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唐王的回馬槍
過了數月之久,南京城的氣氛很熱鬧,也很壓抑,天陰多雨,極其潮濕陰冷,奇怪的是,雖然很冷,人們卻不願意在家裡呆著,因為家裡比外面還冷,太潮濕了,那種冷是侵入骨子裡的冷。
長安街上也很熱鬧,各種小吃擺滿了整個街道,人來人往,各種小販的叫賣聲,酒樓夥計們的吆喝聲,北方流民的乞討聲,都交織在一起,有些喧嘩和吵鬧,如此繁華之景,與飽受戰火摧殘的北方截然不同。
南京百姓們穿著厚衣服來回走動,有點小錢的買零嘴給小孩吃,達官貴人們進出名貴酒樓里,點上酒菜,你來我往的盡情把酒盡情言歡。文人墨客們也紛紛走進茶樓里,和幾個相交要好的秀才品著上好的茶,對大明江山的局勢評頭論足指點一番,對北方戰局變化說出自已的看法和疑問,特別是闖王李自成的投誠巨變,亢奮莫明有之,怒目憤慨有之,贊成者有之,冷眼不語有之。
南京府內,南京的大小官員早已等候,南京府戶部尚書張慎言早上突然通知南京列位官員,說是皇上有聖旨到了!要各位大人前來來聽旨,說是和北方京城戰局有關,事關重大,連剛升為內閣大臣的馬士英也不得不來,雖然皇上不知道去向,但皇威猶在啊,稍有不慎便招來殺身之禍。
馬士英自從當上了內閣大臣之後,一直瀟洒的過著紙醉金迷花天酒地生活,這好日子才過幾天啊,很突然的聽說唐王朱聿鍵由皇上下旨恢復了唐王的身份,還賜予兵權去河北去駐防滿夷,還生生的抽走了自已在江南駐防的親信兩個總兵,那可是兩萬兵怪呀,心裡很是不快,也不由的心裡不安,還有些慌亂,是不是撈錢撈的太多了啊,要遭報應了。
久營官場的馬士英最後還是鎮定下來了,看著在座的各位官員有一半是自已的栽培的親信,便心中大安。本來呢這個隆重場面福王朱由菘也得來,但他以身體不適為由沒來,呵呵,身體不適,大家心知肚明,自從福王來南京后,為了給色中餓鬼福王找淑女享用,馬士英幾乎把整個南京城的大家閨秀翻了個底朝天,選了秀女三十多位送給福王朱由菘享受魚水之歡。
福王朱由菘很開心啊,夜夜做新郎,結果身體吃不消了,太監們為了繼續讓福王享樂,也不知從那個郎中那裡得了個土方子,要用蛤蟆皮入葯,方可保福王盡興享樂。
果然這蛤蟆皮管用,福王朱由菘每天派人去抓和收購蛤蟆,發賞榜,一時間,南京城的蛤蟆的身價那是水漲船高,百姓們紛紛都是河間池塘抓蛤蟆,把抓到的蛤蟆賣給太監們,掙個小錢,百姓們又給福王起了個「蛤蟆福王」的雅號。
這個福王不來開會也無傷大雅,本來嘛,這朝廷的文武百官們也希望所有的王爺都是吃喝玩樂之輩,只要供其享樂就行,政事兒不要管,對大家都好,別再冒出來個像唐王朱聿鍵一樣一樣的多事的刺頭王爺了,頭疼啊。
此時來南京府開會的大明官員們都到的差不多了,都看著張慎言用眼神詢問,人都到齊活了,你還等誰呢,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早點散會,聽說這翠花樓又新進來了幾個揚州瘦馬,得趕緊去嘗嘗鮮。
戶部尚書張慎言看了看正在閉目養神的馬士英,心裡一陣鄙視之,想想這幾年馬士英的所作所為,真是罪該萬死!國難當頭,竟然於國家安危不顧,中飽私囊,像蛀蟲一樣吸食大明最後一點點希望。今天該清算了!想到此處,張慎言壓壓袖子里的聖旨,心裡一陣********的快感。
昨夜,安明太監秘密派人到張慎言府上通知,說時機已到!誅殺貪官靖國難!張慎言等這一天很久了!
