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五 玄機

  「校長，這就是郝平臨死前交給我的情報。他說這份情報非常重要，關係到新四軍的生死存亡，也關係到中國未來抗戰的局勢。」


  周敏說完就將帶血的羊皮袋子和從相框中取出的情報交給了張校長。


  張校長連忙打開袋子一看，取出了字條。和周敏一樣，她也沒有看懂字條上這句論語是什麼意思。


  「就這些嗎？敏敏。」


  「就這些，這個情報我也看過，但是應該有對應的密碼本，否則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郝平懇求我將情報傳給他的組織，但是我實在不知道他的組織在哪，只能冒險來上海找你。」


  張校長又看了看字條上的內容說道：「我只能跟郝平的上級聯繫，看看他們能不能破譯。正常情況下，每個小隊都會有自己的密碼，沒有密碼誰也沒有辦法破譯。」


  張校長又拿起了那個帶血的羊皮袋子，在手裡抖了抖又揉了揉，隨後從自己的包中拿出來一個非常秀氣的小刀，輕輕的劃開。羊皮袋子劃開以後，他們竟然發現這個羊皮袋子是有夾層的。


  但是夾層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字條或者密信一類的東西。張校長又在劃開的口子的位置將這個羊皮袋子由里到外翻轉過來，她終於找到了有價值的線索，她看到夾層內底部有字。


  雖然已經被血跡侵入，但仍然能看到上面寫著：國民已計劃圍殲新四軍。旁邊還有一個小符號，作為情報人員，張校長自然認識到這個符號，這是絕密情報的符號，根據規定，不涉及到生死存亡是不允許使用的。


  那麼整個郝平小組，丟掉了性命要送的情報，並不是那句論語，而是這幾個字。


  周敏跟陳蘊章知道張校長在羊皮袋子的夾層內部已經發現了什麼，否則他不會臉色大變。張校長用手拿起帶血的羊皮袋，用力的握住，抬頭看了看周敏和陳蘊章。她心思飛快的轉動，但沒有說話，三人就這樣保持沉默，直到服務人員敲門，送上牛排紅酒，張校長才打破這種靜謐又尷尬的局面。


  「敏敏，感謝你冒著生命危險傳來這份情報，這對我們非常非常的重要。我代表我們組織感謝你。」


  張校長說這話時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狀態。但是周敏知道，她接下來肯定還有重要的話。


  「敏敏，我也聽說了前一段時間你在野狼谷的事情，你們和386旅並肩作戰，你們殲滅了鬼子兩個聯隊。想必國民黨的高層又給你陞官了吧？」


  周敏不知道張校長為什麼突然轉移話題，陳蘊章聽得也直皺眉，但是周敏還是回答道：「野狼谷九死一生，多虧了維墨還有386旅的陳旅長出手相助，否則也沒有機會再見您。升官發財是不想了，重慶那邊的人摳門的很。報紙上的爭論想必您也看到了，他們的重點根本就不是殺了多少敵人，而是利用這個機會蓄意挑撥國共二黨之間的關係。還專門派了個特派員到獨立師教我們怎麼回答記者的採訪

  他們是想抓住漏洞，好以此為借口要求在南方的新四軍北撤，報紙輿論都分析得明明白白。」


  張校長一聽新四軍三個字，眉心一跳。又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語的陳蘊章。突然說道：「陳先生，能麻煩您迴避一下嗎？我想跟敏敏單獨聊兩句。」


  陳蘊章被張校長的話說的一愣，但還是點頭答應，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敏敏，我再次表示感謝，這份情報真的是太重要了。」


  周敏點點頭說道：「能讓郝平等人用性命保護的情報肯定重要。維墨一直勸我不要來上海，但是我一想起郝平臨死前的囑託，我覺得我還是應該親自來一趟，我感覺這份情報只有送到您的手裡，才會發揮它應有的作用。」


  「敏敏，你就不想知道情報的內容？我是指著羊皮袋子夾層的內容。」張校長突然問道。


  周敏微微一笑說道：「校長，你要慶幸你手上還能拿著個羊皮袋子。當時我把情報取出來以後，藏在我的相框里，我覺得羊皮袋子裝了血，容易被人發現，差點就想把它燒掉。後來我又一想，這是郝平留下最後的東西，我不應該處置它，沒想到歪打正著。」


  聽周敏這麼一說，張校長心頭一陣后怕，如果周敏真的把羊皮袋子燒掉，這次給她送來的只是裡面論語那句話，那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校長，至於羊皮袋子里寫什麼？根據郝平留下的話和我的分析，我覺得一定和新四軍有關。我們救郝平的時候，他正在被一夥鬼子追殺。那些鬼子的戰鬥力極其強悍，根本不是普通的士兵。可是一心想奪回那份情報，只是被我們搶了先而已。所以我認為，情報的內容與新四軍和鬼子有關。」


  周敏說到這兒頓了一下。張校長也點點頭，但是周敏接下來的話，簡直就是讓張校長的心臟驟停一拍。


  「校長，如果單單是新四軍和鬼子的事情，我完全沒有必要來上海找你，我可以去386旅，那兒相對這裡還是安全一些，因為我有一個重大的發現。我看了10月、11月12月的報紙，我發現一個細節，就是國民黨當局一直在要求新四軍離開南方，要求他們轉移到黃河以北。


  雙方的高層已經來來回回對話三次。再加上郝平臨死前說的話，我有理由懷疑，這個情報涉及的不只是新四軍和日本兩方，應該還有國民黨。


  說不定是國民黨和日本人要夾擊新四軍。亦或者是日本人想坐山觀虎鬥，等斗個兩敗俱傷以後，他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張校長，聽完周敏的一番分析以後，壓住心下的駭然，她知道周敏說的與情報幾乎完全吻合。如果國民黨和新四軍鬥起來日本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她拿起桌子上的紅酒，輕輕抿上一口，來壓下自己內心的驚駭。


  「敏敏，那你認為國民黨會動手嗎？」


  「校長，你說他們會嗎？」


  張校長用力的捏著高腳杯，指節發白，艱難的說出一句：「也許不會，畢竟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共同抵抗日寇，重慶方面不至於冒天下之大，應該不會動手。」


  看張校長的樣子，就知道她言不由衷。


  周敏自嘲的輕笑了一下，她知道張校長在擔憂什麼，無非就是她國民黨少校的身份，老蔣是成功的，最起碼她和張校長之間有了那麼一層隔閡。


  「校長，這不是你的心裡話，你知道他們會動手的對嗎？我們都知道，他們會動手的。


  如果他們不動手，我來上海做什麼？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就是來告訴你，新四軍危險了，他們一定會動手。」周敏幾乎是低吼說出來這些話。


  張校長也被她略有激動的情緒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