, 都有些沉默。


  到底是時媽很快就定下神來,開始問,兩人什麽時候認識的?平常處得怎麽樣?覺得時越如何?


  “三個月前……”


  “……時總工親切, 好相處……”


  “……時總工性格不錯……”


  方晨晨一開始還一板一眼地答著,漸漸也回過味兒來了。


  ——時總工程師的父母,這是把她當成時總工的對象了?

  這可輪不到她……


  所裏的姑娘們……可全都盯著呢, 哪能輪到她一個做助理加安保的。


  方晨晨想要解釋,但這種事兒挑開了說實在尷尬,她隻好在接下來的回答裏, 越發一板一眼。


  連曉琴覺出不對來, 她有點疑惑地和丈夫對視:難不成……真是同事?

  ……


  二老很快就沒功夫糾結時越對象的事兒了, 車子越駛越偏,終於遠遠的顯露出家屬區輪廓。


  同時露出的, 還有正在值守的士兵, 都……背著槍?


  二老一輩子都平平淡淡的, 哪裏見過這陣勢, 一時神色都繃緊了。


  方晨晨也記得時總工的交代, 這會兒連忙開解起二老, “叔叔阿姨, 您二位別緊張,就把這兒當普通小區就行,您原先那小區不也有保安,都差不多……”


  “時總工的團隊對華國來說很重要,他身邊保護是大事兒……您二位是他的父母,安全更是重中之重。”


  “這小區的安保到位,就是地方不那麽中心,不過,您二位要是有什麽要買的,叫人跑腿就是了……”


  “要是住得實在不方便,可以打申請換地方……不過,這兒是時總工親自挑的,說是您二老喜歡清靜……”


  這邊方晨晨細致地解釋,二老能聽進去的卻不多,連曉琴忍不住往前,湊到前排駕駛座和副駕中間。


  “閨女,我們家越越……他一直說自己是做研究的,他……”連曉琴語氣猶疑,“是在……研究什麽?”


  方晨晨臉上還是標準的笑容,神色自若地答道:“阿姨,您還真是難倒我了……研究上的事兒,我也不懂……”


  連曉琴還打算再問,卻被時建生拉住了。他搖搖頭,示意連曉琴別再問下去。


  這架勢,是真“不懂”,還是“不能說”……


  *

  “爸,您想多了。”


  今天爸媽來京,時越從幾天前就開始有意識地壓縮工作,誰料到臨時還是出了點事兒,耽誤到晚上才回家。


  然後就對上他爸“是不是在做什麽保密工作”“是不是有生命危險”一連串質問。


  “我平常就呆在實驗室,能有什麽危險?”


  時越選擇性地無視了三個月前那場未能成功的綁架,信誓旦旦——


  “我就是出了點成果,被調過來了……”


  “您說守衛啊?這邊住了不少退休老幹部……人家出門都是專門配警衛員的,這些事兒在京市都太正常了……”


  這種時候,就體現出一貫聽話孩子的好處了。


  雖然時越閉眼瞎扯,但是愣是憑著那一臉真誠、還有以往的信譽度,讓時爸信了他的鬼話。


  ……


  一直到十多年後,光腦和智能AI終於普及,報紙網絡上鋪天蓋地報道。


  “光腦之父”四個大字正頂在他兒子照片的正上方,時爸時媽才知道自己的兒子所謂“有點成果”,到底是怎樣的“成果”。


  彼時,二老已經白發蒼蒼,見此也隻能歎息一聲——


  兒子親手掀起一場科技革命,讓全世界都記住他的功績。


  他們能怎麽辦?還能追著兒子說什麽“別光想著工作,也找個兒媳婦”……


  他們這是“阻擋人類進步”呢。


  ……


  一年又一年,智能AI的普及率越高,幾乎每隔三五年就是一次徹底的更新換代。


  光腦管家、智能手環……手機、電腦已經徹底成了科技史進程中被拋棄的舊物。


  ……


  但這一波又一波的更新,對許多老人家來說,其實也沒有那麽大的改變。


  九十大壽後某一天,時建生在睡夢中溘然長逝。


  而連曉琴又堅持了半年,最後,在病床前死死抓住了時越的手。


  而她病床前的那個人……雖已到中年,但時光似乎待他格外優厚,眉眼見依舊是從未變過的少年意氣,周身卻又多了幾分沉澱下的厚重,兩種氣質矛盾,卻又融合得恰到好處。


  時越眼眶微濕,臉上卻帶著笑,“媽……放心吧,我能照顧好我自己……”


