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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劍落詩成(下)

  秋心此刻愈加看不清隱靈子此人,作為隱宗宗主,將其稱為天下最有權勢之人也不為過,而且其武功,秋心也見識過,那是隱靈訣第三層。


  但正是這樣一個人,天下正道第一人,為護佑親弟而以殘忍手段囚禁了師兄,不論正邪誤殺了魯雲,偏生此人,讓秋心無力反抗。


  若真是隱靈子做出此事,這樣看來也不是不可能,為了自身目的,他不是已經放棄過自己了么?如今放棄凌家姐妹,也在情理之中。


  緩緩走上旋梯,第七層的題目漸漸浮現出來,這有一個字,一個斗大公正的字:欲!

  欲?便是慾望么?此刻以此作題,一瞬間在各人腦海中浮現的問題,但又很快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氣氛一時間變得尷尬起來。


  不少人都在心中感嘆,這二十一座青樓果真厲害,於此時還要以此隱晦之句引出個人心中****之心。


  但是在這些書生眼中,此事怎可成為****,不過是風流而已!於是,他們在這種事情上,頗有心德!


  「一得蜜心言蜜語,夜裡春宵幾人度!」


  此句引來很多人哈哈大笑,三座酒樓之中便有人舉杯同飲,以盡詩性,而他們看向台上花魁的目光更加火辣。


  這也正是青樓諸人想要達到的目的,這樣一來,在這之後的一個月,不知有多少銀錢會流入這裡。


  大笑喝彩之中又有人作好了詩,「雷雨怎可撼樹,春風方曳佳人!」


  這些人念出詩之後,絲毫沒有面紅耳赤之感,還帶著得意之色,秋心算是明白,與這些人相比,自己何止年輕。


  讓他猛然想起了京墨,他對一本金瓶梅愛不釋手,看來天下讀書之人,不外如是,作起花詩,一個比一個出眾。


  而這時九層台上的花魁正好加重了他們這種幻想之心,不想寫出這樣的詩都不行,最後也只剩下那中年人與秋心。


  中年人做請姿,讓秋心先來,秋心這次沒有出言,而是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千古風流今在此,萬里功名莫放休!」


  秋心這一句可謂是大悖此題之意,無半點男女之欲,登時有人嘲笑起他來,「原是一個毛頭小子,一事不解,快快回家吃奶去吧!」


  「這種地方不是你該來的,還不如讓你老子來,給你帶回去一個便宜老娘!」


  不知何處傳來污言穢語,引得眾人哄然大笑,與秋心一起站在七層的人自然樂得見此,讓秋心佔去了風頭,此刻可謂是大出惡氣。


  秋心神色冷峻,淡淡的朝著酒樓某一處望了一眼,那裡的窗戶突然關了起來,其中的人冷汗直冒,再不敢出言。


  「欲自是慾望,諸位一心只在此欲,與畜生又有何異,存於世皆為此,與身死又有何異,建功立業也可稱之為欲,可有何錯?」


  這些還在大笑之人臉色急紅,若不是秋心站在七層木台,這裡又是酒樓之中,恐怕會立即被唾沫淹死,亂腳踏死。


  就算是這樣,指責之音也沒有斷絕,秋心望向頂樓,這一次,他們並沒有出言表明態度的意思,秋心也樂得如此,走到了一邊。


  只剩最後一人,如是寫道,「嘶鳴求偶是為欲,卿卿相和始作序!」


  不失文雅又不違題意,此人果然聰明得緊,無人可指責什麼,但是比起其他人自然是晦澀得多。


  這一層,被攔下四人,而這四人中,沒有秋心,這四人怒氣沖沖看著秋心,有人直接不服望著頂樓大聲喝道,「你們是瞎了眼么?此人寫的什麼破詩,都能上八層……」


  話未說完,便傳來一聲劇烈的慘叫,緊接著是嘭的一聲響動,此人已經消失在了第七層,整個人掉落在了地上,鮮血從七竅中流出,染紅了地面。


  這種事情竟然讓此地氣氛更加濃烈,在三座酒樓不少房間之中都傳出歡呼之音,那剩餘的三人面色慘白,再不敢出言反駁,在第七層靜靜地等著。


  秋心又抬頭看了一眼九層,那些花魁沒有害怕尖叫,依舊面帶微笑,回應著四方目光,凌家姐妹也沒有注意到下方人身死之事。


  跟著人群上了第八層,秋心沒有想到這二十一座青樓之人手段如此狠辣,那死去之人定是不知道此事。


  如此不知是色迷了心竅,又或者是什麼,反正其他的人,都好似習以為常了,絲毫沒有惋惜之言。


  這時候秋心才注意到,在三座酒樓的每一層,都有人把守在各處,隱隱鼓起的衣服之中藏著武器。


  這也應了侍倌之言,莫說是想要搶走花魁,就是對此地勢力不敬,也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第八層上眾人明顯收斂了不少,除了有過半數的人常年浪蕩在此,對這裡的規矩熟悉之外,其他人都被剛才的事情告知了規矩。


