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三宗法會(一)(第三更)
七夕的清晨似乎來得格外的早,今日從天山派住的地方看下去,廣場上不如其他各日那樣熱鬧,只有隱宗弟子在廣場上來往。
天山派的弟子一早便醒來,聚在一處,心中難免激動,天下最大的盛事,就要在今日舉行。
隆隆十二面大鼓敲響,便有各派弟子從待客之處魚貫而出,走在最前的是密宗與器宗,緊接著便是其餘十派的弟子。
眾人顯得肅穆而莊重,在廣場上早已安排好的椅凳之上坐定,便看見各派的掌門從高大的隱靈殿中緩緩走了出來。
面目之中帶著和煦的微笑,其中除了隱靈子,慧沖方丈,李明軒以及田卅自己見過之外,其餘的各派掌門均未曾謀面。
一身勁裝之人乃是器宗宗主高諄,三宗之一的宗主,與慧沖隱靈子並排而行,氣宇不凡,緊接著便是一身紫衣宮裝,也是其中兩名女子之一的紫砂派掌門寧子嫻,紫砂派以紫砂掌聞名於世,也是世上多以外功為主的宗派。
在他身旁之人一身青衣,卻戴著半邊鬼臉面具,青城派掌門權笙,秋心倒是對他比較熟悉,因為在押鏢途中,刀八幾人向他講述過其與蘇恪因為幻月大師爭風吃醋的事情。
而此時幻月大師也在其中,略施粉黛,便已是傾城之色,一出來就吸引了多數弟子的目光,緩緩走來,宛若天上仙人。
此時看來恐怕怪不得幻月大師看不上他,他不以真面目示人,而幻月大師如此絕色之姿,兩相比較,自然配之不上。
一身十分顯眼的黃色龍袍,正是梓州大荒王朝的皇帝,龍匡,與在場的所有人均不同,在梓州之地,他便是權勢最高之人。有獨斷之權。
見他氣定神閑,雖不甚英俊,但是那種捨我其誰的氣勢,卻絕非其餘人可比。龍匡給自己的感覺,讓秋心不禁想起在懸壁峰上那個面若寒霜的女子,龍寒韻。
在他旁邊之人全身上下皆是黑色,行走其中,也帶兵器。是一把半尺之寬的闊刀,宗家三兄弟之中的宗無悔,宗瑞也正是其親子。
他與龍匡並排而行,而梓州與岐州也正好相鄰,近年來互成犄角,關係也不甚密切,此時看來倒是十分和恰。
再往後,便是一身道袍,手捏白色拂塵的菁蕪觀觀主元清,看起來平平無奇。也因為世上之人多信佛,不稱道,菁蕪觀勢弱之下被分在了後面幾人。
自己與菁蕪觀恩怨頗多,如今的處境也是菁蕪觀一手造成,魯雲消失不見,自己又這般苟且,全是由此,虧得他們菁蕪觀出家之人,無為而道的道理,卻是半分不通。念及此處,秋心怒上心頭。
與他並排之人除了天山掌門田卅之外,還有蜀州神刀派掌門赤司,一頭紅髮甚是顯眼。,蜀州與菁蕪州鄰,也是由此,神刀派與菁蕪觀交好多年,二人有說有笑。
而且論起天下刀法,也只有隱宗刀堂葉承乾。與宗家三兄弟能與其爭鋒,以武功高低,他絕對能夠佔得一席之地。
最後便是天海島天海派的掌門司馬南,此人相貌平平,與其他掌門比起來自然是失了顏色,不過也是因天海派勢力最是低微,就連往日的火鑒派,也是比之不上。
而此時極南極北的各派掌門卻是走在了一起,乍看之下,卻也是不甚和諧,今日在泰山之上所匯聚的,都是天下權勢最高,名望最重的人。
如此齊聚一堂,世上少有,也是由此,三宗法會是天下僅有的盛事,比起隱宗收徒盛典,氣勢更為宏大。
各派掌門緩緩走上石台,各自坐下,此時石台之上的寒鐵牢籠,極為突兀的樹在石台之上,眾人都清楚,牢籠中是用來關押此次在衛州犯下滔天大罪的兇犯的。
而此刻鐵籠中空無一物,但是那錚錚寒意,卻讓秋心膽戰三分,十分緊張。
石台上金鼓再鳴,一旁巨大的號角聲響起,響徹雲霄,幾位莊嚴肅穆,廣場上雖是近千人,此時卻也是靜默無聲。
待到聲音消散,一人站在鐵籠之旁,面容英俊,頭髮高高綰起,不是隱靈子的得意弟子云齊卻又是誰。
「得順天意,應聚民心,今時眾位掌門齊聚泰山,共開三宗法會,舉世注目,由此奏寒陵,散雲海,開****。」
雲齊高昂的聲音落罷,悠揚的寒陵曲聲響在眾人耳畔,不多時,籠罩在主峰與小元峰之間的雲海變幻,上下翻騰,在空中畫出四個大字,三宗法會。
風不散,光難開,就這樣定格在空中,像是有人用手擺成一樣,極為震撼,一曲落罷,四字應聲消散,聞得眾人驚嘆之聲。
