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何為真相
自己一開始修習神劍訣之時,師父沒有說過其中兇險之處,而且自己也以劍為樂,加上自己性格堅韌,春夏秋冬,從不懈怠。『,
故人對力量的追求,莫過如是,就算是劍堂上代堂主,明知此事不可為而為之,最終慘遭橫禍。
如今神劍訣帶給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就算田卅是世間成名已久的大家,也不過一招之敵,這種感覺,一般人又怎會棄之如敝屣。
秋心暗自思量,若真的能夠再無苦難,再無糾葛,他寧願選擇失去神劍訣,但是他心中隱憂的便是。
若此法有用,師父為何不選擇自廢武功,這心魔來臨具有前兆,並非一蹴而就,有足夠的時間讓他來決定。
秋心對谷藏鋒的了解異於他人,不是那種私心甚重的人,亦不會冒險為之,他為何又要淪落到那般身名俱喪的下場。
收起這些心念,懷中的青尋氣息平穩,已經睡去,秋心將棉被蓋好,又加了些炭火,走出了木屋。
旁邊樹屋中還有人影晃動,道先並未入睡,秋心猶豫再三,還是走了進去,手中捧著一卷殘破書籍,讓道先看起來多了幾分夫子書生的氣息。
聽聞響動,道先抬頭望了一眼秋心,又低頭沉浸在書中,秋心待了片刻,道先才說道,「谷藏鋒一代俠者,武功之高,無人敢櫻其鋒芒,想不到還是飽讀詩書之輩。」
道先手上的書很破,翻過這一頁就好像要脫離掉落,秋心自小就知道師父藏書很多,若不是自己無意中接觸了劍道,自小練武強身,恐怕此時會像京墨一般成為書生吧。
「師父在此多年,除練武之外,唯以聖賢之道教誨晚輩,所藏書籍囊括萬物,必不稀奇,文武並重。」
道先又翻過一頁,看來對此書很感興趣,看得十分認真,「如此說來,在這山上必然少不了樂趣,怎麼樣,想好了什麼時候動身么?」
秋心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壇酒,還未開封,就連上面的泥封都保存完好,拍去泥封之後,秋心為二人斟上。
「在下想知道,在菁蕪州,三元鏡之處發生的事情,你是否早就知道?」一口烈酒徑直灌入腹中,秋心目露鋒芒,直指道先。
道先目光依舊停在書卷上,輕抿一口酒,「何來此問?」
「三元鏡中所蘊含的陽土之息宏大無比,天外隕石所造幻境惑人心智,青尋身無武功,為何能夠先於我醒來?」
要說當時那裡武功最高的人,便是玄繒,可是玄繒與自己無親無故,必不會多此一舉,思來想去青尋的消失,也只有道先能夠做到。
「冥冥之中的天數使然,就算老道當時知道,並不能改變什麼,我只是能夠知道,卻難以改變,我只是要你明白,如今的一切,都不是你能夠改變的,唯有順著軌跡,一步步向前。」
一滴滴酒跌入酒杯,還有幾滴濺到桌上,「如此說來,無論做與不做,結果都是一樣,那前輩為何要以青尋作為籌碼,非要在下前去耀州不可?」
秋心這一句說完,道先終於抬起了頭,略帶讚許地看著秋心,彷彿秋心此刻所說,才是事實。
自從自己下山以來,道先始終瀰漫在自己周圍,不曾散去,試問一個能夠在青州洛城待了十年的人,會出現的東邊的菁蕪州。
試問一個雲淡風輕的道人,會與天下諸人有聯繫,試問一個無親無故之人,緣何數次指點自己,不惜以養女作為代價。
若說此事皆是藍沐月所託,秋心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他來此處,是為了向道先要一個答案,要一個真相。
「你想得沒錯,我道先謀划這麼多年,就是想要尋找一個身具神劍訣之人,進入神醫谷舊地。」
「李道林是你的師弟,是也不是?」秋心一連三杯烈酒,臉上已泛緋紅,而道先也不示弱,三杯酒頃刻將無。
「是。」道先將書從手上放下來,動作極慢,平整地合上,放在桌上,即將枯槁的手掌握著酒杯,在桌上發出滾動的聲音,而他那雙滄桑的眼睛,正對著秋心。
「你與他謀划之事,是否是同一件事情?」李道林在石窟中所說覆滅正道的言論秋心到現在還記得。
雖說自己對天下正道已經沒有了好感,無論是泰山隱宗,菁蕪觀,天山,都配不上正道二字。
但是自己所見的魔教,卻是**裸的血腥,南疆之中,苗寨之內,炎硎對苗人毫不留情,不為自己殺人而尋找道理,更加可怕。
