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十幾位學子是從太學和國子學中挑選出來的人才, 他們自然不是跟在顧元白身邊,而是遠遠綴在其後,被太監帶著去看田間的水稻。
五穀雜糧中的五穀, 一般指的是稻、黍、稷、麥、菽。在中國古代,稷的地位很高,稷便是粟, 乃是百穀之長, 江山社稷中的社稷一詞, 稷便是指的這。
但隨著時間的延長, 水稻已經逐漸成為大恒產量最高的糧食, 黍稷需要的水分少, 便逐漸種植在了高處旱地田中。
自然, 如今水稻的產量,怎麽也比不過後世。而顧元白也沒能力去將雜交水稻給研究出來,他沒那實力,也沒那條件。
田間細窄道路上, 顧元白腳步悠閑, 他的目光時不時從兩旁掃過,看著新播種的田地,微微頷首。
看似隨心所欲, 實在暗中已經升起了警惕。
保護著顧元白的人明裏暗裏都全身緊繃, 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侍衛長更是表情嚴肅, 索性他平日裏就是這麽一副沉穩的樣子,此時到沒有引人注意。
但薛遠狼一樣的敏銳的神經, 已經三番五次懷疑地掃過侍衛長了。
全身緊繃, 隨時準備攻擊的狀態, 薛遠眯了眯眼, 在侍衛群中掃視了一圈,發現有不少人同樣是這樣的狀態。
他若有所思,有些不虞的扯起一抹笑。
顧元白的背上陡然有人貼近,他側頭一看,薛遠朝他陰森森地笑道:“聖上,臣還比不過侍衛長張大人嗎?”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顧元白漫不經心道:“薛侍衛何出此言?”
薛遠道:“聖上,臣之一顆忠君之心,天地可鑒。”
所以到底瞞了他什麽了?
顧元白樂了,不知為何,薛遠這些時日雖然一日比一日的顯得忠心耿耿,但每次一聽他表忠心的話,他就想笑。
而他這一笑,頓時把薛遠給笑得迷迷道道了。
一行人走出了田間。後方的學子們見到聖上已經離得遠了,急忙想要跟上,“公公,我們也快走吧。”
太監卻笑眯眯地攔住了他們的腳步,慢悠悠地道:“諸位公子莫急,不如再好好看一看這稻子?”
學子們隻能壓著焦急的心,又開始琢磨起這稻子有什麽不一樣了。
而顧元白已經帶著人走進了田地旁的綠蔭林中。
侍衛尋出了一處地方讓顧元白坐下,跟在最後的侍衛們牽著馬,將馬匹拴在樹上,再去拿些清水來給聖上淨麵。
田福生給聖上擦去頭上的細汗,小聲道:“聖上可還能受得住?”
顧元白抬頭從樹葉婆娑之間看天上的太陽,點點頭道:“鄉間雖熱,但也沒有什麽。”
田福生應了一句,就沒有再說話了。
侍衛們該忙碌的忙碌,不著痕跡地將聖上圍得嚴嚴實實,就等著敵方刺客出手,來一出將計就計。
這樣的氛圍,平靜無波之下似乎暗藏洶湧波濤。
突然,薛遠的眼皮猛得一跳,他倏地抽出大刀回身。
隻見林中瞬息湧出數個持著大刀神情凶狠的刺客,他們全都朝著顧元白不顧一切地迅猛撲來。顧元白麵色不變,握了握袖口之中的弩.弓,還有心情去喝了一口水囊裏的涼茶。
田福生大喊道:“護駕!”
