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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虎穴藏忠魂,曙光迎來早

  “笨蛋,你的腦子裏長的是豆腐花嗎?你們軍情局培養出來的都是你這樣的笨蛋嗎?”


  當天下午,火急火燎坐了軍隊的專機趕回來的組長,一回來就撤銷了我的亂命,把我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然後煩躁地開始收拾我惹出來的爛攤子。


  沒錯,我的危機應急機製處理措施基本上是抄襲了我們局長在見到一號機後的處理辦法,把人全控製起來做到保密萬無一失了再慢慢說下文。


  簡單、直接、粗暴,卻卓有成效。


  而他老人家派兵包圍自己的辦公室,把整個局黨委關在外麵的故事在情報機構的各位大佬範圍內已經流傳為了笑話。


  什麽樣的首長帶什麽樣的兵,他是從槍林彈雨中廝殺出來的,對軍情工作並不算內行,也就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的考慮。


  我向組長承認了錯誤,自己在這次危機處理上確實是做得有點過火。


  “過火,何止過火啊,簡直是膽大包天,給你根棍子你連天都敢捅破了,現在中央警衛團的人就要到了,你要我怎麽向他們解釋,啊?怎麽解釋?!”


  組長看著我氣不打一處來,因為驟然封鎖了基地,中斷了所有對外聯係,中央警衛團那邊和這邊一下就聯係不上了,擔心出了什麽事情,派人來查看就被這邊扣了下來,然後才想起以綜調處的名義向警衛團那邊報了備,差點就了觸發了首都的安全警衛應急機製。


  現在的局麵是兩名哨兵看住了嚇得康康戰的郵遞員,外麵是畢連長帶著一個班在大門警戒,基地全部加崗,連指導員在值班室坐鎮指揮,我等章天橋趕來後,兩個人小心地把五號機帶回了小樓,然後就安排了一個排把小樓圍了起來,基地水泄不通,飛鳥難度。警衛團的副參謀長已經趕來,他們不願意背這個黑鍋,來向我們要個說法。


  組長噴得口水四濺,我是立正站著聆聽垂訓,倒是惹得旁邊的一個人有些不高興了,而且這是一個女人,而女人不高興起來,後果一般會有點嚴重。


  章天橋趕來後,立即就接過了我的指揮權,實際上於情於理她職務比我高,膽子比我大,背景比我硬,她在來了以後在措施上進行了進一步加強,比如要了一個排把小樓包圍(保衛)起來,把中央警衛團第一批來調查的人給扣住不放,就是她幹的。


  我感覺這位章姐連組長都有點怵她,她在樓裏養著的肥花貓到處亂跑也不怎麽敢管。


  “李組長,我覺得小林的應對方案沒什麽問題,他這是軍人作風,雷厲風行,當機立斷,必須要確保五號機的安全。警衛團來人也不是什麽大事,叫白處長去打發了就是了,就說是演習好了。我們有上級直接授權的命令,他們密保和警衛團又熟得很,那幫家夥也巴不得當這事沒發生過一樣,糊弄糊弄就完了,何必這麽大驚小怪的啊!”


  章姐上來直接就劈裏啪啦的一番話,倒是把組長的氣頭給打下去了,但他還是不心甘地來了句:

  “這差點就觸發了應急機製,這可不是小事啊!”


  時來天地皆同力,也許是平時幫忙跑腿服務工作做得好,這邊不苟言笑的白泉益也站出來幫我說話:

  “沒事,組長!不是還沒觸發嗎?就說是演習,他們來的那個副參謀長我熟,等他到了,我去說,保管沒問題。何況他們也知道我們身份敏感,幹的肯定是見不得光的事情,沒人會主動願意望這種事情上麵來撞,最多是罰酒三杯,下不為例,再有什麽事情和他們做做溝通,就當是尊重他們就是了。”


  跟著回來的陳觀水也跟著說:

  “我們現在是最高機密單位,就要有最高機密的樣子,跟他解釋是看得起他,要是我說啊,一句話——國家機密,讓他從哪來回哪去,看不噎死他。”


  陳皮哥倒是又有一點當年京城大院風雲兒女的樣子,當年他也是一個惹禍的大王,難怪那位老帥說他是隻皮猴子,他當年沒少和警衛團鬧矛盾,說起警衛團就是一副怪腔怪調。


  組長還在那扁嘴。


  “畢竟還是住在人家這裏,何況…”


  他看了大家一眼接著說:


  “東瀛那邊也遇到了一點點麻煩,可能已經惹起了敵人的懷疑,所以我們現在要低調,不能多事。”


  這邊章天橋立馬把大家的思路拉回到更嚴峻的現實中來了。


  “別說這些遠的近的了,現在還有個大問題要趕快查清楚,也別怪小林手段過激,當我聽說五號機已經送到大門口了,我也都要嚇蒙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不是應該要馬上查清楚為什麽五號機會突破各個關口直接殺到了我們麵前的原因嗎?還是想想這件事情怎麽向上麵交代吧。”


  組長臉一下子就垮了,因為為了保密,在電話裏也說不清楚,所以他們還不怎麽知道內情,隻知道五號機到了,不知道是怎麽到的。


  “什麽?是被郵遞員送上門來的?這不可能!”


