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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爭論不下

  秋心的話讓整座大殿安靜下來,真正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不是以谷藏鋒弟子的身份,稱呼隱靈子為師叔,而是以尹施允與藍沐月兒子的身份,稱之為二師伯。


  看隱靈子幾人的反應,師傅並沒有將自己父母的名字寫在信中,那麼如果此時自己想要離開隱宗,就只能破釜沉舟。


  以自己父母當年所犯下的事迹,隱靈子卻也不可能將自己收為弟子,這樣一來,也能藉此將幾人目光吸引過來。


  而且,就算隱宗廢去自己丹田,憑藉璨金之息,並不是沒有再次重鑄的可能,秋心這才下定決心,準備和盤托出。


  隱靈子面色鐵青,道,「你稱呼本座什麼?」


  秋心緩聲說道,「按照師父所言,晚輩父親仍是姓尹,母親應是姓藍。」元闕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還在搖晃,整個人卻已經欺到秋心身邊。


  難得的嚴肅,就算剛才聽說是谷藏鋒的弟子,都沒有這般神情,直接說道,「雲齊,帶著芷瑜與芷芩離開。」


  雲齊點頭帶著凌芷瑜與凌芷芩走出殿門,殿外卻站著刀八幾人在焦急得等待,見幾人出來,石威虎連忙將雲齊拉到一邊。


  說道,「這位師兄,秋兄弟他怎麼樣了?」所有人都面帶期盼的看著雲齊,雲齊也無奈地嘆道,「在下也不知曉,就被師叔支出來了。不過…不過恐怕不太妙,連以往和善的元師叔看起來都生氣了。」


  刀八幾人聞言便翹首向著殿內望去,可是此時殿外陽光盛,殿內光線暗,看不真切,加上隱靈殿的殿宇高大,殿內的聲音也傳不出來,也只能幹著急。


  而凌芷瑜似乎是因為剛才頂撞彌月而後怕,臉色蒼白,勝過素衣,捂著胸口,蹲在地上,凌芷芩也看似十分慌張。


  這時在殿內,隱靈子終於又回到座位,面對著殿下幾人,又是無比威嚴的聲音,「你們還覺得應該收下此子么?」


  彌月臉上痛惜之色閃現,「掌門師兄,恕我直言,就算尹師兄與藍師妹當年犯下多大的錯,都不應該怪罪到這孩子身上。」


  彌月說完卻沒有人接話,好像此事難以抉擇,等了半天,艮庾才緩緩開口,「師妹,若是人之常情,作為尹師弟與藍師妹的後人,我隱宗難以對此不管不顧。


  但是那時尹師兄將天下正道圍困在此,毫不留情的場面你可還記得?魔教妖人一把火燒了劍堂典籍的事你可還記得?

  如若今天收了此子為徒,豈不是讓我隱宗顏面全無,在天下人面前,我隱宗何以立足三宗之一?」


  彌月雙眉一皺,別過頭去,不再說話,元闕卻開口道,「谷師兄自然知道此子身份,但是依然授他武功,而且在信中寫道,心思聰穎,性行淳樸,希望能收為隱宗弟子,我以為谷師兄不會看錯人。」


  葉承乾眉頭也不見施展,手抬起又放下,揉著額頭,最終說道,「元師弟,艮師兄所言並非說的此事,與此子也沒有關係。


  而是因為人言可畏,今日若是我隱宗收了此子,明日必然在江湖上流言四起,那這一十六年的功夫就白費了,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收徒之事。」


  葉承乾雖然對谷藏鋒十分信服,但是此時卻看得十分清楚,如此解釋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嚴策也點點頭,「近年來我們隱宗勢力蔓延各地,其他各門各派正等著我們出事,若是有了這個借口,加上南方四州之事還沒有解決,恐怕不妙!」