就在南京府的官員等的心煩意亂催張慎言趕緊開會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尖聲陰柔的聲音叫道:「唐王駕到!」這聲喊的馬士英臉色大變,驚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唐王來了!馬士英心裡開始打鼓納悶,這唐王不是帶兵去河北了嗎,怎麼突然一個回馬槍到南京府了呢!嘛意思!嘛意思!到底是嘛意思!不對呀,來者不善!馬士英額頭上微微冒著細汗,馬士英的親信們也是臉色不好看,心頭狂跳。
張慎言將馬士英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心裡一陣憐憫,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馬士英故作鎮定整理官服,起身裝著去出門迎接唐王的樣子,伸手拉住走在前面的張慎言,故做輕鬆的問張慎言道:「張大人,唐王不去河北駐防來南京府何故?怕是不妥吧,抗旨不遵可是大罪啊。」張慎言笑著回道:「馬大人,不用擔心,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不會有什麼問題。」馬士英訕訕笑之點頭稱是。
通往南京府街道的不遠處,百姓們早已被趕到街道兩旁,一隊兵馬正威風凜凜的向前湧來,唐王一身青色戰甲貼身,肩披黑色掛風,頭戴戰盔酷酷的,騎著一匹大黑馬雙手持韁,率著兵馬黑壓壓的壓向南京府。
「恭歡迎王爺!拜見王爺!」南京府外,為首的戶部尚書張慎言帶領官員們迎接唐王,唐王下馬抱拳回禮道:「各位大人有禮了,本王接到信兒特來此聽旨,多有叨擾還請海涵啊。」
馬士英回應唐王贊道:「在下馬士英拜見王爺,王爺不辭辛苦來南京府聽旨,真乃我大明悍將!平清禍患指日可待!」唐王聽此馬屁十分受用,聽此官員姓名為馬士英暗暗心驚,這馬士英果然名不虛傳,馬屁功夫拍的真是滴水不漏爐火純青啊,還真是有本事,怪不得能在南京混的如此風生水起,整個南京城只知馬閣老而不知有朝廷,實在可狠!
南京府門外,唐王和眾多官員禮數馬屁奉承完畢,各各心滿意足的進了南京府內磕頭聽旨,戶部尚書張慎言清了清嗓子宣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朕登基以來,兢兢業業,勵精圖治,對待國事不敢有一絲怠慢,與百官同心協力,然而天不佑大明,關內連年旱災,百姓食不果腹,反賊橫行百姓苦不堪言,關外滿夷對我大明虎視眈眈欲滅我大明為快,我大明深陷如此危難之中,所幸反賊之首李自成深明大義懸崖勒馬,已棄暗投明歸順我大明朝,以保衛我漢親宗室為重任,進京勤王護我大明京城抵禦滿夷之敵,朕心甚慰………」。
馬士英聽著心裡一陣鄙視,這道聖旨和這幾年崇禎皇帝對天下發的罪已詔沒什麼區別,只是這次加了個李自成投明的橋段,後面肯定是罵我們這些朝廷命官竟然不如一個反賊云云什麼的。
前幾年皇上寫的罪已詔真是那個叫人催人淚下,句句肺腑之言掏心窩子的話,檢討的那個深刻,順帶著把文武百官也一頓臭罵,好言相勸天下百姓咬緊牙關不要跟著反賊造反,一切都會好的,然並卵,話說的再怎麼漂亮畢竟不能當飯吃,大明的同仁們也依然撈來撈去的。
話說回來,就算兩袖清風不撈這大明局勢依然是內亂橫生百姓造反,滿夷依然攻城略地吞食大明的最後的精血,不撈白不撈,這年頭有銀子才是最實在的。
馬士英想到銀子就心裡一陣舒坦,萬一要是大明翻船了自已就帶著家眷和銀子去海外,然後過著舒服的小日子,這大明亡不亡國和自己沒一文錢的關係。
馬士英在下面無聊的聽著聖旨,越聽越不對勁,越聽越心寒,皇上竟然怒罵江南府腐敗潰爛!朝綱敗壞!京城危機重重竟然隔岸觀火!親自點名說馬士英這個毒瘤竟然在國難當頭貪污官兵糧餉!剋扣北方戰事戰備物資!膽大包天不交朝貢!其心可誅!其心可誅!令唐王代朕誅殺貪官靖國難!欽此!
誅殺貪官靖國難這七個字如驚雷響在眾官員的頭頂,馬士英聽的更是心驚膽顫,跪在地上渾身發抖。
「來人!將大明毒瘤馬士英拿下就地正法!」唐王朱聿鍵立即下令道,這裡門外的守兵如狼似虎的闖進來就要捉拿馬士英。
「這聖旨是假的!」馬士英也不是等閑之輩,大風大浪都闖過多少回,現在生死攸關緊要關頭,保命要緊!頭腦高速運轉想明白了,這是個圈套!
惡向膽邊生!馬士英立馬起來,手指著唐王朱聿鍵和張慎言怒吼道:「你們竟敢假傳聖旨!串通一氣!意圖謀反!誣衊朝廷命官!剪除異已!自立為君!不怕聖上誅你們九族嗎!」
這會兒剛才魂都嚇沒了的馬士英親信回魂了,都反應過來了,再不拼一回命就沒了!紛紛站起來壯著膽子對唐王朱聿鍵和戶部尚書張慎言怒目而視,膽大點的出言指責。
「馬士英!你好大的膽!竟敢對當今聖上大不敬!顛倒是非公然抗旨!罪加一等!應當凌遲活剮了你!當我朱家的刀是泥捏的!」唐王朱聿鍵頭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