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我最佩服你的就是這一點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生活中的大多數事情不是因為愚蠢就是為了虛榮!3·15專案的發生就是非常契合的這樣一件事情,有時間的話我倒是可以跟你講一講這裏麵的事情。”
肖雨城友善地瞥了我一眼,在等待周佳給我們安排好密線跟基地聯係的空隙對我說。當然,他的話對生活總結得非常深刻,很有公安大學教授的風采,還好那句名言我恰好記得是阿加莎·克裏斯蒂說過的,不至於當場對他表示崇拜得五體投地。
“這合適嗎?如果不能打聽的我還是不聽的比較好,也省得給你添麻煩。”我不知道怎麽肖雨城對我會這麽推心置腹,隻好謹慎地發表了我的意見。
因為3·15專案的大部分案情雖然因為是涉及到一辦也屬於機密行列,但是密級並不算高,但是土星行動的細節就不是能亂打聽的了,何況裏麵還有零號機,在“蝴蝶來信”中我唯一沒有見過的那一封信,他和艾達作為具體辦事人員也許在追捕過程中說不定知道一部分內容,那是最高機密,誰敢表露出一絲好奇,那就是吃不了兜著走。
“沒關係,有好幾個版本,到時候我還想聽聽你的意見,好加以改進,哎.……”肖雨城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明明是一名刑偵方麵的專家,結果進了組裏,組長卻把我當小說家在使喚,真的是明珠暗投,所托非人啊!人就是不能樣樣都會,這樣你的主業反而就很容易變成副業了。”
我知道肖雨城可能對自己沒有派去邕城調查周天天心底還是有遺憾的,畢竟萬一是真的,那可是“蝴蝶”啊,能從蛛絲馬跡中找出證據,能讓他有最強烈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我看了看我的這位同事,想起那天他跟李晨風匯報說,關於3·15專案的工作報告他已經寫得差不多了,當時我就注意到他提到了一個小說版還沒寫完,所以並不那麽違心地說道:
“因為在組裏,你在寫作這方麵的能力是最強的,不用你還能用誰啊。你上次不是說小說版的還沒結尾嗎?我以為按你的風格,都不會寫結尾了,然後留給讀者無限的遐想。”
“這是工作,又不是創作,我要是這麽分不出輕重來,李晨風那還不得吃了我啊!”肖雨城幹幹地笑了笑,但是他麵對廣大海內外讀者關於自己寫小說總算半途而廢的指責和謾罵,臉皮和意誌早已如同鋼鐵一般堅強,“我這兩天又想了好幾個劇情,我想幹脆就它們都寫出來了,組裏不是想把3·15這個案子搞出很多民間版本,讓樹葉藏在樹上嗎?我幹脆就把它藏在森林裏,這下子總沒話說了吧。”
原來是這樣,這也符合李晨風一貫的做法,就是想方設法地去歪曲事實,誤導敵人,從我們組成立一路走過來,他就經常是這樣搞的。
“那你最離奇的那個想法是什麽?”我們馬上就要開始工作了,沒有時間聽他講完故事,我就撿自己最關心的問道,肖雨城寫的故事都以天馬行空的情節見長,我想知道他最急著向我炫耀的是什麽。
“被盜的那份文件其實是首長早年寫給一位法國貴族少女的情書。”
肖雨城自得地說道。
我衝他樹起了大拇指,滿懷敬佩、心悅誠服地發自內心深處地說了一句:
“肖教授,我最佩服的就是你這一點,忠實於藝術,忠實於讀者,還有不怕死的想象力。”
“完全隻是因為一點點小小的靈感,我想這個說法應該會是流傳最廣的,真相是什麽並不重要,你要想讓讀者跟著你的文字起舞,最重要的就是要摸清楚讀者想要看到什麽。”肖雨城努力使自己顯得謙虛一些,但明顯的他並沒有成功。
在羊城公安廳當地機要室裏的工作人員都離開了以後,我們開始通過密線向基地匯報工作,必須要馬上向組裏報告的事情有很多,也非常重要,特別是為什麽我們會在機場裏遇見夜萌娘,而且她已經認出了肖雨城和我,然後機場的民警把她帶走以後後續結果怎麽樣了,我和肖雨城會不會已經暴露,那麽我們在羊城的任務怎麽辦,要等待組裏的新的命令,我們之所以在之前亂扯談,實際上也是為了化解自己心中的壓力,仔細想想,真的是很令人害怕,難道是東瀛方麵已經注意到我們小組了嗎?