  第八層的題目是有一位濃妝艷抹的女子端著銀盤拿來的,盤中放著三枚紅色木牌,一時間很多人的眼神都慎重起來。


  秋心被一聲低沉的悶哼驚醒了,只見一人手中拿著匕首,匕首之上還帶著絲絲血液,只見他的左手,中指斷了,斷掉的中指被他那在右手中。


  冷汗從他臉上一滴滴落下,滴滴嗒嗒落在地上,而他的右手小指與無名指,盡皆不見,秋心似乎明白了什麼,深吸了一口氣。


  只見那人拿著自己的中指,還留著溫熱的鮮血,放在銀盤中,順手拿起一個木牌,接著手舔了舔斷指之處,臉上即是痛苦,又是微笑,邁步走向了旋梯。


  此人不是第一次來此地爭奪花魁,這樣一來,無需女子解釋什麼,眾人皆是有些明白,這時又有人斷了一指,換了木牌,走入了第九層。


  秋心還從未見過為此事如此殘忍之人,他自然不會做此事,既然有三枚木牌,那便不是只有三人可以進入第九層。


  因為第三人斷指之後,並沒有換到木牌,想要搶奪過木牌,但是最後的下場卻是被扔下了木台,在地上掙扎了片刻才死去。


  女子這時翻開了最後一枚木牌,上面寫著兩個字:生死!

  聲音悅耳而魅惑,秋心也只見過緋綾有這般透人心魄的妖媚,「這便是第八層的題目,前兩人得此木牌,已是第二與第三,今時作得此詩,方可踏上第九層!」


  怪不得會甘願斷一指而上九層,第二與第三卻不是那麼好得,能夠如此靠前挑選花魁,怕是人人夢寐以求之事。


  秋心只覺的這些人瘋了,這殘忍之間的享樂,竟然讓各處酒樓之中的人愈加瘋狂,還有銀子從中扔出,落到了木台上。


  剩餘的這些人並沒有如此勇敢,又或者是對於自身更加自信,選擇細細思索,如何解題,不得不說,此刻以生死作題,再合適不過了。


  「醉死夢生一念間,由此登臨俗世顛!」


  醉生夢死一詞形容花都之中的情形甚是恰當,在天下任意一州,哪裡有耀州自由快活,而來這裡的人,無一不是尋歡作樂,登時便有人上次了銀錠,扔在了他的臉上。


  臉被砸的紅腫,張口之後滿嘴是血,舔幹了嘴角的血,喉結微動咽了下去,帶著瘋狂,將銀子收進了懷中。


  這一系列的舉動將此地的氣氛推至巔峰,吟詩作對如此文雅之事此刻被染上了血色,讓秋心想要一把火燒了這裡。


  在正道強勢的今天,怎得會有這種地方,而在他如此想的時候,又有幾人作詩助興,他們也未曾躲過銀錠,更有一人被一大錠銀子穿透了頭顱,腦漿迸裂,翻下了木台。


  這時便再沒有人敢將詩念出來,他們雖可為色鞠躬精粹,可是萬一有生死危機,自然害怕,那木牌上的生死,竟然是這種意思。


  秋心面色陰沉,那中年男子一見,依舊讓秋心先作,秋心不推辭,揮毫寫下十六個大字,「無生由死,天定人奪,自不在汝,正道非魔!」


  一枚銀錠帶著呼嘯的聲音向著秋心後腦,秋心的手早已悄悄攀上後背,手指張開夾住了銀錠,還在兩指之間旋轉不停,這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扔出來的力道。


  沒有猶豫,秋心順遠路,將銀錠悍然扔了回去,酒樓眾多房間中有一扇窗砰然關閉,但是銀錠的氣勢,就像一柄長劍,與他們扔出來的速度,快了不知幾倍。


  在窗戶關閉的瞬間,穿透了窗戶,緊接著一聲劇烈慘叫,之後便沒有了聲音,既然他們殺人被默許,自己又何嘗不可。


  中年人笑意更濃,看著秋心走向一邊,餘下之人戰戰兢兢,終於敢再次寫詩,奇怪的是,在此之後,再沒有銀子砸下,這些對於秋心多有怨言之人,在此刻倒是有些感激秋心。


  同時,他們也有些後悔,前面斷指進入九層之人何其幸運,沒有生死之危,只是用一指換了一個名額,還是極為靠前的名額。


  由此說來,豈不是可以換十次,若是下次,他們便不會落在人後,必會幹脆的斬斷一指,而更多的人,恐怕再也不會參加花魁之爭了吧。


  當然,這也只是在他們與花魁共度良宵之前的想法罷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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