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總參秘密基地養豬的小班長
京城的盛夏是酷熱和幹燥的,太陽一出來就如同是下了火了,一馬平川的機場跑道上升起了一層層的熱浪,水泥地板熱得有些燙腳,望遠處看東西的視線都變得有些扭曲了,一路上的白楊葉子都打了蔫,瀝青路上的瀝青都曬化了,粘著小車的輪胎跑起來噗噗啪啪地響,就是遠處的西山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和水靈。
遠遠地就看到了高高的圍牆和蓋著機製紅瓦的營房房頂,再近些就是到了大門了,熟悉的“提高警惕、保衛祖國”紅字標語,還有軍姿肅立的持槍哨兵和筆直的林蔭大道,一切都是那麽地令人提神振氣,一切都是那麽地親切和溫暖。
我叫林千軍,我回來了,基地還有我親愛的戰友們。
雖然這趟出差細算起來並沒多長時間,但也確實算得上驚心動魄,一個簡單的押送行動,最後折騰出來一個405謀殺案,把整個粵省弄得雞飛狗跳,出了那麽大的事情,冒了那麽大的風險,才勉強把事態平息下來,還不知道粵省那邊在他們背後向中央打了多少他們的小報告,但估計回來挨頓臭罵、寫個檢討是逃不掉的了,搞得不好,萬一被踢出小組,身上又背負著那麽重要的機密,未來組織上會怎麽安排,難道真的要到戈壁灘上去守倉庫,要不就是到大山裏麵去看導彈?反正肯定是前途無亮了。
我看看身邊的肖雨城,他估計猜出我在擔心什麽,拍拍我的肩膀,報以一個微笑,一副不用擔心有我頂著的樣子,我隻好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不管怎麽樣,回來了就好。
今天是個好日子,大家都從四麵八方回來了,白斯文帶著工作小組從桂北的邕州回來了,譚燎原和小呂從羊城趕了回來,我們也從泉城回來了,這一下,我們整個小組的人又在基地裏聚齊了。
三個組都忙著到李晨風的辦公室裏向組長匯報工作,匯報完工作又要到章天橋那裏上交帶出去和帶回來的機要文件,我現在開始體會到原來在軍情局裏那些老情報的感受了,堅持要自己把所有的文件資料整理好,連一張紙片都不能少,然後親手把它們交到章大姐的手上,看著她把文件核對後放好,再然後守著她在回執單上簽上自己的名字,最後要自己小心翼翼地把回執單收好後,才能稍微鬆上一口氣,連閑話都沒多拉扯兩句。丟了那麽一回文件,我可是真的嚇怕了。
我和肖雨城一起去向李晨風做的匯報,結果看到被組長從辦公室裏打發出來的小呂才知道譚燎原已經在裏麵待了小半天了,隻好先在外麵等著了,自己倒的茶水都喝掉了兩三缸了,才看到譚燎原從辦公室裏出來,估計是工作匯報得不順,被組長給批評了,他抓抓光頭,一臉的晦氣,跟誰欠了他三鬥米似的,不過看到了我們倆坐在外麵,就好像看到比他更倒黴的人了,開心了起來,居然還有閑心衝我們做個鬼臉,一副你們好自為之、自求多福的樣子。
好嘛,你把組長的火氣撩起來了,然後讓我們跟著去擋槍,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他這種幸災樂禍的人了。
果然李晨風坐在文件堆裏看到我們兩個,就喊“你們兩個給我進來!”,進來以後就沒有給我們什麽好臉色,例行的寒暄都沒有,劈頭就是一句“終於知道回來了啊!先把工作匯報了吧,小林,你來說。”
我隻好從基地出發那天開始匯報起,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組長做了匯報,被搶的文件完好地找回來了,胡文海也被公開槍斃了,而且還意外地掌握到了很多敵人打入我們內部的線索,雖然中間出了很多事情和插曲,過程是曲折的,但是結果還是光明的,我們兩人在組長的英明指導下,在各級公安機關和同誌們的支持與配合下,圓滿地完成了工作任務,受到了當地相關部門首長的好評。
李晨風斜著眼睛看著我,“揀了芝麻,丟了西瓜,還好評,嗬嗬,別人說的麵子話,你也好意思拿來匯報,你是不是還要我也給你安排一架飛機啊?那就再叫一架,好大的麵子和威風啊!最丟臉的是,還沒要到,別人糊弄糊弄就把你耍過去了,下次我見到你們軍情楊局長,真的是要好好地跟他學一學,看看他都給我派的什麽人。”
我馬上低下頭準備挨訓,結果肖雨城不該在旁邊笑了笑,更不巧的是還被李晨風看到了,這下子就把火力吸引過去了。
“你笑什麽笑,這次捅了這麽大的簍子,你還笑得出來,肖雨城啊肖雨城,平時你自己寫點小說、文章什麽的你總是隻寫半截,不寫完吊胃口,那是你的業餘愛好,別人也不好說你,工作上要你寫個材料你雖然拖拖拉拉的,不過最起碼也能趕在最後期限按時完成,那也就算了,這次你怎麽回事啊,工作責任心、紀律性到哪去了啊?”李晨風訓道。
“組長,這真的是突發情況啊,誰也想不到的,而且根據案情研判,如果不是陳陌一夥在肖教授抽屜裏找到那份資料,他們找不到要找的東西,最後很可能會鋌而走險,埋伏並劫持我和肖教授,猝不及防之下那就可能給我們的工作增添更多危險了啊。”我在一邊試圖再努力一下。
“沒跟你說,你少插嘴,這裏沒你事了,你先出去,回宿舍裏好好反省反省,用你的腦瓜子好好想一想哪裏做錯了,然後寫一千字的檢討交給我。”剛轉移的火力又讓我拉回來了,李晨風幹淨利落地把我收拾了一頓。
我就這樣子被李晨風哄出了辦公室,留下肖雨城一個人在那裏挨罵了,不過他是土星行動找回零號機的功臣,又是刑偵方麵的專家,組裏的筆杆子寫手,組長應該不至於會把他罵得太過分吧。
我心有餘悸地回到了宿舍,好一段時間沒回來,宿舍也沒有外人進來收拾,雖然緊閉了門窗,屋子裏積了一層灰塵,估計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京城裏又揚了沙塵了吧。
我卷起袖子打水拿抹布把屋子裏收拾幹淨,一路奔波操勞,擔驚受怕的沒有休息好,身上確實是累壞了,索性飯也沒去打,關門睡覺,愛咋地咋地,反正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忙裏偶然偷閑,鬧中偶然入靜,對於身心來說,都是有很大裨益的,我一覺睡到自然醒,果然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恢複了。
看看窗外已經是大天光了,小樓裏也熱鬧起來了,於是趕緊起床,收拾內務,正好昨天搞衛生還留了半桶幹淨水,索性就在屋裏洗漱了,剛把自己個人衛生搞好,章天橋就過來了,還給我帶來了早餐,真的是我的好大姐啊!