通話持續了很久,然後我們又在原地等待組裏的最新指示,我們沒了心情聊天,隻有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焦急地等待著。
我們的匯報也讓組裏嚇出了一身冷汗,立即開始最緊急的追查,陸陸續續也有情報反饋過來。
這事經過調查和研判,基地那邊達成了初步意見,認為我們的核心真實身份應該還沒有暴露,問題是出在疏忽大意上了,我和肖雨城的民航機票是通過公安部的渠道訂的,而在部裏內部辦理過程中,又是以3·15專案組出差辦案的名義,這個過程中出了問題,被東瀛潛伏特務掌握到了線索,於是派夜瞳霜來跟蹤接近3·15專案組的辦案人員,希望能打草驚蛇從而找到專案組的破綻。
在東瀛開展的土星行動,實際上確實是3·15案的延伸和進一步打擊,如果東瀛人想要調查真相或者實施報複,一定也會從3·15專案組這方麵入手,而說實話,這個案子的知情人員和辦案人員相對就多且複雜,確實是我們核心組,也就是專案組綜調處的一處軟肋。
經過情報分析,東瀛人就是想要從這裏入手順藤摸瓜,結果沒想到就真的碰上了大魚,夜萌娘在機場裏認出了在東瀛行動中發揮重要作用的“貔貅”,也就是肖雨城,確實是3·15專案組的成員,還有夜萌娘在青雲山夔鼓子那裏遇到的疑似情報人員,沒想到也是3·15專案組的成員。
在通訊中,李晨風把我們局的行動罵了一頓,原來那兩個民警果然是我們軍情局這邊安排過去的,局裏的特勤跟蹤夜萌娘到了機場,見她準備飛羊城,就直接下手,準備以夜萌娘護照有問題的名義,直接把這個到處搗亂的小娘們丟回東瀛去,沒想到那兩個民警也沒經驗,被那個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東瀛駐華使館的古佃識破了我們在護照上動的手腳,雙方都還沒到撕破臉的地步,隻好讓他把夜瞳霜從機場裏救了出去。
中日情報係統這算是出乎意料、猝不及防地正麵剛了那麽一小下,因為我們在明處,敵人在暗處,加之我們行動缺乏溝通協調,所以場麵上我們算是小輸,不過我們天時地利人和,又是在主場,敵人出擊以後也暴露出了痕跡,仔細算起來也不算很虧,理著訂票這條線,已經掌握到了在民航裏一個中層幹部的變節線索,公安部裏麵也可能有鼴鼠,正在開展排查和清理。
肖雨城這條線本來也不可能瞞很久,畢竟他在東瀛行動時已經是露過麵的,就是把我搭進去,讓情況變得更加地錯綜複雜起來。
我和肖雨城到羊城來的工作任務並不複雜,我們就是以“5·10”專案組特派員的名義來押送胡文海去死的。
因為全國“嚴打”這兩天馬上就要開始了,作為被我們組塑造出來的全國“二王”之外第二大的通緝要犯,作為歆縣嚴打行動的首惡,我們一方麵要看著他死了才會真正放心,但是另一方麵不管是為了平息輿論猜疑、為嚴打造勢、還是讓可能還在盯著他的蘇修徹底沒了念想,組裏不準備秘密行刑,還想著讓胡文海的死能多發揮下作用,最好是讓他回魯省參加公審大會,這樣子至少表麵上再不會留下任何問題,但沒想到居然在機場上會碰上這事,萬一被敵人把“3·15”案和“5·10”案串了起來,我們10086的最高機密就有可能會被敵人發覺到真正有用的線索。
這才是我們真正擔心的。
一直等到了夜色降臨,華燈初上的時候,我們才收到了組裏的命令,任務暫停,原地待命。
我們出了機要室,周佳還在等著陪我們一起去吃飯,因為羊城這邊天氣炎熱,我們又奔波了一天,肖雨城幹脆建議先衝個涼,安頓下來再出來隨便吃點,周佳滿口答應了。
等到四下無人的時候,我又抽空問了肖雨城一個問題。
“教授,你怎麽起了個貔貅當行動代號啊?”
肖雨城清了清嗓子。
“貔貅是古代神獸,神通特異,招財進寶,開運辟邪,聽起來就特祥瑞,有什麽不好嗎?”
我輕聲笑了起來,笑聲裏還有那麽一點兒放肆的味道。
“沒什麽不好,我就是覺得你叫這代號特合適。”
“哦,怎麽說?”
肖雨城好奇地問道。
“貔貅不是隻進不出,有嘴無肛嗎?你寫書總是有開頭沒結尾,這不是特合適是什麽?”
我把肖雨城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