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三宗法會(八)
早在秋心召出四色龍虎時,台上諸人就心生不解,常人真氣無色,就算是有,也不過像元闕那般是修鍊了特定功法所致。
可是此人真氣卻分明是四種顏色,世間少有,隱靈子心中更是萬分不解,他將隱靈訣修至第三層,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異象。
而且在他當年練成第一層,威力也遠不如此時秋心召出的龍虎虛像,不由得心中一驚,可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
元清由於青瑋被秋心一招拿下,心中大怒,青瑋此前大言不慚想要殺了秋心,此刻卻折損而歸。
這更多的羞辱,卻是一齊歸到了菁蕪觀的頭上,「賊子,我菁蕪觀與你不共戴天,就算今日上宗放過你,我也會將你碎屍萬段。」
元清如此憤恨之語,大失身份,此刻他卻是顧不了那麼多了,緊接著,他轉身面向了石台下所有的弟子。
高聲說道,「玄崆師叔雖然修鍊了毒屍,但是在落霞山禁足不出,沒有做下任何惡事,此子殺了師叔,是否為大逆之舉,眾人自有評價。」
沒有想到元清會親口承認,菁蕪觀的弟子立時心中不敢相信,可是台上的眾掌門卻關心的不是這個。
而是三絕譜,自從神醫谷被滅,三絕譜便失了下落,如今玄崆修鍊毒屍,自然是又將三絕譜公佈於世,這也是元清遲遲不肯明言的原因。
這時慧沖方丈又問道,「阿彌陀佛,既然如此,那麼此子身上的屍毒掌印又當如何解釋,難道是他自己在殺害了玄崆道長之後抹了上去的?又或者……」
相傳密宗與菁蕪觀素來不和,今日一見,好似果真如此,一連兩次出言的人,都是慧沖方丈,元清聞言一驚。
慧沖方丈此語。正是在問他是不是真如秋心所言,是玄崆先動手,才在他肩胛骨處留下了屍毒掌印。
可是此事元清卻不知曉,猛然想起當日在三清殿中找出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元清如此解釋,「殺害玄崆師叔的人並非此子一人,而是三人。」
在場所有人聞言又是不解,此前所傳的,殺了玄崆道長的人。不就是泰山的逆徒一人么,如今為何又變成了三人。
菁蕪觀前後所說,並不一致,難道此中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么?
就在所有人都在疑惑的時候,元清又言,「此子早在上菁蕪觀之前,就派人上山盜取開觀之禮所用的燈油,自己又在三元城外毀了三元鏡。
這兩件事都發生在他上山前,目的就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又故意說出他是靈老的隔代弟子。
玄崆師叔與靈老乃是莫逆之交。如此一來,便能得師叔召見,而此刻他的另一名幫手,也偷偷潛入落霞山中。
與他一同殺害了師叔,可是蒼天有眼,師叔反抗之下殺了一人,可是仍教他逃了,這才留下了屍毒掌印。」
此刻秋心真佩服元清講故事的能力,生生將他與京墨,玄繒三人聯繫起來。而且也在情理之中。
秋心冷目相對,質聲道,「好,便依你所言。落霞山上有三曲九幽大陣護山,如何才能偷偷潛入,而不被發現,此中困難,想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二者我為何要殺了玄崆,於我有何好處。難道僅僅為了成為一個天下人人不齒的棄徒么?
其三,你可以問問你身邊這位宗主,問問他到底是誰將我派去菁蕪觀?你又教我如何才能以一人之力算計一個大派?
