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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微瀾頓了頓,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耐心的反問她:“橙橙是怎麽覺得的呢?”


  誒!崽崽問我啊!

  沉橙平時玩遊戲的時候看到語言泡泡都是快進的,很少有去死摳細節, 但是也許是因為這個遊戲的方方麵麵都做的細致入微, 她剛才看文字泡的時候專心致誌, 也邊看劇情邊在思考:“哎如果隻是聽她這麽說的話,業委會的確可惡。但是如果站在其他住戶的角度想想,業委會做的好像也有道理是怎麽回事?公寓裏住戶密度那麽大,如果姑息縱容, 家家戶戶都把自己發燒生病了的孩子留在家裏, 而大人自己又不在家的話,萬一真出了什麽事,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呢?假如規則是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確定好了的,那麽好像……要求大家都要遵守規則也不算錯?”


  厲微瀾微微頷首。


  其實站在一個領導者的角度來看, 這件事的核心不在於業委會驅逐孩子, 而在於, 到底哪一方觸碰了規則。


  秩序是一個小型社區的立根之本。


  厲微瀾站在一個管理者的角度上, 倒並沒有完全相信林玉質說的話, 隻是沉穩的點了點頭,畫麵上的小人擺出了認真嚴肅的態度,微微圓的小臉認真的點了點,說道:“再看看吧。總得聽一聽另外一方的人是怎麽說的。”


  一麵之詞不可盡信。


  沉橙忽然問了一個問題:“那如果這事兒發生在你身上……”


  如果你是那個交警, 你會怎麽做呢?留在家裏陪著可能生病發燒會被丟出去的兒子,還是出去值守巡查保證社會秩序, 但冒著可能永遠失去兒子的風險?


  厲微瀾聽懂了她未完的問題。


  他頓了一頓:“主人, 如果夠強, 這個問題就不是一個問題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麽能夠真正讓人感覺安全, 就隻有自己的實力。


  如果那個男人早就已經有了今日‘喪屍’的實力,還有人敢把他的兒子丟出公寓嗎?

  如果那個男人自己就是業委會的成員甚至是頭頭,還會發生這樣的慘劇嗎?


  如果那個男人性情軟弱,就算是寸步不離的守著兒子又怎麽樣,業委會大不了就是把他連著兒子一起丟出去罷了!


  有些時候,如果護不住自己最親最愛的人,或許不過是因為……你自己不夠強而已!


  厲微瀾永生不想再重蹈覆轍,所以他給自己立下了一個目標:他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哪怕對她來說這不過是一個遊戲,但總有一天,他一定能找到兩個世界之間的通道。如果辦不到,也不必感慨命運的捉弄,不過是,你厲微瀾還不夠強!

  造化弄人、命運無常,不過就是弱者自欺欺人的借口。


  厲微瀾的眸光堅定執著,平日裏溫潤如水的黑眸裏難得一見的閃著堅定執著的光,沉橙隻覺得心底某處被燙了一下:是啊,在遊戲的世界裏,崽崽也在努力的生活著。她也要努力呀!至少不能輸給崽崽!

  隻有大家都積極的、勇敢的去麵對生活,生活才會一點一點的好起來吧?


  其實她自己心裏是知道的,自從父母去後,在這個世界上缺少羈絆的她自己,麵對生活的態度並不勇敢,也並不樂觀。


  也許是因為不管做的好做的壞都沒有意義,生活隻要能過得去就失去了動力,沉橙得承認,自己對生活的態度是鹹魚本鹹。


  對困境的小吐槽?偶爾有。


  對身邊人的不滿?偶爾也有。


  但真的做了太多的努力去提升自己的處境嗎?似乎沒有。


  態度決定了做事的方式,而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像是一縷陽光忽然照進了黑暗的房子,沉橙微微彎了彎唇角,目光裏也帶上了堅定:不要再害怕了,你總不能連崽崽都不如吧?

  遊戲裏,異能者們已經把這一層搜的差不多了,在那些還沒有被喪屍糟蹋光的家裏多少找到了一些可用的家用品。


  這棟樓裏能吃的東西早就被霍霍的差不多了-——一開始秩序還沒有完全崩塌的時候,這棟樓裏顯然還是有不少活人的。


  城市不久就停水停電,但人總得生活。看這個公寓樓裏不少房間的樣子,大概都是已經被犁過了一遍,食物什麽的基本沒有腐爛變質的,隻是基本就空了。


  但其他的東西,對目前的諾亞基地來說也算是不錯的補充-——不管是末世之前工業化大量製作的木板材家具,還是純棉的四件套、保暖的衣服到沒有拆封過的一次性牙刷牙膏,基本上都是在廢土上隻能用粗糙的替代品勉強替代的,能在公寓樓找到,哪怕要來回跑很多次可能才能裝完所有的可用品,但異能者們依舊很高興。


  這對他們來講,是一次挺好的豐收了。


  在樓下同伴的死亡漸漸被收獲的開心所取代,雖然悲痛仍在,但活下來的人還是要努力的活下去。


  其他人在分收獲,沉橙卻讓崽崽站在那個女人所在的家門口,她隔著門在仔細的翻找、查看家裏的東西。


  女人方才出門進門都有小心的鎖死、關好房門,雖然說她獨居,警惕心強很可以理解,但後麵既然已經要跟諾亞的這批幸存者走了,還有必要把房門封的死死的嗎?


