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七章 擒拿皇帝
進攻團營是天門最昏的一手,全軍覆沒不說,而且還暴露了他們的目的。對於江湖人而言,最適合的方法就是偷偷潛入行宮,綁架皇帝。
然而,看似昏聵的一招,背後卻隱含了深意。
整個天門,知曉這一點的只有門主與大祭司,大祭司眼睜睜看著他們前去送死,卻始終不發一言。
她知道他們一去不回,但她萬沒想到他們會輸得這麼一敗塗地。
這是一次試探,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後,天門不得不重新評估朝廷的實力。
皇帝離開京城,來到南京,對於他們而言,可謂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但是他們並未傾巢而出。
這是一個圈套,大祭司一眼便看了出來,緊接著便是門主的傳令,讓她摸清虛實。
總體而言,這一次出動,天門雖說要控制皇帝,不過那只是對外宣稱而已,天門中的門主,除了她,誰都不信任。
站在高樓上,注視著團營的戰鬥,大祭司臉上的表情有了一絲苦笑,然後做出了初步的判斷:朝廷實力尚在,今後要起兵會面臨巨大的威脅,只能出奇制勝。
與此同時,參與會議的多數堂主,行動卻要低調得多,漆黑的夜色中,雖然有燈火的映照,可是卻連鷹一般銳利的目光,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徹底融入了黑暗中的這些刺客,身上沒有佩帶明顯的刀劍,只有匕首揣在懷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向皇帝的行館摸去。
「這些人出手,應該能夠消滅十二名大內侍衛,或許能捎帶上幾名護龍衛,可是真要對上死侍,只會被瞬間滅殺。」
大祭司的身影從高樓上消失,緊隨在那些刺客身後。
她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本該十分醒目,卻因為身形太快,沒有任何人看到。
皇帝的行館中,劉良女正拿著一隻雪花糕,喂進皇帝朱厚照的嘴裡。
她的笑容,還是之前那般甜美,纖纖玉手拿起糕點的動作,同樣那般優雅從容。
滿臉笑嘻嘻的皇帝輕輕摸著她的手,一把將她拉進了懷中,嘴裡銜著糕點,向她嘴邊靠去。
劉良女心中升起一股苦澀的情緒,可是卻沒有絲毫表現在臉上,她的笑聲清脆,嬌聲說道:「陛下,臣妾喂你,你難道嫌棄了嗎?」
朱厚照銜著糕點,說不出話,直接將一半糕點喂進了她的嘴裡,劉良女心中覺得甜蜜,含情脈脈的看著皇帝朱厚照,朱厚照將糕點咽下,在所愛女子的臉上親了一口,說道:「朕要與卿同甘共苦,只要是你喂朕吃下的,毒藥朕也認了。」
聽到這句話,劉良女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奪眶而出,她語調哽咽的說道:「皇上,其實臣妾是安插在你身邊的姦細,是來謀害你的人。」
對於她的話,皇帝朱厚照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依舊是滿臉笑嘻嘻的看著這個姿容艷麗,卻並非傾國傾城的女子,平淡的說道:「其實朕早就知道了,只不過想知道你何時才肯對朕坦白。好在朕有耐心,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劉良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語調凄惻的說道:「臣妾罪犯欺君,大逆不道,求陛下賜臣妾死罪。」
朱厚照揮了揮手,語調波瀾不驚的說道:「且不提這些,若朕能夠度過這一劫,再來追究你也不遲,若不幸在此次鬥爭中死了,我們就共赴黃泉吧,有個伴也不孤單。」
「皇上洪福齊天,他們自然不能得逞,只怕臣妾要先行一步了。」
這位極受寵愛的女子,說完這句話,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身子便癱軟下去。
朱厚照將她抱在懷中,伸手在她鼻息上一探,她已經氣絕身亡。
「朕又沒有怪你,你為何要如此?」
皇帝自說自話,不再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只是他的淚水始終沒有流下來。
這位女子帶著她的使命與愛恨,永遠的離開了這險惡的江湖。
她能夠始終得寵,只因為皇帝想要從她那裡得出更多的情報,滲透與反滲透的把戲,自古以來就存在。
在這場鬥智的戰爭中,由美人計起,由反間計終,期間有過無數的犧牲與交鋒,終於因為一個女子的妥協而終結了這場遊戲。
皇帝朱厚照緊緊抱著劉良女,她的身體漸漸變得僵硬,而皇帝的心情則更為複雜。
情不開始,心便不痛;心若一動,淚便千行。
對於帝王而言,想要在權謀鬥爭中取得勝利,一切的人都可以犧牲,這或許是明君霸主的共性,可是對於朱厚照,他卻不願面對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寂寞。
說到底,他還是對她動了情,他或許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卻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行館外,天門十幾名堂主與大內侍衛已經交上手,雙方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這場默然的廝殺沒有持續多久,沒有槍來劍往,沒有繁複招式,有的只是一擊必殺。
高手對決,向來如此,省略了所有花俏的虛招,追求的只是樸實無華的制敵。
不出大祭司的預料,戰死了幾名堂主之後,十二名大內侍衛盡數被格殺當場。
剩餘的九名堂主靜靜地站在行館外,卻遲遲不去推門,雖然他們的目標已經近在眼前,卻沒有任何人敢越雷池一步。
大祭司的身影緩緩自高空飄落而下,站在所有人身前,面對著房門。
沒有護龍衛出現,也沒有十死侍,更沒有牆外千軍萬馬的包圍。
這一切顯得格外寧靜,寧靜到能夠聽清楚屬下因為緊張而變得沉重的呼吸聲。
「門外的朋友,既然來了,就進來一敘吧。」
房間里,透出來一個平淡的聲音,這人正值壯年,聲音響亮,中氣渾厚。
大祭司抬起手,示意手下按兵不動,然後她輕輕推開了房門。
沒有任何的機關陷阱,屋子裡燈光柔和,布置也雅緻高貴,雖然沒有金鑾殿的富麗堂皇,卻有一股令人折服的王氣。
大祭司緩步走入這間屋子,一步一趨,合乎禮節,她的一舉一動都很優雅從容,沒有一點瑕疵。
「你終於來了,自從十歲那年分別,朕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再見過姑姑。」
大祭司嘴角一笑,柔聲道:「昔日愛哭鬧的殿下,成了帝國的君王,皇上長大了,老身很欣慰。」
兩人竟然在拉家常,半點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沒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