若真是如此,你菁蕪觀豈不是太沒用了。」絲毫不留情面,秋心此語無疑是在挑戰元清的忍耐極限。
此刻元清臉色鐵青,可是他身旁的隱靈子卻是陷入了沉思,他沒有親眼所見,不過事實正如秋心所言。
當初他與靈老為了避免自己秋心摻與衛州之事,才將他派往了菁蕪州,這事他事先並不知曉,又怎會找來幫手。
隱靈子點了點頭,算是告訴了所有人秋心所說為實,此刻他們的注意力才從秋心殺害了玄崆道長這件事情本身,轉移到了他為什麼會殺害了玄崆道長身上來。
此前事情的結果遠比事情的原因重要,因為玄崆道長名望實在太高,而此刻將事情的原因提出來,才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作為一個隱宗弟子,身份超然,還在一般大派之上,他又為了什麼目的,膽敢殺了玄崆道長。
這個原因此刻在所有心中被無限放大,此前是玄崆死了,眾人才會認為是秋心之過,倘若是秋心此刻死了,他們會不會認為是玄崆之過。
二者到底是誰先動手,也在眾人心中增添了疑慮,秋心心中自然知道是什麼原因,可是此刻當著所有人的面,他卻是不能說出來。
自從見了玄崆對他體內的陽土之息如此渴望,他就覺得這是四種精粹並不簡單,此刻若大白於天下,豈不是自討苦吃。
隱靈子也理出一點疑問,輕聲問道,「那依你之言,玄崆道長又為何會對你出手?他與你素未謀面,難道還會自失身份?」
秋心早已想要了借口,既然元清能夠如此污衊他,他也就沒必要實言相告,「他懷疑是我夥同他的師弟,玄繒,共同損壞了三元鏡,這才出手相逼。
可是當時玄繒不知為何也在三清殿,與他動手,二人兩敗俱傷,玄繒被屍毒所殺,玄崆自己反噬身亡。」
玄繒之名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元清卻是知道,聽起玄崆所說是已經死了多年,難道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就是玄繒。
若就此看來,此中恩怨,恐怕無人知曉,秋心之語,也不無道理,可是若此事為真,冤枉了好人的事情卻是他們做出來的,大白於天下之後,菁蕪觀自會沒落下去,這樣的後果,他元清無論如何也不願承擔。
元清聞言道,「身為菁蕪觀弟子,我從未聽說師叔有什麼師弟,你在此巧言令色,擾亂視聽,自是當時場景未知,任由信口胡編,難道你以為這樣,別人就會相信么?」
元清所講的事情原委,句句為虛,就算秋心與京墨相識,但是絕非他與京墨謀划,但是秋心所言,卻是虛中帶實,如何也要真上三分。
「既然那人不是玄崆師弟,菁蕪觀之人,又有什麼本事偷偷潛上落霞山,無聲無息進入三清殿?」
秋心反唇相譏,元清登時不知如何回答,他又能編出什麼樣的理由來搪塞眾人?
元清又想起在秋心初上落霞山時發生的事情,「當天不知你用何種手段破了漓落大陣,山上三曲九幽同受牽連,這才失了效果,讓此人偷上落霞山,你說,是也不是?」
「哼,你觀中弟子青瑋,不服我是隱宗弟子,妄自將我陷入漓落大陣,難道此事也是我謀劃在先?如此一來,豈不是你觀中弟子也是我的幫手?觀主此言,可笑至極。」
元清自是陷入了羅網,但是又沒有其他的說法可以說得通,確實,落霞山上的三曲九幽恐怖異常。
如若不是相熟之人,是無論如何也難以破除的,一念及此,元清自覺落了下風,「不管你如何狡辯又是用了什麼方法上了落霞山,殺了玄崆師叔的就是你。
當時三人只剩你一人,你所說之事,皆是一家之言,真假難辨,可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師叔之死,與你脫不了干係。
否則也不會燒山逃走,你將此事言明,既然兇手另有其人,我菁蕪觀也不會冤枉好人,如今看來,你自是所賊心虛。」
所謂以己之長,克敵之短,元清知道在與秋心爭論事實到底是什麼已經沒有意義,此次狡詐非常,一不小心就會落入圈套。
所以他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結果之上,倘若事實如此,秋心為何要逃呢?事實若如秋心所言,已經有了兇手,自然和沒有兇手大不一樣。
就像是找了替罪羔羊,菁蕪觀自然有了泄怒的目標,可是秋心這一逃,所有人都不會再認為他是怕菁蕪觀不相信他而走的下策。
秋心深吸了一口氣,菁蕪觀會不會饒他,他不敢肯定,自己知道了玄崆修有毒屍的事情,若是為了滅口,自然可能殺了他。
也有可能菁蕪觀因為玄崆已死,不會計較此事,可是秋心不敢賭,後者佔了很大的可能性。
以玄崆的名望,縱是死了,其觀中弟子也容不得半點抹黑他。這時元清再提起此事,將秋心逼上了絕路。
「若是我不逃走,在山上一味等死,還能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么?」
這時元清心中一定,秋心此語正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如何不能,我菁蕪觀自不是那種黑白不分的人,玄崆師叔身死三清殿,進入其中的隱宗弟子逃跑,換做是你,你說兇手是誰?」
眼見秋心沉默不語,元清再次大喝,「你還要在天下正道之前撒謊么?玄崆師叔之命,今日教你償還。」
這是四周的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廣場四周點起明亮的火光,石台四周,也儘是高聳的火柱,將整個廣場,照得如同白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