  這一點倒是引發了沉橙的疑竇。


  畢竟人都走了,房間裏的東西空著也是空著,她自己帶了一個雙肩包,但剩下的東西帶不走,還有必要把屋子嚴嚴實實的關起來嗎?

  她防的是誰?

  厲微瀾站在門口微微低頭,其餘路過的隊員以為他在思考著什麽問題,沒人敢打擾他,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是在隔著門靜靜的聽著屋子裏傳出來的輕微翻動聲,想象著如果他們真的隻是隔著一扇門,她在裏麵檢查,而他在門口把風,哪怕隻是腦內虛擬的場景,也讓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屋子裏一眼望過去沒什麽特別的,沉橙四處劃著屏幕,一時半會兒想不到從哪裏下手。


  她的鏡頭在屋子裏轉悠了一圈,其他倒是沒看到什麽,隻是在門口放著的鞋櫃上,忽然看到了一些男人的鞋子:看碼數大小,似乎還應該是身材高大的男人。


  女人不是獨居?


  會是她在樓裏有長期的室友?


  沉橙點了一下那一雙靜靜的躺在鞋櫃裏的鞋子,上麵的具體狀態顯示為【表麵充滿灰塵的鞋子】


  看來很久沒有人穿過了。


  這個世界裏的末世發生在一年多以前,這雙鞋,更大可能性是家裏原來的男主人的鞋子。


  但鞋子的主人呢?

  沉橙抱著這個疑惑仔細的搜索了一下家裏的角角落落,在衣櫃的底部、床底和小房間的榻榻米底下發現了更多的線索。


  她找到了屬於男性的製服和內衣。


  還有屬於小孩子的童裝和童鞋。


  找著找著,沉橙心裏忽然升起了一個疑惑:那個女人說的故事,不會就是她自己身上的故事吧?

  這樣的話,那個幼童喪屍莫非是她的孩子,那個交警巨人,是她之前的丈夫?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不就是苦主麽?可剛才那個女人敘述的口吻,可半點沒提她就是當事人,這有什麽可隱瞞的?除非……另有內情!

  這個驚悚的猜測讓沉橙不由的提起了心,隻覺得可能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她把鏡頭切到了主人物那邊,崽崽感覺到了她的到來,抬頭問:“有什麽發現嗎?”


  沉橙講了衣服和鞋子的事情,厲微瀾稍稍一想,臉色微微一變,匆匆往樓上走去:“快走!”


  厲微瀾匆匆上樓,剛到樓上的樓梯口,就看到那一層樓已經亂做一團。


  三個大概原本是女人所說的304和309的男性住戶被扭著雙手按在地上,房門大敞,旁邊有一灘血跡。


  看見厲微瀾上來,基地的其中一個幸存者捂著受傷的胳膊,指著其中一個人手裏的消防斧生氣的說道:“厲哥,我們隻是敲了一下門看下有沒有人,他們竟然偷襲!”


  被按在地上的其中一個人掙紮著吼道:“誰讓你們來的?我們樓裏活的好好的,你們為什麽要來打破平靜?從我們的塔裏滾出去!”


  聽到這樣的話,哪怕是陳峰也有些生氣了。


  樓下守了兩個高階喪屍,若不是他們弄死了那兩個大怪物,這些人遲早要被活活困死在塔裏。


  他們又沒法在塔裏搞生產,坐吃山空遲早餓死,何況諾亞的人都是敲了門看沒回應才破門而入的,但凡他們不想被打擾,喊一聲不就行了麽?偷襲傷人,現在倒還振振有詞?


  “厲哥……”這幾個人如此蠻橫無理,陳峰這時候基本上完全相信了樓下那個林玉質說的話,他對這批塔裏曾經的管理人員徹底沒了好感,皺著眉頭在脖子上做了個‘哢’的手勢,用眼神詢問厲微瀾是否動手。


  厲微瀾並沒急著殺人。


  他銳利的目光在人群裏掃了一圈,卻沒看到剛才那個背著包的女人,他先詢問陳峰:“剛才那個林玉質呢?”


  陳峰這才意識到剛才那個女人不見了。


  是啊,林玉質呢?

  林玉質跑到哪兒去了?隻是一晃眼怎麽就不見了?


  地上被踢著跪倒在地上的男人聽到了他們的話,震驚的說道:“你們見到了林玉質?”


  這話裏話外的好像他們不該見到林玉質一樣。


  陳峰總覺得他的話裏蹊蹺,厲微瀾在發現林玉質不見的一刹那就意識到他最壞的估計成真了,他對四周圍的其他所有異能者急急說道:“發信號,撤!”


  陳峰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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