“我知道你們這趟出去累壞了,估計都在休息,所以沒來打攪你,昨晚上睡得好嗎?”章天橋關切地問道。
“偉大領袖教導我們,睡眠和休息喪失了時間,卻取得了明天工作的精力,我現在感覺好極了,又可以一個打八個了。”一個打八個是我打安南的時候經常拿來吹牛皮的戰績,我曾經在偵查的時候突然遭遇到八個安南的民兵,雙方激烈交火,最後那八個民兵全被我軍殲滅了。
但到底是我把他們全打死了的,還是我巧妙周旋成功地拖住了敵人,和聽到槍聲趕過來的戰友一起打死的,根據講述對象的不同講法就會有所不同,不過這些細節就不要深究了。
“你快點吃,組長要我來發通知,九點鍾全體在會議室開會。”
“哦!知道了,我等下子就過去。”我一邊吃著包子,一邊看表,離開會還有點時間,不急。
“你快點,我還要通知其他人,你這個一個打八個的幫個忙,去幫我喊那個一個打十個的回來。”章天橋還是催促道。
我腦袋轉了一下,才想起那個一個打十個的是誰。
“哦!艾達呀,她不在屋子裏嗎?”
章大姐搖了搖頭,一副無可奈何地口吻說道:
“她呀,不在,應該又到跑那個地方去了吧!”
真的能一個打十個的王艾達到底跑哪去了呢,為什麽連一向淡定的章天橋都要搖頭呢?當她向我揭曉答案的時候,我也是有點哭笑不得了。
從高聳的喀喇昆侖山脈到東海前哨,從茫茫大興安嶺到南海邊陲,無論身在何方,地處哪裏,有部隊的地方除了營房一般都會有兩樣必備的附屬設施,那就是菜地和豬圈。自漢朝以來,屯田自給自足一直是中國曆史上解決軍隊費用的重要手段,我們解放軍從建軍伊始,就一直過著苦日子,隻好拾起老祖宗的辦法,抓好菜園子才能豐富菜籃子,靠種菜、養豬來改善部隊的夥食,所以連這個駐紮在西山腳下秘密基地的警備團守衛連也不能免俗。
艾達不知道最近是不是閑著了,閑下來就愛抓著組裏的同事,安保的警衛,還有連裏的戰士打架(訓練)、打槍(訓練),打炮(還是訓練),可是除了個別項目個別高手以外,還真沒人在這些項目上打得贏她,結果把大家折騰得夠嗆,既傷麵子又折了裏子。由於她的特殊情況,組裏也沒人好說她什麽。好笑的是她最近發現了連裏的豬圈以後,就老是愛往那邊跑,興致勃勃地鬧著要跟連裏的飼養員學養豬,大家喜聞樂見她轉移了注意力,也就更沒人阻攔了。
當年我下到連裏的時候也是拿過鋤頭種過菜的人啊,還到連裏的豬圈幫過幾天忙,我不是歧視種菜養豬,可是你王艾達一個解放軍總參和希伯來摩薩德精心培養的雙料特工,還是號稱摩薩德之花的大美女,居然會跑去養豬,這落差也太大了啊!
連裏的豬圈安排在基地的一個角落裏,離小樓比較的遠,我幹脆就開上車過去接她。
等到了那裏,看到王艾達正在專心致誌地倚著豬欄看著一群剛出生不久萌萌的小豬在那裏圍著母豬吃奶時,我的心裏既感動又很不好受,回頭一定幫她跟組長問問,解救她家人的進展情況,她們一家為了國家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和犧牲,可不能辜負她們,讓英雄流血又流淚啊!
王艾達看到我來了,知道是找她有事,就喊來了飼養員許二多,這是一個憨實木訥的老兵,艾達告訴我說,許二多他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父親希望他“多聽黨的話,多做有意義的事”,所以連裏安排他養豬,所以他二話沒說,而且豬養得很好,而且許二多把他最擅長的養豬技術教給了她,她答應要教許二多打她最擅長的狙擊槍,而且她還發現許二多是個當狙擊手的好苗子。
在回來的路上,我問艾達,許二多怎麽喊你喊班長啊?
艾達笑著說,那是個木頭,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她,說話還帶了家鄉口音,首長、首長的喊得不好聽,也不合適,她也不知道該怎麽正確稱呼,幹脆就叫許二多喊自己“班長”,反正在他的心目中班長也是蠻大的官了。
我聽了都忍不住笑了,好嘛,總參飼養班班長,真的是個好大的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