侍衛們中早已得到消息的人已經將顧元白保護在了身後,反應極快地迎了上去,下手毫不留情。刀光劍影,亂象橫生,薛遠心頭怦怦直跳,他拿著大刀殺出一條通向顧元白的血路,卻在抬頭看到顧元白的那一刻,就見有一個刺客要抬手朝顧元白刺去。
薛遠心中驟停,眼中血絲瞬起,他抬手奮力扔出大刀,長刀閃過冷光,直直打落了刺客手中的那把刀。
刺客懵了。
安排刺客行刺自己以便佯裝受傷好將計就計的顧元白也懵了。
就在他們麵麵相覷的瞬間,薛遠已經渾身煞氣地趕來,他沒了刀,不少刺客趁火打劫地朝他襲去,但都被他赤手空拳地擋了回去。瞬息之間,他的身上已經染滿了鮮血,薛遠臉色難看,從地上隨意撿起一個大刀,反手砍了身後的人後,鐵臂一伸,將顧元白給抱在了懷裏。
抱住了顧元白之後,就是帶著小皇帝朝汗血寶馬奔去。
直到顧元白被薛遠帶著翻身上了馬,他才壓著聲道:“薛遠——”
那他媽的是朕的人!
薛遠滿身的血,他掌著顧元白的腰間,手臂一緊,戾氣十足道:“別說話。”
韁繩一揚,汗血寶馬蹄子一揚,千裏馬急速奔跑了出來,轉眼就如同風一般踏出了這片亂戰林中。
還在對付著侍衛們的刺客一聲“不好”,頭領聲嘶力竭地道:“放箭——”
百枚箭矢追來,侍衛們忙撲上去將刺客斬殺。馬匹上的薛遠聽到有破空之音傳來,更是用力抽了一下寶馬,翻身拿著刀去砍掉這些箭矢。
馬匹跑遠,刺客頭領咬牙切齒,太過倉促,誰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狗皇帝,如今隻能等著聽朝廷的消息,他厲聲:“撤!”
田福生徹底被薛遠的這一出給搞懵了,來不及細思,聽到刺客們準備撤退,他頓時冷笑一聲,高聲道:“張大人!交給你了!”
聖上說了,這一批前來刺殺他的人,留下十來個人的性命當做傳遞消息之用就行了,剩下的,膽敢對皇上不恭,拿命來還吧!
張緒侍衛長沉聲應下,心中還是慌亂。田邊林地之中何其廣大,各種危險層出不窮,萬一出了事可怎麽辦?
他歎氣聲一下接著一下,後悔自己沒有暗中提醒薛遠一下了。
不止張緒侍衛慌,其他早已將計劃熟記於心的人也慌,被薛遠差點一刀砍死的假意渾水摸魚行刺聖上的人也慌。
田福生心裏更慌。但是在處理完那群刺客之後,他還是得先按照聖上的吩咐,帶著人急急忙忙地回了宮殿,馬車加快,人人神情悲切,回到宮中之後,立刻召集大批禦醫前來寢宮診治。寢宮之中的宮侍人人麵色凝重,似乎還有一盆盆的血水從殿中搬出。
不到半日功夫,聖上下鄉遇刺且受了傷的消息就在一定範圍內傳播了。
皇宮之中禁止任何人進宮拜見,但這次的順水推舟、將計就計又不是為了引起朝廷眾位官員的恐慌,於是田福生派了人,挨家挨戶的上門安撫,聖上沒事,隻是受了些驚嚇和輕傷,不用擔心。
與此同時,政事堂和樞密院的人出來了,參知政事和樞密使笑嗬嗬地接過聖上手裏如今的國事,這兩府的淡定和鎮定,才是使朝廷眾位官員安撫下來的兩塊大石。
身為聖上的親信和管理政務軍機兩把手的兩府,以及監察處和東翎衛,他們自然知道聖上是準備做什麽。他們按照聖上的吩咐,在慌亂還沒升起前,就已經將其壓了下去,一切按部就班,平平靜靜。
但這種平靜看在甲申會的人眼裏,就是在粉飾太平了。
百人來襲,最後隻有十數人生還。這場刺殺取得了無比慘重的結果,誰都沒想到的慘重結果。刺客頭目原本已經心生絕望,但等探聽到朝廷中的消息後,這種的絕望又變成了狂喜。
皇帝受傷了!
他們花費了大筆的銀財去探聽宮內的消息,得出寢宮內眾人麵色凝重,禦醫神情不安,時不時有血水從宮殿之中搬出來後,他們幾乎要忍不住放聲大笑了。
這哪裏是輕傷?!
這明明是重的會使朝政震蕩的重傷!
刺客頭目放聲大笑:“一定是狗皇帝被護著逃走時中了我們的箭矢!”