  陳觀水已經驚呼起來了。


  “我們在每個省還有京城的郵政分揀車間都安排了人,隻要是寄到10086信箱的郵件都會被第一時間保護起來,並立即通知我們,怎麽可能會被郵遞員送上門來呢?開什麽玩笑?”


  “我也不相信啊!可是我們這邊遇到的情況就是這樣的,我出去的時候,五號機已經就擺在我麵前了,郵遞員和值班的哨兵現在還關在外麵呢。當時的情況太詭異了,我也是沒有辦法,隻能做最壞的打算,先把消息封鎖起來再說。如果不小心讓知情人跑了或者出了別的情況,那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見狀也連忙幫自己分辨了兩句,不然組長一氣之下也關我三天禁閉,那我就太冤枉了。


  “到底怎麽回事?查清楚了沒有。”


  組長一聽也有點急了,這事透著詭異,事情可大可小,但牽涉到五號機的安全,光想想其中的驚險和後果就讓人不寒而栗。


  “譚燎原、柳子元他們正在查。”


  章天橋回答道,雖然我們倆對事情真相也有所猜測,但還是要以調查的情況為準。


  我聽見了外麵的車子的聲音,就說道:


  “哎,他們回來了。”


  等他們進來了,辦公室就有點擠了,組長一見他們立即就迫不及待的問調查的情況。


  他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的尷尬,誰都不願意做聲。


  組長的臉越來越黑,兩個人你推我,我推你,譚燎原沒柳子元的臉皮厚(直爽),而且事情和他的分管工作關係不大,就開口說出了他們調查的結果。


  “組長,你是想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我從來沒想到譚燎原濃眉大眼的居然還有關鍵時刻吊胃口的天賦,組長悶聲說道:

  “好消息是什麽,壞消息又是什麽?”


  “好消息就是這事吧,其實非常簡單,沒大家想的那麽複雜,我們調查了發現事情的整個流程環環相扣,時間、地點、人物、事件非常吻合,就是一個很正常的郵遞信件的過程,通過反複排查其中都沒有發現其中有任何人為插手的痕跡,五號機是非常正常、安全地到了我們組裏的。”


  組長聽了啞然失笑。


  “就是因為太正常了啊,這還不是不正常什麽是不正常啊?”


  譚燎原拿出其中必有玄機的架勢接著說道:


  “那就是屬於壞消息的範疇了,這樣說吧!我們在各大郵政分揀車間裏麵的安排可以說是全部都涵括到了,按道理來講是不會出現什麽問題的,但最後還是留下了一個小小的漏洞,結果就出了疏漏。”


  譚燎原說著停了下,還微笑著看了看柳子元和陳觀水,柳子元別過臉去理都懶得理他。


  “那就是我們組現在所在的海澱區郵政局的分揀車間,如果五號機就是在我們海澱區裏寄出的,那麽到了郵政局的分揀車間裏,他們就不會再望上麵去送,也就到不了我們安排了人的京城的總分揀車間,而是直接就給送了過來。”


  “信是從海澱區寄過來的?”


  組長驚訝地追問道。


  我點了點頭說:


  “是的!蓋的是海澱的郵戳。”


  這個消息也是一個大炸彈,頓時把大家炸得有點外焦內嫩,說不出話來了。


  一號機是從桂北省楊城市寄出來的,因為現在人員流動得少,我們也把尋找“蝴蝶”的重點區域放在了楊城市,現在怎麽五號機居然會是就是從我們身邊的海澱區寄出來的呢?

  這個“蝴蝶”到底在哪裏?他是在想搞什麽鬼啊?

  陳觀水搶白道:


  “不對啊!郵政的保密專屬信箱按規定是要我們派人直接去信箱那裏拿鑰匙去取的,是不允許投遞的!他們怎麽會送遞上門呢?這不就是可疑嗎?”