  元闕也沒有了辦法,畢竟他們身後站著的是隱宗,而不僅僅是他們一個人而已,而拿主意的也是隱靈子。


  秋心聽見眾人談話,正如自己所料,因為自己父母的事,隱宗是容不下自己的,就算師父隱瞞了自己身份,可是他們終究有所顧忌。


  秋心直起身子,拱手道,「上宗宗主,晚輩以為,廢去晚輩丹田,趕出山門,就當作晚輩沒有來過泰山,若是真有有心人要說,隱宗處理,也不失公允,儘是正道風範。」


  說著,秋心又不忘加一把火,略帶嘲諷地說了最為簡單的處置方法,此語一出,又讓幾人猜不透秋心在想些什麼。


  彌月站起身來,對著隱靈子說道,「師兄,並不是這孩子的錯,就讓他下山去吧。尹師兄與藍師妹都已經不在世上了,縱使有天大的錯,也是我隱宗的錯。」


  「正因為是我隱宗的錯,所以更加不能包庇,不過念在你帶回劍堂典籍,又護送隱靈盤迴山,就著你下山。


  此後與泰山毫無瓜葛,若是以隱靈訣在世上為非作歹,我隱宗必定不饒,如此,你便下山去吧。」


  隱靈子的決定,讓幾人不解,彌月與元闕之所以要五次三番開口勸說隱靈子,只是因為隱靈子凡事以隱宗為大。


  就算是當年魔教大舉來犯,他也沒有交出齊峰,委曲求全,今日卻一再出乎眾人預料,不過這也讓幾人鬆了一口氣。


  秋心聞言說道,「多謝上宗宗主,晚輩這就告辭。」秋心也沒有想到隱靈子三次提出宗規,此時卻甘願將自己放下山,不過他也樂得如此。


  以後會到青桑山,再難入世,沒有那些個顧忌。而且隱靈子此舉,也讓秋心覺得有些感慨,隱宗不愧為正道大派。


  秋心又向著殿內幾人一一告辭,就要退出來,可是大殿內突然傳出一聲極不和諧的咳嗽聲,緊接著便有一陣風吹過,話語后至。


  「告辭?你想跑到哪裡去?」來人正是靈老,擋在秋心身前,殿內幾人急忙起身,躬身道,「見過靈老。」


  靈老一揮手,道,「既然是施允的兒子,趕他走幹什麼?老頭子一個人住得寂寞,就讓他來陪我。」


  「靈老,萬萬不可。」隱靈子也從殿上飛身下來,靈老聞此笑容斂去,「怎麼,你們還怕那些個風言風語?你這個隱宗宗主也當得太窩囊了。」


  靈老不留情面的話,讓秋心側目,不知這靈老是什麼身份,對著隱靈子竟然還跟教訓普通弟子一般,而且隱靈子也沒有一點怒氣。


  反而有些無奈,向著其他人投去求助神色,可是艮庾幾人好似沒有聽見,正裝作四處看風景的樣子。


  秋心此時的心情也猶如隱靈子一樣,心中苦澀異常,明明就能無事一身輕,就此下山,遂了自己心愿。


  可是靈老又來攪局,有了昨天在靈堂的經驗,這老頭脾氣古怪,但是功力高深異常,就連隱靈子幾人也拿他沒有辦法。


  這時,靈老又接著說道,「既然你們沒有什麼意見,那我就將他收作關門弟子,外人要是敢亂說什麼,讓他來找我這個老頭子。」


  艮庾聞言差點昏死過去,跪到地上,「靈老,就算要收徒,也是我們這些弟子,您要是收了此子,豈不是亂了輩分。」


  靈老抓了抓凌亂的頭髮,轉頭一笑,「好像是這樣,不過我不管,這弟子,我收定了,誰要是再敢多言,就封了功力,扔進獸園。」


  怪不得所有人都不敢幫忙的樣子,看來都吃過苦頭,隱靈子見此也知道無可挽回,大袖一揮,說道,「隨靈老高興。」


  聽到隱靈子都放棄了,秋心急道,「前輩,晚輩已經有師父了,不能再拜師。」不過秋心此時也是死馬當做活馬醫,靈老連輩分之差都不在乎,又怎麼顧忌秋心所說的一徒二師。


  其他人也已經回到座位上坐下,似乎對此事司空見慣,微笑著看向秋心,這讓秋心心中一沉,無論是艮庾,還是葉承乾,剛才還在爭論不能讓自己加入隱宗。


  此時靈老來了,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又或者是根本不能改變什麼,靈老也找了椅子坐下,說道,「不就是藏鋒嘛,他不會介意我搶了他的徒弟,再者說了,又不給他教壞了。」


  秋心心中已經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雜陳,什麼叫教壞了,可是秋心依然不放棄,說道,「晚輩確實不想加入隱宗……」


  「那你告訴我劍堂內的兩個無字牌位,是不是施允和小月?」秋心點點頭,卻不料靈老對著隱靈子怒目相向,「有什麼不能告訴我一個老人家的?」


  「人沒都沒了,藏著掖著有什麼用。」靈老氣得鬍子都吹得飄了起來,這時秋心又試探道,「晚輩已經據實相告,能不能離開了?」


  「哪是你告訴我的?明明是老人家自己猜出來的。」真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明明年紀已經這麼大,還是隱靈子幾人的長輩,卻還是如此無禮取鬧。


  秋心見此,一屁股坐在地上,等著靈老,靈老見此說道,「就知道你會使這一招。」說完便也從椅子上坐下來,盤坐到秋心面前,不動不動地瞪大眼睛,與秋心對視起來。


  隱靈子幾人見此也萬分無奈,互相搖頭,似是在可憐秋心,抑或是在對靈老不拘的行為而表示佩服。


  不過秋心現在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想笑,不過若是自己此時笑了,等於是認輸了,又不知如何才能逃出靈老的魔爪,所以秋心一直在忍著。


  一直忍著殿中的人都已經走了出去,一直忍著陽光越來越烈,一直忍著靈老的肚子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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