其他人也激動無比道:“射箭的兄弟們都被那群皇上的走狗給殺完了!大人,我們一定要給他們報仇!”
“這仇是一定要報的,”刺客頭目狠狠一笑,“既然狗皇帝受傷了,那他就沒精力來管荊湖南和江南了。說不定都會沒命了,我們要快馬加鞭回去稟報將軍,要趁此機會,將這兩地徹底變成我們甲申會的地盤!”
*
顧元白木著臉,黑發被風裹著向後,薛遠滿身的血腥味,夾雜著刀光劍影之間拚出來的殺氣和銳意。
過了一會兒,顧元白認命了,隻能暗暗祈求計劃如他所願般進行,率先開口道:“你可有受傷?”
時時刻刻注意著八方動靜的薛遠含著一口血腥氣道:“無事。”
確定自己身後再也沒有人跟著之後,薛遠才緩緩拽住韁繩,拉住跑的歡騰的紅雲。
馬匹一停,仰頭嘶吼了一句,薛遠翻身下馬,牽著馬匹往樹下走去。
他的身上到處都是血跡,隻是不知道是旁人的血還是他的血,聲音沙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殺多了人。肅殺之氣圍繞,整個人猶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般,陰沉壓抑。
顧元白看著他身上幾道被刀劍劃破的裂口,還有衣袖旁被箭矢劃傷的小傷,目中神色複雜。
顧元白沒想到薛遠會這麽瘋的來救他。
薛遠朝他奔來的時候,表情可怖,堪稱猙獰。他手中甚至沒有武器,步子卻義無反顧。
充滿血色的那個眼神,顧元白一瞥之下難以忘懷,那眼神中寫得清清楚楚:誰敢碰顧元白,誰就去死。
沉沉重重的殺意壓下來,無數戰場廝殺的凶悍,這個眼神將刺殺顧元白的“刺客”給嚇懵了。顧元白也注意到了薛遠的神情,那樣憤怒到猙獰、怒火似乎可以燒死一切的神情,倒是讓他不由一愣。
這一愣,就被薛遠抱到了馬上。
為什麽要這麽拚命的來救他?
顧元白心道,難不成薛遠平時所說的忠君之心是真的?
……很難不去懷疑,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薛遠竟然會有這樣的表現。
顧元白無聲歎了一口氣。薛遠將馬上的韁繩拴在了樹上,他活動活動整個肩膀,背部的肌肉突起又收斂,整個人還是陰沉沉的,猶如土匪山上最凶狠的土匪頭子,沒半點官爺的樣。
薛遠轉身朝著顧元白伸出手,顧元白道:“朕能自己下去。”
薛遠卻沉默上前,猶如對待著差點失而複得的寶貝一樣,上手把顧元白抱了下來。
他抱著顧元白就不鬆手了,身上的一些未幹的血液也被蹭到了顧元白的身上。顧元白道:“放朕下來。”
薛遠眉目陰翳,沉著臉不說一句話。
顧元白最後一遍道:“薛九遙。”
“聖上,”薛遠啟了唇,唇上已經黏起了皮,聲音沙啞,幹幹燥燥,“您沒發現嗎?您嚇著臣了。”
顧元白一愣,沉默片刻道,“何必如此。”
薛遠想笑,他也就笑出來了。
何必如此?
誰他娘的能知道呢。
薛遠把顧元白放到一塊幹淨的石頭上坐下,兀自去查看馬匹上匆忙帶來的東西。他身上有一把大刀,還有一把匕首,馬匹上攜帶一袋水囊,除此之外就無其他。
顧元白站了起來,在周圍看了一圈,深林之中,樹木遮天蔽日,處處都有鳥啼蟲叫之聲。他四處看了一下,看準了一顆老樹,走上前將上麵攀附的鬆蘿扯下。
薛遠跟過來,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這什麽?”
