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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鑄仙梯的修真老祖14

  啟智堂內, 剛入門小弟子,不分修為高低,都坐在一處。


  畢竟曾經是仙雲宗人, 時越看見如今這架勢, 哪裏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麽。


  ——入門第一項:學習門規。


  時越隻想想都覺得無聊到要打哈欠了。


  他甚至考慮要不要翹掉這堂課, 畢竟他可是有正事兒在身的——他這個世界要回收的東西,就在仙雲宗內。


  但第一堂課就這麽逃掉,未免顯得太過囂張。


  既然沒有“天命之子”那運道, 那就不要學天命之子那“囂張”,不然下場往往不會太美妙。


  時越這麽想著,總算勸說自己留在了啟智堂內。


  ……


  每個弟子手裏都發了一枚玉簡, 貼在額上,門規條文便在腦中浮現。


  ——這方法簡單又快捷。


  但奈何,形式還要走的。


  啟智堂的最前方, 一個銀發白須的老者正端坐著。


  這老者的形象非常符合凡塵界對仙人的想象,但在修真界人眼中,這修士已是壽元將盡、若再不突破就要身隕道消了。


  可不管怎麽說, 對方那金丹期修為, 已經足夠吊打這一屋子小朋友了。


  修為壓製的勢威下, 所有孩子都乖乖巧巧、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時越毫不意外對方從仙雲宗的開宗史講起。


  ——想當年,仙雲宗的祖師……


  ……


  …………


  一個宗門, 想讓宗內弟子對其產生凝聚心, 就要讓弟子真正成為宗門的一部分, 發自內心地承認宗門。


  這一步, 最先做的, 自然是“了解”, 讓弟子的了解宗門曆史——宗門艱難創建、輝煌過去、曆經風霜磨難……


  時越上輩子的人設是“宗門大師兄”, 為了穩住這個人設,他自然要對宗門曆史了如指掌,就上首那位金丹期老修士說的那些,時越知道的比對方都詳細,他甚至覺得這位修士講得已經比他想象中簡略許多了。


  果然,那長到可以寫滿數十塊上品玉簡的宗門史,在那位金丹老修士的挑揀省略下,硬是不過半個時辰便講了完。


  時越長舒了一口氣,但同時又對這次的“入門儀式”這麽幹脆利落表示疑惑。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當年寧子瑜第一次來啟智堂,生生地呆到了入夜才歸,那小屁孩早上死倔著不肯收他的辟穀丹,等他晚上來接人,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那小孩餓得肚子直叫喚……


  時越回憶著那時的情形,再看著那喝了一口靈茶,一副正戲才剛剛開始模樣的金丹修士,心裏咯噔一下,就覺不妙。


  ——“下麵我們來說說……景同仙君……”


  耳中落了那熟悉的四個字,見證了昨晚景象的時越簡直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而與他的行為恰恰相反,周圍的弟子全都直起身來,連因為剛才那段宗門史介紹而打著哈欠差點睡過去的弟子也一個激靈,直起身來。


  這一個個都跟雨後小樹苗似的,直挺挺地立著,將委頓趴在桌上的時越遮得嚴嚴實實,倒不必擔心被人看出什麽不對來了。


  那金丹修士從景同仙君拜入仙雲宗說起……


  時越鬆了口氣:那是慕和風的事兒,同他沒什麽關係。


  講到景同仙君天賦出眾、引得宗門長老側目……


  時越臉色更加放鬆:那也是慕和風的天賦,與他無關,慕和風也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又說景同仙君幾歲築基、幾歲結丹……


  時越跟著點頭:他說的確實很對。


  景同仙君金丹結成之後,卻陷入心魔,閉了死關。


  時越也跟著歎息:不過,不同於那些弟子,時越知曉慕和風並沒有出來——整個家族的期望都壓在了一個孩子身上,縱然慕和風天資過人、心性也遠比同齡人成熟,但……終究還是被壓垮了。


  最後的願望,卻也是家族綿延、千年不斷……


  時越正感慨嗟歎著呢,就聽那金丹老者語調陡然激動起來,講到景同仙君如何破關而出。


  “霞光自天際而出,洞府處煌煌耀耀,有見之弟子,高呼‘仙人’……”


  時越:???

  他頭頂上簡直是具現化的問號。


  他努力回憶自己第一次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發現這金丹修士講得某些程度上都是實話。


  ——但怎麽、聽起來……就這麽不對味呢?


  那似乎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清晨,早晨有朝霞簡直再正常不過了好不好?每個峰頭都有。


  至於那個喊“仙人”的小弟子,他剛從凡塵界入門,一時半會認知還沒掰過來,看誰都是一句“仙師”“仙人”的。當時在飛舟上,那些小孩不也是那麽稱呼單峰等人的嗎。


  時越正懵著呢,堂內陡然爆發出一陣驚呼。


  隻見那老者抬袖一揮,一道有些虛晃的影像在半空中放出。


  ……日輪自天際而始,為整座山峰騰上一層紅輝,山峰上嶙峋的怪石也顯出幾分別樣的旖麗。


  時越有點納悶,仙雲宗靈氣薈萃,不少景致在修真界都是一絕,確實有弟子閑來無事會拿著留影石記錄一二,看得出來,拍這個場景的弟子很有天賦,拍出來的確實好看。


  隻不過這留影石放置時間應該有些久了,靈氣溢散、投出來的影像都有點虛幻了。


  但……怎麽突然放起這個了?