所以,從心底里,秋心不願意正道覆滅,否則天下淪為魔道,不知又生出多少妻離子散之人。
若道先與李道林所謀之事都是如此,那麼自己便不會如他們所願,縱是身死,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道先喝空的酒杯,示意秋心再倒滿,這才說道,「事情遠非你想的這麼簡單,我那師弟想要覆滅正道,只是因為他看不清真相。
今時青尋之事,所說老道悖逆天機,但是也絕非私心之舉,要你去耀州仙府,也非我一人所願,只不過你若不去,便是身死道消,無論正魔,盡皆淪喪!」
帶著酒氣,道先的話語讓秋心清醒幾分,「他看不清真相,晚輩今日所要,便是一個真相,告訴我,耀州仙府之中,到底有什麼東西?」
道先面帶苦澀,「仙府之中,必然是仙,四十九日過後,你定然能夠親眼見到,世人所求,盡皆在此處。」
秋心喝乾了最後一滴酒,掩門而去,還留著話語不肯散去,「道長於我恩怨並重,不管青尋之事,晚輩進仙府,必從心之論,不做逆天之事。」
道先沒有說話,傾斜的酒杯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在桌上滾來滾去,在心中,只見道先輕聲道,「如此便最好不過了!」
從此處能夠親眼從東方傳來的熠熠仙光,配合著白色雪花,更盛以往景色,此情此景,除卻烈酒,唯有練劍才能與之相配。
無絲毫睡意,秋心拿出那把傾雪劍,在這尾松下,開始舞動,純粹的劍,無真氣散亂,無求勝之心,只有舞劍之暢快。
雪花形成的巨大匹練環繞在秋心周邊,宛若銀河傾瀉而下,還帶著絲絲點點的星光,在傾雪劍的劍尖,形成一塊塊冰晶。
腦海之中一幅幅劍招變換,從低到高,從高到低,泰山懸壁峰上的劍痕清晰的浮現,秋心不自覺的將其使出來。
於這一百零八劍中相通之處,相似之處,都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原來劍還能如此,這一百零八劍到了此刻,才彷彿獲得了新生。
沉寂多年的傾雪劍此刻隨著秋心的心緒,一點點地歡呼,於這完美的劍招中讚歎,於這天地間細細打磨。
此刻若要秋心放棄這一身武功,他必然不會答應,這樣能夠忘卻一切的感覺,除了練劍,其他外物無一可以使他如此。
就這樣不知疲倦地舞動,不知不覺到了天池之畔,直到太陽升起,與東方之處與仙光爭輝,屋中的女子輕輕推開房門,輕吸一口空氣,對著秋心莞爾一笑。
「不正常的人必有不正常的作為,你師父看見你這個樣子必要訓你。」
青尋雲面帶慵懶,更添風姿,看得秋心心神迷離,「靈感稍縱即逝,不可懈怠,你自是不會體會到此種感覺。」
說到此處,秋心哈哈大笑起來,深厚的內力震落了樹上的積雪,他一把抱起青尋,凌空而起,踏雪而行。
青尋只覺耳畔清風呼嘯,四周景色快速向後退去,身前男子帶著迷人的自信微笑,朝著高大的尾松疾馳而去。
沒有一絲震動,看著身下的地面越離越遠,秋心懷抱著青尋登上了尾松之頂,而青尋緊緊地抱著秋心,深怕掉落下去。
可是等她看到眼前初陽的金光穿透了雲海,好似集聚在尾松之上,竟讓她有種凌空飛渡的感覺。
秋心早就體會過這樣的感覺,自然知道青尋所感,他似乎極為享受這種感覺,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等到他轉頭看向另一邊,卻看到熟悉無比的東西,讓他心生酸楚之意,只見在一旁的樹杈上,平整地砍出一道缺口,正是他當時取神劍訣譜的地方。
此刻其中放著一本書籍,正是上下兩部劍譜,上部記載一百零八個劍招,下部記載著日曜等三個招式。
先不到師父那時,便將神劍訣譜放到了這裡,而這裡,是只有他二人知曉的地方,這讓秋心對師父的思念之感濃烈起來。
感受到身邊男子的變化,青尋從雲海收回目光,順著秋心的目光看了過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秋心這種讓她不安的情緒再一次出現了。
她只能緊緊貼著秋心,伸出手放在秋心兩邊臉頰,希望能夠溫暖於他。
足足半柱香的功夫,秋心才長出了一口氣,伸手拿過那本劍譜,對著青尋說道,「怎麼樣?此處景色是否美不勝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