  那邊柳子元一副要他趕緊閉嘴的表情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不可救藥的傻瓜自己往槍口上撞。


  譚燎原在組裏人緣不好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咪咪笑著說:


  “我們再三秘密地盤問和調查了其中的原因,據海澱郵政方麵解釋說,那是因為我們去接洽的工作人員隻是揮舞著批示理直氣壯地去要了這個保密專屬郵箱的號碼,但是忘記了辦理租用保密專屬郵箱的手續,更沒有出錢,他們也沒有辦法。我們現在是隻有號碼卻沒有郵箱的狀態,來了信又沒有地方放,留著吧人家怕耽誤了我們的重要事情,隻好派可靠的同誌按照預留信息裏的保密地址送信上門了,畢竟這京城裏的保密信箱也多,郵政那邊也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就沒有太遵守規定當成太大的事情。說不定人家還等著我們寫感謝信呢,就是沒想到我們會把他們派來送信的同誌給關了起來。”


  陳觀水擺了個大烏龍,這邊的事情都是他跟柳子元在跑的,他抓抓頭皮,低著頭不出聲了。


  組長也是一副牙疼的樣子給噎得說不出話來,正要發脾氣,章天橋又站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大家都別擠在我辦公室裏了,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幸好五號機沒事,安全抵達,我們也算是圓滿地完成了工作任務。吸取教訓,總結經驗也不急在這一下,大家的事情都很多,組長,你看是不是把現在要做的工作安排一下,先應付應付過去再說,人家警衛團的副參謀長還等著呢。”


  李晨風組長聽懂了章天橋的意思,也就沒立馬抓陳觀水的作風不實的問題來開刀,有沒有記在他的小黑本子裏準備秋後算賬那我就不知道了。


  組長欣然接受了章天橋的建議,白泉益去應付警衛團的副參謀長,柳子元去準備給郵遞員他們安排保密政策培訓班,陳觀水去找畢詩林連長安排演習收尾工作,穩定人心,其他同誌也有重要工作各司其職。


  最後留下組長、章天橋還有我去看五號機。


  五號機啊五號機,不知道又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樣的驚喜和驚訝!


  章天橋帶著我們倆穿過道道鐵門,來到了她的地盤,在一間全封閉的閱文室裏等著,章天橋進了屋,搗騰了很久,等她出來,我們看到了她拿在手上的印著黨徽和國徽的紅色絕密文件袋。


  我看看組長,他衝我微微點點頭。


  章天橋把文件袋放在我麵前的桌子上,又拉開了桌上台燈的開關,光線溫和、明亮並穩定。


  然後章天橋走到一邊,那裏擺著一台從日本進口的鬆下攝像機,她把攝像機的開關打開,又在尋景器上看了看,調整了下機位,然後向我示意可以開始了。


  我咬了咬嘴唇,按捺住激動坐了下來,拿起桌邊放著的白色的絲綢手套戴上。


  我有點笨手笨腳地繞開了檔案袋上細小的白色絲線,再打開袋口,然後把五號機從裏麵抽了出來。


  組長站在一邊,習慣性地在身上摸摸,似乎是想找煙,但被章天橋以嚴厲的眼神給製止了。


  我把信封舉起來,對著光看了看,信很厚,捏一捏,裏麵應該塞滿了信紙。


  我再仔細地看了一遍信封上寫的內容和各種細節,並記在了心裏。


  “吳石?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像是在哪裏聽說過。”


  組長在旁邊輕聲細語地說道。


  根據我們的分析和判斷,蝴蝶在一號機的封麵上就留下了一定的信息,一些是已知的,比如落款的8341部隊,這其實是中央警衛團以前的對外番號,也是比較保密的一個信息。一些是未知的,需要我們去解謎的,比如他自稱的餘則成。


  他在五號機的封麵上又換了內容,比如收信人改為了吳石叔叔,落款改為了您心愛的小蘋果。


  “驚濤拍孤島,碧波映天曉。虎穴藏忠魂,曙光迎來早。”


  章天橋輕輕地吟了一首小詩。看到我們都看著她,才默默地歎了一口氣道:

  “吳石,原名吳萃文,字虞薰,1894年出生,福建省閩侯縣人,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曾赴日本陸軍大學留學,國民黨的陸軍中將,實際上是我們中共地下黨員,代號:密使一號。1949年去了東山,任國民黨的國防部參謀次長;1950年因叛徒出賣而被秘密逮捕;同年在台北遇害。當時稱為密使一號大案或吳石案。1973年吳石同誌被國務院追認為革命烈士。蝴蝶寫這個名字這是另有深意啊。”


  我們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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