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打破常規的要求
這裏麵一定有陰謀。
昨天晚上寫檢討寫得太晚了,再加上想太多,結果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我的手都壓麻了,揉揉胳膊站了起來,好像自己回到了學生時代苦讀的時候。
我不敢想太多,因為我不確定自己是真的犯下很嚴重的錯誤,如果是的話,那麽我該怎麽向部隊交待呢?別看在組裏我雖然號稱是打雜的,但我知道我能來到這裏一定是部隊寄予厚望並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的。
現在好像是搞砸了,我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什麽都不是那麽地重要,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美好。問題是組長為什麽要突然對我這樣呢?感覺那麽地突兀,缺乏鋪墊,邏輯上也不能讓我信服。如果說陳觀水自作自受,隱瞞事實確實是犯下了大錯,違反了情報工作的基本原則,但是我有什麽錯,難道處罰我比拆信還要急迫嗎?
“咚咚。”
有人在敲門,我把散在桌上的稿紙收好,那是我寫好的檢討,寫得是其言切切,其情昭昭,不好意思叫別人看到,然後起身去開了門,是章天橋大姐,她拿著一個飯盒和兜著幾個包子進來了,原來已經到了吃早飯的時間了,她看到我沒有下去吃飯,所以給我送早餐來了。
“小林啊,我給你打了肉包子和稀飯,快趁熱吃了。”
我感動得一塌糊塗,兩隻手就這麽一展,做了個亮相的動作激動地說:
“盼星星盼月亮,隻盼深山出太陽,隻盼能在人前把話講,章大姐,您真的是我的親人啊。”
“別油腔滑調了,樣板戲都出來了,看你這鬼樣子,趴桌上睡的吧,快去洗臉漱口,吃了飯好做事。”
“哎。”
我應了一聲趕緊就去收拾衛生去了。
“章姐,陳觀水呢?你知道了吧?”
“就愛瞎打聽,我怎麽不知道,還是我把他送去禁閉的呢。千軍啊,姐姐對你怎麽樣?你和姐姐說句實話願不願意?”
一聽這話說的,我當然是拍胸脯賭咒發誓要章天橋直管來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章天橋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然後緩緩地問出了一個讓我目瞪口呆,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地問題。
“千軍,你和蝴蝶有沒有什麽關係啊?你仔細想想,要不怎麽他的信老是就非得寄到你的手上呢?”
我吃了半口的包子都掉地上了,看著章天橋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個應該就是巧合吧!”我努力組織著語言,盡量能完整地表達自己的意思,“蝴蝶什麽的我當然是不認識了,我認識的人裏麵也沒有什麽可以懷疑的對象。”
章天橋看著我嚇傻了的樣子突然笑道。
“和你開玩笑的,看你嚇成這個樣子,心裏沒鬼你怕什麽?”
“章姐你嚇我一跳,這個玩笑真的是會嚇死人的啊。”
我都是要嚇得跳腳了,章天橋居然說是開玩笑,我雖然確實是和蝴蝶來信有緣,但那些應該都是巧合,我怎麽會和蝴蝶有關聯呢,明明是一點可能都沒有嘛。
“看你,這麽好的包子都嚇掉了,真的是浪費糧食,你的好兄弟陳觀水現在是一天隻有一碗飯,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多大的碗啊?”我還是想確認一下陳觀水到底有多背時。
章天橋用兩隻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也就一般飯碗那麽大的樣子,這真的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你可不要犯蠢想著跑去給他送吃的啊,那是要害人害己的,哨兵可是真的會開槍的啊。”
“那你放心,我還巴不得他多吃點苦頭呢。”
我邊說邊吃,很快就吃了早餐,章天橋就問我檢討寫好了沒有,我紅著臉說寫好了,她就喊我去見李晨風。
我不知道是為什麽事,但醜媳婦還是要見公婆的,就一個人拿著自己寫好的檢討去跟李晨風作檢討。
廢話就不多說了,在李晨風看完我的檢討後,也沒做聲,更沒解釋,帶著我就往機要室走。果然,章天橋好像早就知道我們要來,等我們進來就過去打開了閱文室的門,讓我們進去了,這是有戲的樣子,我這下就有點搞不懂了,既然這樣組長不就是多此一舉了嗎?為什麽要在我上交來信的時候突然對陳觀水發飆呢?為什麽要我寫一晚上的檢討而不是昨天就找來章天橋,三個人一起把信拆開看了呢。
這一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是,章天橋拿著一個絕密級別的文件袋進來,先是關好門,然後把文件袋放在桌子上說道:
“昨天李組長喊了我過去,當著我的麵把信封進文件袋裏了。現在你們檢查一下封口,沒問題就可以拆封了。”
這種封存式的檔案袋是經過特別設計的,根本就幾乎無法拆封而不被發現,但是我和李晨風還是走上前去按照規定流程反複檢查了各處的細節,然後都點頭表示認可。
章天橋還看著李晨風和我很正式地申明:
“這次封存沒有林參謀的簽字,我已經在單據上作了注明。”
“我負責就是,拆封吧,這活還說你來。”
章天橋沒做聲,先是拿起檔案袋在桌子上輕輕磕幾下,使裏麵的信沉落在檔案袋的一邊,以免在拆封時遭到損壞,然後用一把鋒利地剪刀破壞了封印,拆開了檔案袋,然後把那封信從裏麵倒了出來,擱在了桌子上。
“小林,你去仔細檢查一下信的情況,章主任,麻煩你記錄一下。”
我高興地答應了,戴好手套以後拿起信封認真地檢查起來。
沒有任何被拆開過或有意破壞過的痕跡,就是一封正常的信件,蓋的郵戳就是廬州市的,沒有蝴蝶的印記,也沒有其它更多的信息,和一、五、九號機有著明顯的不同,倒是,看來像是和四張機的信封差不多,說不定就是一起寄出來的。
我反反複複地檢查了三遍,等到章天橋在一邊記好了記錄,然後我簽了字以後,就準備去摸桌上的那把鋒利的拆封專用小刀。
在這個緊張的激動人心的時刻,沒想到李晨風會輕聲地說道。
“等一下!”