  ……


  時越正疑惑間,隻見那場景陡然急轉,景色轉成虛影,冷不防晃得人眼前一暈。


  等那影像再次能看清楚時,場景中間是一塊雪白的衣擺,似乎用那留影石的人有些激動,鏡頭打了好幾個晃才停了穩。


  然後順著那衣擺緩緩往上,那人的身形也漸漸清楚了起來。寬大的白袍被山峰吹得獵獵,好像雖是準備乘風而去。


  隻一個背影,便是仙氣縹緲。


  ——這拍得,倒是很有幾分意境了……


  時越雖然覺得莫名,但還是有閑心點評了一句,就是覺得那背景有點詭異的熟悉。


  入鏡那人似乎察覺身後的異樣,突然側身,眼神銳利地看向那留影石。半張側臉入鏡,那影像戛然而止。


  ……


  …………


  時越差點從桌子上栽下去!!!

  ……


  啟智堂內,片刻寂靜之中,陡然爆發出巨大的喧嘩聲。


  寇菁覺得激動之情無法宣泄,一把抓住了旁邊的韓易,“景同仙君!那是景同仙君!!他看我了!看我了!!!”


  時越看著被掐得直縮的韓易,忍不住慶幸自己今日坐得離那小姑娘夠遠。


  不同於寇菁的激動,韓易倒尚算平靜,雖然也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但還是理智尚存地反駁道:“仙君隻是在看留影石。”


  寇菁顯然都已經聽不進去這些話,激動得語無倫次,自己都不不知道嘴裏說些什麽。


  而裏麵大多數人的表現,竟然是跟寇菁差不多。


  時越:……


  這啟智堂沒法呆下去了!!!


  *

  在那一天的公開處刑之後,時越飛速引氣入體,進入煉氣期之後,就再沒去過啟智堂。


  所幸仙雲宗對此管束也並不嚴格,甚至這些初級的、還沒有決定要去哪個峰頭的小弟子,可以去各個峰頭去聽各自的講道,隻不過大多數小弟子初到仙雲宗,十分拘束,很少有像時越這樣四處走動的。


  時越倒不是這麽故意亂竄,還是為了正事兒。


  仙雲宗內有不少陣法禁地,那些地方,就是係統地圖也無法展示完全,隻能時越去一個個地方查看。


  ……他這次要找的,是當年他佩劍的劍鞘。


  修真界的東西都有些靈性,其實時越強行召喚,還是能召喚過來的。而且就這個世界的說法還是很好圓過去——轉世重修。


  但是,在見識過景同仙君石像、景同仙君留影石、景同仙君xxx……


  總之,不到萬不得已,時越一點都不想和“景同仙君”扯上關係。


  ——那是慕和風的臉、慕和風的身體……


  跟他時越一點關係的都沒有!!


  ……


  初級弟子當然沒有單獨開辟府邸的待遇,如今這些弟子是三人一座院子,正好一人一間房。


  安排房間的時候,自然是緊著相熟的住在一起,時越和韓易便在一座院中,而院中的第三個人,卻也是十分有緣分了,是那個最初和時越起衝突的體修少年——盧榷。


  盧榷在這院子住下沒幾日,便察覺到自己……被排擠了。


  盧榷出身的莫洲雖然仍是修士所屬,但已經十分靠近魔域。那裏的風氣要比仙雲宗剽悍的多、條件也更為惡劣:強者為尊,是每個人心底默認的準則……


  他倒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當時出言嘲諷那些下界之人有何不妥:本就是如此,那些人一點修為都沒有,放去莫洲根本一天都活不下去,憑什麽有機會上小登仙梯?!


  至於之後出手不成、反被教訓,盧榷咬牙切齒地認定了那是個意外。


  要是再給他一次機會、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一定要叫那小子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大爺!!


  可那小子狡猾得很,總是滑不溜秋的,抓不到人。懷著“一定要給這小子一個教訓”的心思,盧榷跟兩人住到了一個院子。


  但是他沒想到,自己教訓還沒給成,反倒是被兩人孤立了起來。


  盧榷:……


  他倒是沒有那麽細膩的心思,隻是覺得那兩個下界來的凡人越發可惡。


  一連好幾日,那兩人都是早出晚歸不見蹤影:醒了就不見人、他都睡下兩人還沒回來、啟智堂也不去……


  這天晚上,盧榷直接把院子裏的石凳搬到了大門口,盤著胳膊對著門一坐——


  他就不信了,那兩個凡人晚上還能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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