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突變（六）
可惜——
兩人相視坐著，愣是半天不語。
茶館內幾個好奇者盯了老半天，也沒看出個頭緒。最終搖搖頭，繼續喝著自己的茶。
“霸天，非要如此不可嗎？”女子終於開了口。沙啞的聲音，似是詢問，亦像是質問。
氈帽下，男子看著女子的眼中，痛苦萬分。片刻，終咬咬牙道，“這是我欠他的，就算他肯原諒我，我也必須這樣做。師妹的死，我欠下一條命，非還不可！”
“那我呢？你有想過我嗎？”女子有些慍怒，沙啞的聲音不禁提高了幾分。聽起來，更加嘶啞。
“……”
男子半天不語。女子臉上扯過一絲苦笑。“你到底不在乎我！嗬嗬——”
茶桌下，男子的手已緊緊握起，青筋可見。
“靈兒，我來這見你，不是為了說這些的。我——”男子頓了頓，微歎道，“帶我去見他吧。”
“你就這般急著去死？哈哈——既是如此，我便成全你。”女子黑眸中，滿是傷痛。
她是十殺之靈，奉主上之命，用了五年時間找這個男人。然兒她卻在最後，愛上了這個男人，可笑不可笑？主上說過，殺手本該無情，哪天若有了情，殺手便不配再做殺手了。即使最後主上不歸罪她，她也不能留在十殺了。她的一生，都拿著劍在殺人。若沒有了劍，那跟殺了她，有什麽區別？
斂去心中的悲涼，黑衣女子的眸子再次看向男子。嘴角勾起一絲諷刺，“一向豪放霸氣的刀客，如今竟因臉上的一道傷疤不敢見人了。嗬嗬——我真想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是個等死的懦夫了。”
“你！”沒料到女子，忽的會這麽講，男子心中一痛。女子諷刺的笑意，如刀一般割著他，讓他痛苦不已。可是他不能在她麵前，展露出自己的在乎和心痛。他愛她，可是他注定要對不起她。如果一個男人連他曾犯下的錯也不敢承擔，他又怎麽又資格和她在一起？他這次來王都，已經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他不能再給她留下一絲希望，絕對不能。
“隨你怎麽說！”男子淡淡說完。起身，朝門外離去，沒有一絲留戀。
女子呆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良久，拿著劍，也消失在了茶館中。茶館內，來來往往的人，不斷地飲著茶，嗑著瓜子，嘮著瑣事。就仿佛這二人，從沒出現過一樣。
隻剩下桌上還冒著白煙的茶水，還有那一個破碎的茶杯，證明著剛剛發生著什麽事。
萱楓坐在昭華殿中，一步也沒離開過。她雙手撐著小臉，眼珠子一直盯著沙漏的方向。
宮裏的太醫來診過脈，打著官腔說著一些廢話。萱楓不愛聽，也沒怎麽理他們。隻是吩咐他們在偏殿好好煎著藥，有事再叫人喚他們便是。
現在萱楓的希望，全部都壓在軒轅徹的身上了。眼瞅著沙漏換了又換，終於挨到了太陽西落。
“如詩，如詩——”萱楓輕喚了兩聲。
話音未落，一道嬌小的身影，從殿外急急跨了進來。“娘娘，怎麽了？”
如詩的臉上，似乎有些倦意，眼眶處透著絲絲黑暈。這丫頭昨晚肯定沒好好睡覺了。想到昨晚的那壺花茶，萱楓隻覺心中一暖。看著如詩的眸子，斂起微光。“去，把小全子公公叫進來。然後如詩你，趕緊爬上床睡覺，不到明天不準過來。”
如詩一愣，眼眶處霧氣升起。她自是明白萱楓的用意。這樣的主子，夫複何求呢？微微頷首，蓮步已朝外走去。
片刻，一道青衣便急急跑了過來，“夏姑娘？可有吩咐？”
萱楓的身份，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宮裏的人隻知道，她是軒轅徹新帶進宮的女人，而且軒轅徹待她極好。所以除了昭華殿的幾個宮人還稱呼她為娘娘外，其他人都尊喚她一聲“夏姑娘”。
小全子，是軒轅徹臨走前留在昭華殿的。以小全子的精明，自是明白這個女人在軒轅徹心中的地位。因而見到萱楓時，也是異常的恭敬。
萱楓挑了挑眉，她實在不喜歡這個稱呼。什麽“夏姑娘”，總會讓她想起夏雨荷。聽著實在別扭！微動了動唇，“你們的王上，可有消息？”
她現在最擔心的，還是軒轅徹那邊。明日就是第三日了，可是現在竟一點消息也沒有。這讓她怎麽作得住？
“姑娘無須擔憂，王上已經吩咐過奴才了，這三日隻需好好照顧好姑娘，讓姑娘安心。”小全子恭敬地回道。
萱楓皺眉，她怎麽能呆得住？這兩個男人，對她來說，都很重要。可是如今，一個毫無消息，一個暈迷至今。她怎麽能眼睜睜的呆著，什麽也做不了？你好沒用啊，夏萱楓！
“姑娘！你沒事吧？是不是太累了？”眼見著萱楓臉色灰白，小全子忙上前將她扶住，擔憂的說道，“姑娘，還是靠在軟榻上歇會吧。若是王上回來看見您這般模樣，該心疼了！”
“我沒事！你出去吧！”萱楓輕輕推開小全子。
感受到萱楓的哀傷，小全子輕歎一聲，無奈地搖搖頭，便離了去。
萱楓徑直走到殿門前，眼睛卻朝遠處望去。
夕陽西落，染著紅暈。照在琉璃宮牆上，隱隱發紅。遠處，除了宮牆還是宮牆。萱楓垂下眸子，眼中是無盡的失落。
猛地，她轉過身，快步朝內殿走去。
她感覺到了，內殿有生人的氣息。全身細胞瞬間警覺起來。
屏住呼吸，手中已悄悄將內力運到了掌間。
帷帳那端，透著薄隙的紗帳，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正欲朝床前而去。
星眸一寒，腳下生風，一個縱身朝人影抓去。萱楓在現代學過柔道，知道要想從背後擒住敵人，必須一掌擊中敵人的肩胛骨處，這樣才能造成不給敵人反擊的機會。
“啊！啊！啊！痛，痛，痛——！”一個極其誇張的女人驚叫，差點將整個昭華殿震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