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宗派家族
秋心換過局中鏢師所穿暗紅色勁裝,由於他自身比較單薄,所以本來不太大的衣服反而鬆鬆垮垮地披在他的身上,顯得有些滑稽,倒不如那粗布麻衣合身,一路上石威虎沒少笑他。
不過有了石威虎作陪,給秋心又多介紹了這城中布局,倒也讓他長了不少見識,說說笑笑,不多時,二人已經來到了鳳陽酒樓,石威虎似乎是酒樓常客,店小二見了十分熱情地招呼他,引著二人上了二樓雅座。
今日依然如此,戲台上除了請來的戲班唱戲,並沒有說書老者的身影,秋心覺得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有辦法,二人點了不少的酒菜,石威虎又拉著秋心介紹起來鳳陽酒樓的來歷。
「別看幻月派都是女子,手段十分高明,坐擁兩州之地,牢牢把握著各地最有油水的產業,無論是鹽運、地產還是各種錢莊賭場,其實背地裡的主家都是幻月派,連咱們屁股下面的這座酒樓也不例外。」
這麼說來也不奇怪,即然是一地實際的掌控者,除了要維持兩州秩序,其中各行各業的收入利潤收入囊中也理所當然,不止是幻月派,其他宗派也是如此吧,不過石威虎又接著說道。
「別看現在如此,十年前我還是一個小小的鏢師的時候,這座酒樓還不是幻月派的,可是後來緋綾那女人來了,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一夜之間,這條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鋪都成了他幻月派的產業,此事也搞得城中風言風語,有傳言說幻月派要整頓一番。」
緋綾留給秋心的印象自是不簡單,在魯家小院與其爭鬥,不僅武功高深,媚功更勝一籌,秋心也差點著了道,現如今在城中見了,愈發覺得這個女人深不可測,就算有幻月派在背後撐腰,可是就憑蘇恪與其商量的語氣看來,此人還要可怕三分。
秋心將手中酒杯晃動,看著晶瑩的酒水,目光轉動,自己思考著石威虎所說,這時又聽到他說,「所以,那段日子,四大家也是人心惶惶,除了我們石家,其他三家都在城中傳承了數百年,都與幻月派相安無事,也沒有絲毫逾越,不知這一次是發生了什麼。」
說到這裡,石威虎喝了一口酒,毫不忌諱,用手抹掉嘴角酒水,「緋綾那女人也很聰明,只是給我們四大家一個下馬威,沒有像傳言中要整頓城中家族,只是請我們四家的人在這鳳陽酒樓吃了一頓飯,雖然後來再也沒有發生什麼事,四大家也一如既往在城中安居。
只不過經過這件事,所有人都對她禮遇有加,而那時,她也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在這城中一待就是十年,這十年來,幻月派在城中名聲愈大,而四大家也逐漸式微,若不是有雙九鏢局撐著,恐怕早就淪為二流家族。」
雖然秋心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讓緋綾一介女流在這風雲變幻的幻城中有如此威望,而且將城中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條,單憑從十里香一路算計到自己會來城中,而且會跟隨鏢局前往泰山,這城府,就讓秋心忌憚三分。
「其實那日在客棧總鏢頭直接出言邀請你成為附庸,也是由此,每多一位武藝高深的附庸,四大家的實力就多出一分,日後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也好有自保之力,所以我們餘下三家才會如此著急。」
秋心深吸一口氣,這家族管理,門派運行,自己是不太懂,但也知道這些世間大族都是各派掌控的,年年都要朝貢,而且如果有脫離之心,就會受到嚴苛的打殺,大不了再換一批家族就是。
這也是天下只有三宗十二派,而沒有多出些小門派的原因,每當多出一個門派,其他門派分得的資源就會相應減少許多,誰也不願意看到此時的發生,在各自管理的州城,有著嚴厲的規定。
所以,這些家族可謂是行走在刀口浪尖,一個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於是秋心開口道,「石大哥,即然其他三家都有了在城中立足百年的經驗,自然不會傻到去違背幻月派的意思,此事石大哥恐怕是多慮了。」
「希望是吧,就算是傳承千年的宗派,也怕這些個龐然大物,我們這些家族也不敢有什麼二心,不過你也別看雙九鏢局被我們四大家掌控,實際上也是在各大宗派的默許下才得以生存的。」
