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深談
「敏敏，到我的書房來一趟我有話對你說。吃完飯就在周敏想要離開時，周耀祖突然對周敏說道。
周敏與周濤對視了一眼，便對周耀祖說道：「好的爸爸。」
「小雪，你也陪阿姨說說話。」
在傭人的引領下周敏來到二樓，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
「進來吧！」
周敏打開門，來到周耀祖的對面坐下。用餘光偷偷的打量著這個房間。她面前的紅棕色書桌看起來質地非常好，有一些淡淡的香味，上面有一部電話，一套茶具還有幾本零散的書，桌子旁邊是一個大大的書櫃，裡面有很多很多書。整齊地排列著。周耀祖的身後是一個碩大的窗戶，窗戶框架是金色的，兩邊有被拉起來的絲質窗帘。書房看起來簡潔大氣，周耀祖坐在椅子上顯得非常有氣勢。
「爸爸你找我有事嗎？」
「嗯，有一些事情我想了解一下。你這孩子不聽我和你媽媽的話，自己偷偷跑到國外發回電報說你要在美國留學。但是沒想到啊，前一陣子方管家去給八路軍送藥品時發現了你，當時我和你母親大吃一驚。你記不記得這是怎麼回事，你究竟有沒有到過美國？」
周敏也想知道自己是怎麼到的河北清河？她很想告訴周耀祖：「本小姐我是被炮崩過來的。」
「爸爸，我不記得了，我每次一想過去的事，就感覺天旋地轉，腦海里閃現的都是爆炸土塊飛濺的畫面。」
「既然這樣就不要想了，等我領你去看看醫生，在八路軍根據地這段時間你有沒有加入共產黨？」周耀祖問這句話時神情異常凝重。
「沒有，那天王政委真的問過我，但是被方管家打斷，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小雪姑娘是怎麼回事，你將她帶回來是出於什麼想法？她也許並不適合上海的生活。上海是一個龍蛇混雜之地，她的身份也許會為她帶來麻煩，甚至是危險。」
聽到周耀祖的這番話，周敏有些若有所思。她有些拿不準周耀祖這話什麼意思？是問她帶小雪回來有什麼目的？還是他不希望自己帶一個身份敏感的人回來。
在離開根據地這些天，周敏明顯感覺到小雪變得有些沉默，不似往日的活潑。她本以為小雪的沉默是因為對陌生環境的不適應。現在看來，問題好像並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
「爸爸，首先我與小雪是好朋友，她還是個孩子，我不希望她在根據地過苦日子，其次，由於記憶出了問題，我希望來到上海我有一個認識的朋友在身邊。」
「僅僅是這兩個原因嗎？你就沒有別的想法？」周耀祖有些玩味的問。
「我……沒有別的想法。」周敏心頭一跳，故作淡定地說道。
「哈哈，你是我的女兒，我還不知道你想什麼，你無非是不想與八路軍那面斷了聯繫，希望用小雪充當中間紐帶，怎麼，你這麼說是對我有防備之心嗎？」
被看破心思的周敏，只好硬著頭皮說：「爸爸，不是防備。只是我突然來到陌生的環境有些不適應，可能說話時有些保留。」
「敏敏，你雖然換了環境，但我們並不是陌生人，我們是你的父母，兄弟。」
看著周耀祖你有些心痛的表現，周敏心裡也不好受，但是，她還是希望將自己的心裡話告訴他，不然不吐不快。
「對不起，爸爸。雖然說這些話可能會讓您感覺很傷心，但是我覺得與其憋在心裡，不如把這些話敞開了說，這樣大家都可以解開心結。
既然我選擇跟大哥回來，就說明我的內心是認可你們的，而那一絲防備之心是我對陌生環境的自然反映。即使我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但我依然會好好孝順你們。請相信我。」
「好了，敏敏。爸爸也不是想逼你說這些。既然你已經回到上海，相信就在這幾天會有很多記者採訪你，說不定國民政府那邊也會派人過來調查情況。你要記住你現在與八路軍方面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帶回來的小雪也只是在八路軍根據地生活的孩子，不是什麼八路軍戰士，在記者面前你一定要強調這些。萬萬不能與八路軍產生瓜葛。」
周敏內心清楚，如果被打上共黨的烙印，那麼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和周家都將很難過。蔣介石不會那麼容易放過周家。
周敏父女二人談了很久很久，面對自己的父親，周敏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覺得他是一個可以看透別人，但別人卻無法看透他的人。
而此時的小雪正在被周太太拉著嘮嗑。
「小雪，你不要緊張。阿姨只是跟你嘮嘮家常。你父母都是做什麼的呀？」
「阿姨，我母親在生我時就死了。我父親在鬼子掃蕩時被炮彈炸死了。」
「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以後你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不要客氣。今後你就是這個家的二小姐，既然敏敏帶你回來，我會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對待。你今年多大了？」
「我16歲。」
「比敏敏小三歲，真是作孽呀，才這麼小就跟著八路軍打鬼子，風裡來雨里去的，以後讓阿姨好好照顧照顧你。」
對於周太太的熱情關懷，小雪有些感動，又有些迷茫。
「對了，小雪。在八路軍那你和敏敏都做什麼工作？」
「我是一個護士，周姐姐在宣傳隊，寫寫大字負責宣傳工作。」
「你是護士，看你還懂一點醫學，這真是太好了。你還這麼小，要不然送你到醫學院上學吧！」周太太突然對小雪說道。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去學嗎？可是我不太識字，我一直都想做個大夫，去拯救那些在戰場上受傷的人。曾經不知多少次我眼睛睜地看著受傷瀕死的戰士在我面前哀號，然後痛苦地死去。而我卻無能為力，那一刻，我感覺心裡好難過。」
「好孩子，這麼小就受了這麼多苦。以後你就把阿姨當成媽媽，媽媽給你做飯，送你上學，看著你和敏敏長大。」
周太太的一番話說得小雪十分感動，好像也勾起了她一些痛苦的回憶，她撲到周太太的身上，狠狠的哭了一場。」
像是約定好的一樣，周敏和小雪同時回到了房間。
「周姐姐，我想跟你說一件事，剛才阿姨說要送我去醫學院學習。」
「醫學院嗎？這是個好消息，本來你就懂一些醫學知識，如果能去學習一下，你就可以像李醫生一樣給戰士們做手術了。」
「是啊，只要我在醫學院好好學習，我就可以給戰士們做手術，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們？」
聽小雪這麼一說，周敏也陷入了沉思，回憶起八路軍根據地那些熟悉的人，每個人清晰的面孔漸漸地從眼前飄過。
「放心吧，小雪，咱們一定會有再見的那天，你好好學好本領，以後會讓團長他們大吃一驚的。
還有小雪，我千里迢迢的把你帶回來。希望你不要怪我，我希望你能過上好的生活。從現在起你要放棄你是八路軍護士的身份，你現在就是普通的老闆姓，在上海不要在公共面前說你是八路軍護士這件事，不然會有很大的麻煩。」周敏面色凝重，十分認真地對小雪說道。
「周姐姐，你放心，我會注意的，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時間漸漸流逝。
二人聊著聊著，便進入夢香。做著自己在上海翱翔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