  連曉琴艱難地點點頭,抬手碰到時越的臉上,虛弱地吐出幾個音,“好好……的……”


  忍了許久的眼淚還是滿溢而出,時越重重地點頭,“好……我會好好的……”


  ……


  21XX年,“光腦之父”時越逝世,享年八十二歲。


  世界哀悼。


  “人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醫學認證死亡,第二次是葬禮,第三次是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離開人世……”*

  葬禮上,有人肅穆開口——


  “我們得知了他的第一次死亡,出席了他的第二次死亡……”


  “而第三次……他的功績,足夠與人類文明同終……”


  *

  “與人類文明同終”的時越,這會兒正站在一片花海之上。


  巨大而又龐雜的記憶驟然衝擊,讓他晃了晃,被地上的藤蔓一絆,竟然直接摔倒在地。


  地上鋪滿了花瓣,這一下子跌的倒不怎麽疼,但馥鬱過頭的花香從鼻腔湧入,時越本就昏沉的腦子更是要炸開一樣疼。


  “撤掉……”


  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兒,隻能是某個熊孩子幹的。


  光影變化,原地出現了一個小男孩,正是時越小時候的模樣。


  他看時越這樣子,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慌張,連忙抬手揮了兩下,花海驟然消散,本就是模擬出的氣味也消失了。


  周圍是一片深沉虛無的黑,隻有一條路被光照亮。


  時越按了按頭,站起身來,伸手朝向小男孩——


  “走吧。”


  小男孩愣了一下,控製臉上的肌肉,做了個笑的表情,連忙把手搭到時越手上。


  一大一小沿著那條光路往前。


  時越的記憶第一次這麽完整,他想起來了……


  車禍後,本該死亡的他和快穿局簽訂了協議——


  他穿梭世界,積攢能量,然後……回家。


  “名字。”


  光路漸漸走到盡頭,小男孩突然拉緊了時越的手開口,並不是屬於小男孩軟糯糯的童音,帶著機械的電子音。


  ——別的“係統”都有專門的名字,可他在宿主這邊的稱呼,隻有冷冰冰的“係統”兩個字。


  時越頓了一下,莞爾,“就叫時安,怎麽樣?”


  是時爸時媽那會兒念念叨叨給還沒影兒的孫子起的名字……平平淡淡,卻蘊藏著長輩最真誠的祈願。


  小男孩睜大眼睛,半晌,重重點頭。


  一人一係統又接著往前,一直走到了光路的盡頭,下一刻,光屑飛舞,在時越前麵組成了文字。


  並不是中文,也不是時越所熟知的任何一種語言,但裏麵的意思卻毫無阻礙地映入腦海。


  ——是他的“升職合同”。


  時越笑了一下,將自己的靈魂刻印留下。


  金色的字跡凝固一瞬,驟然散開,重新組合成一段文字——


  【歡迎編號2835 時越,正式加入快穿局!】


  ※※※※※※※※※※※※※※※※※※※※


  *

  三次死亡那個說法,出自大衛·伊格曼《生命的清單》


  原話應該不是這個原話,意思是這個意思。


  *

  感謝大家一路支持~

  之後有一個番外,但是是不是日更不確定(隻能說……盡量)

  下篇開這個(就很想寫狗血)


  《替身我是專業的(快穿)》


  顧行瑜在鶴城隻手遮天,但誰都知道,他心裏有片白月光,求而不得。於是,所以他找了個替身。


  小替身既乖又美,笑起來勾人……連名字都和白月光很像。


  再後來,白月光回國。


  顧行瑜漸漸發現,兩個人……終究是不一樣。


  顧行瑜:是我的錯,你……從來都不是誰的影子。


  白穆:???

  #盯住瘋狂下降的任務完成度,陷入恐慌#

  !!!


  ——哥!大哥!你就是我親哥。


  哪裏不像了,你說啊!

  我改、我改還不行嗎?!


  ps. 1. 文案是第一個世界。


  2. 渣攻是工具人,跟我念“工·具·(人)”,不要期待對他多仁慈。


  3. 不長……應該隻有五個世界(如果不是非常特別的情況,不會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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