一杯一杯酒接連下肚,石威虎的臉有些紅了,看來他也十分明白此間道理,並非幻月派對四大家不放心,但是人心隔肚皮,就算平時表現多多好,貢獻財物有多少,但是好多宗派就是這些家族演變而成,幻月派也不得不防。
只是說了這麼多,秋心還是很詫異一件事情,借著微醉酒意,開口道,「石大哥,即然沒有其他宗派,你這一身好功夫又是從何處習得?」
「哈哈…,秋兄弟,你是泰山弟子,自然是不知道我們這些人的苦,雖然各大宗派幾乎將所有有天賦的習武之人都收納僅自己的宗派,可是世上之人何其多,習武之人何其多,不喜被宗門束縛的人也很多。
所以,幾乎所有的家族都會有武學功法傳下來,若論數量比三宗十二派加起來還要多,可是這功法好壞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大派,老哥這一身武藝,自然是家傳。」
秋心恍然,在這尚武時代,習武之人眾多,即然沒有宗派林立,那必然有很多沒有加入正道宗派的人,如此一來,三宗十二派也不可能將所有沒有派別來歷的習武之人趕盡殺絕,行此喪盡天良之事。
也只能任由其發展,這些人即然不喜歡宗派束縛,那也不可能成立什麼勢力,單憑個人之力,又怎能開宗立派,對於這些千年大派,就沒有任何威脅。
就過三巡,桌上杯盤狼藉,興許是受到石威虎的影響,秋心比平日里放開很多,吃得多了,說得也多了,此時,樓外黃昏已來,夜幕將近,天色一下陰暗下來。
可是當談及自己的時候,石威虎就顯得有些扭捏,不似先前的豪爽,他雖然是石家家主的親弟弟,已經三十多了,可是依舊沒有娶妻生子,按照他的話來說,行鏢走天下,焉能顧妻兒。
讓秋心一陣啞然,不知是喝醉了還是怎樣,後來石威虎竟然迷迷糊糊德說自己喜歡幻月派那群小娘們,可是自己又不想當什麼人男寵,幻月派也不允許弟子出嫁,此事只能就此作罷,聽聞此語,又是讓秋心一陣好笑。
想不到石威虎這粗漢竟然會喜歡幻月派那些看似嬌弱的女子,而不是這城中普通人家的姑娘。
隨著夜越來越深,樓內吃飯的人也越來越少,最後只剩秋心與石威虎二人,看到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秋心就想喊他回去,不料石威虎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無奈,秋心只能喊小二過來結賬。
「客官,這些酒菜總共五兩銀子。」此語讓秋心差點暈倒,五兩銀子雖然不多,但是也可供窮苦人家一年的花銷,而且那日在樓下點菜聽書,也沒有這麼貴,為何今天只吃了這些就要五兩銀子。
店小二察言觀色的本事必然不會弱,看到秋心這樣,便開口解釋道,「小的看您第一次來酒樓吃飯吧,一樓是供過往行人吃飯的所在,而二樓是專門給城中大戶準備的,所以價格自然不一般。」興許是看到了秋心身上的鏢師衣服,店小二倒是十分恭敬。
怪不得幻月派會強行將整座酒樓控制在自己手中,這豐厚的油水,誰不稀罕。撇開心裡這種念頭,秋心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那麼多錢,而且是石威虎放言請自己吃飯,沒有想那麼多就出來了,可是如今石威虎睡著了,結賬一事又該如何?
在石威虎腰間摸索半天,也沒有半點銀兩,這時秋心一臉尷尬,店小二卻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客官,不必如此麻煩,這位石鏢頭是店裡的常客,只要喊醒他,記在他的賬上就可以了。」
此語一出,秋心差點爆粗口,這店小二肯定是故意的,等自己找了半天,才告訴自己這件事,不知是由於酒喝多了臉紅,還是因為氣的,秋心看了一眼石威虎,鼾聲如雷,不醒人事,不止是酒水,還是口水,順著桌邊流到地上。
店小二與秋心二人用盡了手段,才喊醒他,下樓結了帳,這才扶著他出了酒樓,一路搖搖晃晃地向著鏢局走去。
安靜地石板路上,只聽見石威虎亂叫之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而一陣清風吹過,略微驅散秋心臉上醉意,接著,天空中竟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雨聲越來越大,噼啪之聲打在屋瓦之上,時而伴著驚雷之聲。
秋心扶著二三百斤重的大漢,在夜雨中飄搖,漸漸淹沒在大雨之中。
人生難得幾回醉,遙遙夢吟數聲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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