“鬆蘿,”顧元白的語氣淡淡,繼續采著鬆蘿,“可以止血解毒,是個好東西。”
在這裏的就兩個人,給誰用的不言而喻。薛遠緊繃著的身體微微舒緩,他看著顧元白的側臉,腦子裏還都是剛剛那一把大刀朝著顧元白襲來的畫麵。
刀劍鋒利,馬上就要砍到顧元白的身上。
耳邊響起一道刺耳之聲,顧元白順著看去,原來是薛遠的手不自覺壓住了刀柄之上,刀柄和刀鞘摩擦,尖銳之聲不斷。
“薛遠?”
薛遠看著顧元白出神,沒聽見。
顧元白將他的手從刀柄上撥了開來。
薛遠回過神,將染血的外衣脫了下來,幾道刀傷還在留著血,顧元白將鬆蘿放在他的傷口之上,血染紅了淡綠色的鬆蘿,薛遠一聲不吭,顧元白給他身上顯眼的幾處傷口上完了藥後,問道:“還有哪裏?”
薛遠掀起了裏衣,腰側上還有一道翻著血肉的傷。
與他相比,顧元白身上就隻沾染了一些薛遠身上蹭下來的鮮血。
顧元白親自給薛遠上了藥,心中歎氣。
反派軍派人行刺,他利用行刺將計就計一事,不能跟薛遠說。
除了親信,其他人都不能知道。
因為這場行刺的背後,是因為顧元白要逼得那些人造反,要他們對豪強下手。
甲申會內部現在狼狽極了,他們兵馬少,糧食少,首領徐雄元是個智謀不夠但又甚為自大的人,他現在雖然能裝模作樣地表現出禮賢下士的模樣,但本性之中的貪婪,還是將利益看重於一切。
他之所以跟著盧風,就是因為盧風給了他很多金銀,現在,隻要有錢有糧,他同樣敢為了這些踏平豪強。
在古代有一個詞叫做兵災。
兵災,是一種如同蝗蟲一般的災難。這還是被劉邦帶起來的一種災難,劉邦打天下時,窮的要命,他的農民起義軍就是一群流氓,為了獲得軍餉和給手裏士兵賞賜,他每攻下一座城,就會放縱自己的士兵去強奪整個城中的東西。
豪強的田地、糧食、金銀,普通人家的女子和糧食,劫掠財富奸.淫.婦女,有的士兵因為殺紅了眼,還會去殺普通人泄憤。
這就是兵災。
要想軍隊紀律嚴明,古代的士兵隻能靠兵餉來形成完備的紀律,來養成一支精兵。可沒有兵餉,人家士兵又憑什麽替你拚命?
同樣沒兵餉的甲申會,他們也會這樣去做。荊湖南一地混亂,豪強從來不是他們合作的對象,他們會直接搶走豪強的一切,都要造反了,皇帝我都不顧忌了,我還顧忌你?搶了豪強的錢財,然後拿著兵馬繼續打天下,強了一座城又一座城,最好能把豪強全都踏遍,這樣新的江山就會幹幹淨淨,也不會像劉邦那樣備受豪強士族的挾製,這樣多好?
朝廷官兵是王師,仁義之師,做不到反叛軍如此的強盜之舉,有些事情,就需要借刀殺人了。
而如果甲申會不造反,那麽豪強成了一個個的地頭蛇。他們奴役著自己田地裏的佃戶,賦稅收為自用,把控官政,私自馴養小國家,時間一長,朝廷衰弱,國不成國,到時候國破家亡,各地暴.動起義皆起,更重要的是,大恒還有敵國窺伺。
顧元白當了三年半的皇帝,掌權半年,大恒朝的弊端他看得清楚,他真的想當個好皇帝,也確確實實地想創造出一個太平盛世。
但問題來了。
是現在促進反派軍掀起造反大頭,讓兩個省的百姓陷入兵災,以開始拔出豪強之頭、扼製其勢頭的好,還是讓二三十年之後整個大恒的國土陷入戰亂之中好?