看著我和章天橋驚訝地目光,李晨風依然是不動聲色地跟了一句話。
“這封信由我來拆,我先看。”
“這不合規定,我不能接受。”
章天橋好像已經看穿了一切,但依然按照職責擋在了李晨風的前麵,試圖阻止他。我就更加驚詫了,如果你要拆看的話,那麽你喊我們過來是什麽意思,你搶了我的工作,你知不知道。
“這個是我的職責,我也不能違反規定。”
大是大非麵前,我也必須要旗幟鮮明地表明自己的立場,甚至可以說是軍方的意思,你必須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說法才行。
李晨風說完了反而不著急了,他走到桌子邊,開始戴備用的手套,等戴好之後,他活動了一下手指,才說道:
“我是組長,責任我負,這是命令!等我看完了就給你們看,隻差一小會時間,你們可以自主決定向你們各自的負責人匯報此事,但是現在在組裏,你們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責任,就按我說的辦理。”
我站了起來,離開了原來的位置,我已經全明白了,說實話我有點傷心。
“蝴蝶”在五號機中就聲稱他的《寫給祖國的信》一共是三封,五號機寫國內,九號機寫國外,還有一封還沒收到,內容不詳,但是從前麵的信分析,五號機裏他隻介紹了兩封信的情況,九號機裏提到了一些,應該至少包括蘇修解體的原因、美利堅未來的發展這些非常非常重要的情報,但是說實話,一路走過來,蝴蝶來信看了那麽多封,我們三個都頗滋養出些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卷雲舒的韻味出來了,僅僅是這些情報應該不至於讓李晨風在我們這個運轉良好、關係融洽的三人小組裏突然翻臉要打破往日常規。
李晨風一定知道一些說明我們倆不知道的情況,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情況。
李晨風如果認為這封蝴蝶的信可能就是我們盼望著的第三封信的話,那麽他是不是知道第三封信裏會有什麽內容,而這些內容重要到連章天橋和我都不能看到,或者說不想讓我們倆所代表的勢力山頭知道,或者說是我們倆還不能得到最完全毫無保留的信任,以至於他要不管是出於戒心還是保護,首先是把陳觀水禁閉,然後是讓我稍息,最後才出手要奪取蝴蝶來信的第一拆閱權,這一原本屬於我們部隊的權力,反正是讓我覺得很不開心,很憋屈。
不過問題是這封信到底是不是要讓組長以極端的態度和認真在戒備的那封信呢?在沒有拆開之前誰也說不清楚,除非他就是蝴蝶本人。所以組長還是必須堅持按流程走,而不是打破大家的默契和一直以來約定俗成的規則,他不能也不敢私自拆信,那樣做的話組裏的整個信任基礎就會崩塌,後果將無法想象,所以他才必須要在我們的麵前在我們的監督下才能拆信。
章天橋和我都做了我們該做的事情,表了該表的態,但我們也無權去阻止組長的命令執行,因為除非非常特殊的情況發生,否則我們必須要服從命令。
我和章天橋讓開到了一邊,也沒有站在組長身後像以前一樣窺看信的內容,而是站到了對麵,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李晨風幹淨利落地拆開了信,拿出了信裏的紙張,快速地看起信裏的內容來。
我從來沒見過李晨風會有如此豐富的表情,開始是滿心地期待,然後是略微地疑惑,更加地疑惑,接下來是憤怒,再接著是開心地愉悅,最後是啼笑皆非地無奈,在短時間內讓一個老牌精英特工如此失態的情況應該是非常罕見的。
李晨風看得很快,估計就是走馬觀花地瀏覽了一遍,他最後是長舒了一口氣,把信放在了桌子上,再用雙手按了按眼睛,然後說道:
“你們來看吧!”
我和章天橋對視了一眼,看來不是我們預計的那種情況,信裏是其它的內容,但是是什麽內容會讓李晨風如此地失態呢?我們也十分地好奇。
我來到桌邊,第一眼就看到桌上的信,我是不是昨晚沒睡好眼花了,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為什麽我看到第一張紙上好像是畫了一隻很奇怪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