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一 手術

  戰爭年代，最不缺的就是人，最缺的也是人。這13軍的野戰醫院，醫護人員已經不少，醫生足有50人，護士上百人，都夠支撐一個小型醫院了，但是一場大仗下來重傷員就七八百，根本忙不過來，只能依據傷情的輕重進行醫治，當然不排除優先給軍官治療，隨後才能輪到普通的士兵的情況。


  這時屋內出來一個護士，一連的戰士一把抓住她，大聲說道：「護士，快點給我們連長做了手術吧，他快不行了。」


  護士的手被抓的生疼，她用力的甩開，然後生氣地說道：「現在這裡都是重傷員，醫生只有這麼多，手術要一個一個來排著吧，你們就等著吧，別煩我，我忙著呢！」護士說完就走。


  周敏看到她這種態度怒火中燒。


  她大聲呵斥：「站住，注意你說話的態度，這些戰士都是剛從抗日戰場上下來的，身受重傷，最需要的就是緊急救治和心靈的安慰。你平時是怎麼受訓練的？你這是什麼態度？誰給你的權利讓你對這些士兵大呼小叫的？」


  小護士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是個軍官，再品一下剛才的話，她也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些蠻橫。但是，她卻沒有道歉的意思，一把推開周敏，說道：「快讓開，我要去取葯。裡面手術的病人著急用，別擋著我。」


  「哼，不道歉就別想走，你的長官是誰？」


  二人的爭吵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一個戴著眼鏡，穿著軍裝的中年男子，快步走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護士剛要說話周敏就搶先說道：「這位長官，我知道現在醫生護士都很緊張。但是這位連長已經拖不得了。根據戰地醫院戰時管理條例。救治傷員不應該按軍銜大小，應該按傷情的輕重。


  他們已經在這兒等了很久，總是有軍官排在他們的前面，我們獨立師一團和三團拼了命幫助13軍拖延鬼子，促成合圍大事，現在有傷員不能救治，還要聽護士的冷嘲熱諷，希望長官不要做出令人心寒的事情。」


  這中年戴眼鏡的人是野戰醫院的副院長何龍，中校軍銜。他不是科班出身的醫生，但是野戰醫院的醫療器械、藥品和人員調動都是他負責。


  聽周敏這麼一說，何龍狠狠瞪了護士一眼。他看了一眼周敏胸前的姓名、軍銜后對周敏說道：「周少校，你說的對，但是現在卻是醫護人員緊張，都在做手術，也不能把別人拉下來，把你們的人抬上去，你說是這個道理吧。一會兒只要有醫生空出來，馬上安排你們手術。」


  周敏看了看已經快要休克的韓山童。說道：「不必了，請何長官為我準備一間手術室，我們自己動手術。」


  啥？何龍一愣，眼神中都是疑問。


  周敏又強調了一遍，她要自己動手術。


  何龍聽周敏這麼說，馬上安排手術室。既然周敏他們自己要動手術，那出了事他也不用擔責，他當是樂於配合。


  周敏一邊叫一連的戰士把韓山童抬進屋。同時叫他們回到三團找圓圓和妱娣過來幫忙，並叮囑他們一定要讓二女把醫療箱帶來。


  周敏臨出發的時候給特戰小隊的所有人都配備了醫療包還有一個大的醫療箱，包括藥品、紗布、器械，就是為了應急用，現在看來這種準備還是有必要的。


  有一段時間沒有做手術，周敏感覺自己有點生疏，但是這種情況硬著頭皮也要上，否則這韓老虎可能就交代在這兒。


  她指揮一連兩個戰士說道：「趕緊把你們連長身上的衣服脫了。」


  這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脫下韓山童的外衣，露出了裡面的皮膚。他的傷確實有些重，尤其是腹部那兒的傷口。


  周敏消毒完畢后穿上白大褂。


  這時圓圓和妱娣也背著醫療箱到了。


  周敏對那一連的士兵說：「你們兩個出去等著，看看外面還有沒有我們獨立團的重傷員，都抬過來。」


  「是，周隊長。」


  「圓圓、妱娣，你們兩個配合我，必須馬上給他手術。」給韓山童打完麻藥后，周敏要求二人將他腿部的子彈取出來，然後縫合，而周敏則要把他傷的最重的腹部子彈取出。


  也許是一支麻藥的劑量不夠，韓山童明顯感覺到了疼痛，整個身子突然弓了起來。


  「圓圓，快在給他再注射一支麻藥。」


  又打了一支麻藥后，周敏注意到韓山童的臉色已經是灰白。


  周敏連忙吩咐道：「妱娣，快到醫療箱里把那個小瓷瓶拿出來。」


  小瓷瓶里是周敏準備參片，她受傷的時候，孔令偉可沒少給她拿好東西，這次出發前她找藥店的師傅幫忙處理，把人蔘做成了參片。


  當時藥店的坐堂郎中還說，這參的年份非常好，關鍵時刻可吊著人的一口氣。


  取了兩片放在了韓山童的舌根底，滿頭大汗的周敏繼續給她手術。


  三八大蓋的穿透力非常強。子彈扎在了他腹部比較深的地方。


  周敏只能給他的腹部開刀，開刀后卻發現他的部分腸子也被子彈傷到。


  看著腹部裡面有些猙獰的傷口，周敏小心翼翼的永遠是將子彈夾出。


  然後將他的腸子縫合，又將肚子上的傷口縫合。


  手術持續了大概40分鐘，卻感覺比打了一天的仗還要累。


  她坐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然後說道：「檢查病人指標。」


  圓圓連忙給韓山童檢查，然後說道：「各項指標正常，暫時命保住了。」


  周敏終於鬆了一口氣。同時她也有一種成就感。這算是她獨立完成的一台大型手術，最關鍵的是人救回來了。


  門口一連的兩個小戰士急得抓耳撓腮，看周敏出來，馬上激動的問道：「周隊長我們連長怎麼樣？」


  「放心吧，沒事了，現在需要好好的休養，你們連夜守著他，如果出現發燒的癥狀，趕緊通知我們。」


  小戰士紅著眼圈，向周敏敬了一個軍禮。


  原本一連對於周敏是仇視態度的，就因為演習周敏讓他們抬不起頭來做人，被獨立師的其他隊伍各種嘲笑，還說他們不是猛虎連，是奶貓連，沒想到現在卻是周敏救了連長的命。


  「還有沒有咱們的人了？」


  「有，已經抬過來了。」


  隨後周敏、陳妱娣、圓圓繼續醫治傷員。有好幾個重傷員抬進去后，還沒等做手術就已經沒氣了。


  周敏只能沉重的讓人再把他們抬出去。


  三人忙碌了整整一夜。早上5:00多的時候還在做手術。這時候送進來的可能已經不只是獨立師的人了。周敏只是機械的做著手術。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剛才張雪中將軍帶著人來這裡巡查。


  張雪中和他的參謀長感慨道：「這個周敏不簡單啊，上了戰場能打仗，下了戰場能做醫生。


  聽說在上海的時候，把日本人玩弄於鼓掌之間。本身又是一個家世顯赫的大小姐，不容易，不容易啊。」


  王參謀長十分贊同張雪中的話，也點頭說道：「確實不容易，這是人才，怪不得委員長親自給她授勛。」


  「告訴後勤那邊，多給獨立師一些補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