哪個都不好。
兩個省可控的災難,和未來二三十年整個大恒的戰亂,顧元白不知道別人怎麽選,反正他選擇了暗中推動反叛軍的發展。他在下這種決定之前,也曾懷疑和遲疑過,覺得自己太過於冷酷和無情,但優柔寡斷,卻不是顧元白的性格。
半年前已經決定如此,那麽他現在會盡最大的努力、最詳盡的布局去保護這兩個省的百姓,但也隻能如此了。
國家的國情,容不得一個皇帝優柔寡斷,一個現代人的良心,在這個時候,也要壓低到古代皇帝的良心。
或許原文中的主角攻受也和他進行了一樣的選擇。
而這種事,不能和一個臣子去說。無論薛遠是不是真正的忠君之心,無論薛遠以後會不會忠於顧元白,這樣的事顧元白絕對不會去告知與他。
過了一會兒,血止住了,顧元白心情有些沉重,他隨意坐在一旁,薛遠把衣服穿上之後就湊過來,啞聲道:“不舒服?”
顧元白隨口道:“沒有。”
薛遠把臉湊過來,低低笑了,“臣不信。”
顧元白輕瞥他一眼,薛遠坐在了顧元白旁邊,道:“聖上既然不高興,那臣就給聖上講一件趣事。”
他自己身上帶著傷,還要來逗樂顧元白,顧元白自己都覺得在欺壓臣子,他摸了摸鼻子,無奈笑道:“你還是顧著自己吧。”
薛遠見他笑了,便道:“聖上,日頭西移,現在回程怕是要黑夜了。夜間在林中策馬極不安全,不若找出山洞,先在此將就一晚。”
顧元白頷首,站起身道:“走吧。”
兩個人的運氣不錯,駕馬片刻之後就在一溪流不遠處尋到了一處幹燥的山洞。山洞之中還有一個草床和一床髒兮兮的被子,應當是哪個獵戶偶爾棲息的洞穴。
薛遠去找了些木柴,看著不遠處流淌的溪水,心中突然一動,“聖上,您要去洗把臉嗎?”
顧元白道:“不了。”
什麽事都不計較這會了,他道:“薛侍衛受了傷,也莫要去洗了。”
薛遠老老實實道:“是。”
整理完了洞穴,顧元白和薛遠又漫步在叢林之中去找一些能吃的野果子。顧元白見到了不少蛇莓,少少采了一些,一抬頭就見薛遠正從一顆高樹上跳下,他的懷裏抱著一堆野果子。顧元白餘光不經意一瞥,突然凝重頓住,厲聲道:“別動!”
薛遠立刻停住了腳,他皺起眉,語氣平靜:“蛇?”
他身後的樹杈上正有一隻細長的蛇探出了頭,對著薛遠的脖子虎視眈眈。
尾短而細,身有彩色花紋,蛇頭呈三角之狀,還是個毒蛇!
顧元白扔下手裏的蛇莓,從袖口之中拿出小巧弩.弓,上好箭矢,抬臂對準那條毒蛇。
薛遠還有閑心笑著道:“聖上,您可別打著臣了。”
“閉嘴吧,”顧元白眉眼銳利,緩步靠近,“別說話。”
破空之聲會驚動毒蛇,最好是靠近一點,在它反應不及前一擊斃命。顧元白雙眼眯著,三支短矢對準毒蛇的頭部、七寸和尾部。
薛遠看似放鬆,實則全身肌肉都已經緊繃了起來,他的一隻手移到了匕首處,正當兩個人屏氣凝神的時候,草叢之中突然有一隻兔子竄了過去!
顧元白心道一聲不好,幾乎就是下一秒啟動了弩.弓,三發箭矢破空襲向毒蛇,毒蛇卻被那兔子的動作驚動,猛得朝著薛遠的脖子撲來。
薛遠幾乎同時反身拿著匕首砍去,箭矢射到毒蛇身上的一瞬,他也已將毒蛇砍成了兩半。
毒蛇在地上抽搐一下就徹底死了,顧元白鬆了一口氣,他眉目舒展,問道:“可有傷著?”
薛遠低頭看了一眼小臂,歎了一口氣。
已經走到他身邊的顧元白眼皮突然一跳。
“聖上,臣被咬上了,”薛遠道,“咬破了衣裳。”
顧元白頭頂的青筋暴起,他忍著,沒忍住,怒喝道:“那你他媽不能早點說?”
※※※※※※※※※※※※※※※※※※※※
顧元白:裝什麽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