這時雲齊黔首退下,廣場之上肅靜片刻之後,隱靈子緩緩起身走到石台中央,說道,「自魔教之亂平反,正道之興多年,上次三宗****也是十年之前,今日再開****,事由其三。
其一者,去年南方四州五大家滿門被滅,兇手如今未能查明,依舊逍遙法度之外,餘事未清,今日必要合各派之力,成三宗令,普天查找兇手下落,還正道一片安寧。
其二者,年關之前,衛州火鑒派遭滅滿門,乃是正道之損,如今兇手抓獲,為告亡者之靈,在三宗法會共處其罪。」
此語說出,台下之人應聲附和:
「如此滔天殺孽,該當凌遲之刑,以正法度。」
「此人應當挫骨揚灰,散於北海,永世不得安寧。」
「快將此人帶出來,當受天下唾罵,刀斧加身,尤難解恨。」
「………」
其中也有較為清醒的人。
「一人之力,怎能滅派,必然還有其他幫手,應再明查,為火鑒派各位同袍一個交代。」
「拿出證據,此人應當株連九族,若證據未足,實該查明。」
「………」
一時間群情激憤,原本安靜的廣場一片嘩然,這些大派弟子也都是時間千挑萬選之人,大都懷有一顆正道之心,自然會對這種事情嗤之以鼻。
此時在天山派弟子所在的區域,秋心聽著一聲叫罵,一聲聲恨不得生啖血肉的言語,雙手緊緊握起,臉色鐵青,就連呼吸,也不甚通暢,身下的椅子也晃動起來。
身旁的羅傑注意到秋心的反應,說道,「師弟莫要激動,就算此人為你報了殺妻之仇,但也非正道之舉,如今引起眾怒,必要受盡極刑而死。
他與你非親非故,如今死了,到了清明時節,為他偷偷上柱香便好了。」羅傑說得極為平淡,他們天山派的弟子也只有不過二十人,自然也沒有呼和起來。
可是秋心心中忐忑與不安,他又怎能知曉,若哪把火器,真的是聞名於世的火鑒靈器,他們口中的兇手多半就是師父。
再念及當初師父將身世說與自己所聽的時候,自己的父親,曾今就是手持火鑒靈器,殺上泰山,而師父三劍落敗父親,那麼火鑒靈器,又很有可能是師父藏了起來。
可是心中又有千個,萬個不願相信,師父便是這般心狠手辣之人,與師父一同生活了十六年。
師父對他的諄諄教誨如今尤在耳邊,心思要正,不做惡事,不起惡念,如此這般的人,又怎麼可能犯下滔天殺孽。
隱靈子本要將第三件事情說完,可是廣場這般吵鬧,也讓他停了下來,足足等了盞茶功夫,廣場上才漸漸安靜下來。
這時他才說道,「其三者,玄崆道長德望兼備,由我隱宗弟子心懷不軌,在落霞山上將其殺害身亡,身為長者,尤為痛心,如今此子雖然投河而死,但我隱宗難辭其咎,故此將他逐出師門,以匡法度。」
隱靈子的聲音混雜著他的內力,清楚地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邊,只聞得身旁有人輕語,「不愧是天下大宗,如此魄力,派中弟子犯下骯髒之事,敢於在正道之前說出來,令人敬佩。」
也有人反駁道,「你知道什麼,如若不說出來,那才叫貽笑天下,這件事情鬧的沸沸揚揚,誰人不知,隱宗若不站出來撇清關係,豈不是染臭上身。」
「誰說不是呢,此事算不得多大,可是也被堂而皇之地說出來,而且是借著三宗****的名頭,來彰顯他隱宗以身作則,說他隱宗沒有私心,誰信啊。」
也有人不同言語,「你們說這尹秋心何許人也,竟然能夠殺了玄崆道長,倒也算是個人物。」
「哼,就說此事蹊蹺非常,一個普通弟子殺了一個成名已久的武學宗師,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以我來看,還不知道事情是怎樣呢。」
「你說的也對,不過玄崆道長如此名望,肯定是此人使了什麼歹毒手段,這才暗算了他,隱宗出了這麼大的醜事,隱靈子出來澄清一下也無可厚非。」
秋心聽在耳中,心中已經不在乎他們如何說,這些人云亦云的猜測,這些妄斷事實的言論,他早就聽得多了。
可是秋心哪裡知道,這人世間,最可怕的,不是別的,而是人言!(未完待續。)xh.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