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火金之息
第二十四章火金之息
秋心自從下山以來一路還算順利,就算洛城道士和密宗方丈所說讓自己微微擔心,還遇到京墨一路跟著自己,可他感覺這些人對自己並沒有什麼惡意,如今卻抓到這不知名的洞窟之中,恐怕應驗了道士所說。
而對面之人氣息內斂,舉動沉著,又不以真面目示人,身份未可知,自己如今性命握在他手中,只怕自己一語答錯,就會萬劫不復,想了多時,秋心確實沒有見過什麼火鑒靈器,也不知這銀色面具之人所問到底是何物。
就這樣,秋心一直沒有回答,不時望向銀面人,可是那雙深邃的眼眸毫無波動,不知在想些什麼,一直盯著自己,不急不躁。
於是秋心試探性說道,「在下確實不知什麼火鑒靈器。」
那人依舊是冷漠而沒有感情地說,「閣下以為我真是三歲小兒如此好糊弄嗎?太古火鑒靈器,是上古神器,天下習武之人,無一不知,無一不曉,我看閣下也是習武之人,怎會不知。」
秋心聞言心驚,又沉默片刻,心中一橫,接著說道,「在下此前十多年皆隱居山林之中,才入世,世間之事,哪裡聞得,什麼太古火鑒,在下在書中也未曾看過。」
「那我問你,既然你不知何為火鑒,那你為何身攜火鑒獨有火金之息,此事做不得假,這你又如何解釋?」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銀面之人語風一變,如此戲謔地說道。
「這個在下就無從得知了,我想閣下恐怕是抓錯人了,那火鑒既然是如此重寶,怎會落在我的手中,又被你們如此輕易抓到此處。」秋心此時面帶疑惑,言語之間又與那人針鋒相對。
「休要胡言,火蟾對火金之息十分敏感,先前又鑽到你口中,食你丹田,吞你血肉,閣下若是再遮遮掩掩,休怪本座無情,將你投入這火窟之中,到那時你後悔晚矣。」一如既往地平靜,根本讓秋心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秋心只能答道,「在下確實不知……」不等他繼續說完,那人袖袍一甩,喊道,「來人,將他拖出去,嚴刑拷打。」
緊接著,從石室外走出兩名黑衣人,正是和那晚抓自己的黑衣人相同打扮之人,秋心眼睛快速轉動,自己剛從重傷中醒來,如今若是被拉去用刑,恐怕撐不了幾時,於是他忍著全身劇痛,想掙扎著站立起來,每動一下都伴隨著皮膚開裂的聲音,血液順著身體流下,瞬間變成一個血人,平日里隨意之舉,此時卻十分煎熬,時間是如此漫長。
欲要帶走他的兩名黑衣人見此也是放慢動作,平日里殺人不眨眼的兇徒,此時也被眼前景象震驚,向著背過身去的男子投去詢問的眼神。
等了半天不見動作,銀面男子正要發怒,轉過身來卻發現秋心滿身是血站在他的面前,他漆黑的眼眸終是露出些許異樣神色,擺手讓兩名黑衣人出去,又接著說道,「閣下當真不願說體內火金之息的來歷嗎?」
秋心此時已經快要昏倒過去,重傷初醒,他如此動作,全身火辣辣的疼,那天意識離體的癥狀又要出現,腹部傷口又裂開了,事到如今如果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自己真的會命喪此地。
如此想著,秋心一咬牙說道,「火金之息是什麼東西在下也未可知,不過在下從小身重火毒,不久前才解了火毒之痛,這可能就是閣下口中的火金之息,不過什麼火鑒靈器在下確實不知,也沒有見過,如今在下丹田已毀,相必你也是習武之人,知曉這意味著什麼,若不是在下還有未完心愿,也不會站在此地聽閣下說話,在下所說若是有半點虛言,任憑閣下千刀萬……」未聞得下文,秋心便昏了過去,砰然倒地。
銀面人對此視若無睹,像是在思索秋心所言真偽,半晌後向著身後黑影望去,問道,「此子所言,你覺得是真是假。」
只聽的那人說道,「真假難辨,從未聞得有人身中火金之息還能活下來,而且此子心性堅韌,不像是會屈服之人,要從他口中獲得火鑒下落,恐怕是難上加難。」
「竟然連你望心之術都覺真假難辨,那便不可讓他輕易死去,不然多年之功,恐怕又毀於一旦。」似乎對那人所說之話頗為信服,銀面人便命令手下帶走秋心,好生看管,等他醒來再做打算。
做完這一切,陰影中人又說道,「那事須得抓緊,最近我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這次你那群手下貿然闖入密宗地界,恐怕已經被那老和尚發現了,再不快點可能會出現新的岔子。」
銀面人此時聽見那人責怪之意,冷聲說道,「哼,你說的輕巧,若不是你弄丟了上古火鑒,如今又遍尋不得,我怎會派人行此下策,只是如今要如何進行下一步。」
「弄丟了火鑒靈器實屬意外,此物大不了再重鑄一把,不過你這次也太莽撞了,不僅在四州之地大肆屠殺,又去了密宗之地,已經被正道之人察覺,若是再像當年一樣犯下蠢事,我可沒有那個時間再等。」暗中身影聽得銀面人語氣微怒,如此說道。
「行了,此事我已知曉,尋得此地便是做此打算,如今若是此子真不知火鑒下落,只能重鑄一把。」
「還有,聶恆此人貪功冒進,又心有反骨,切不可重用,以免壞了大事,此次出來,我已經冒了巨大風險,以後若是沒有什麼十萬火急之事,莫要來煩我。」
「這是我的人,哪裡輪得到你教訓。」話音未罷,身後之人卻已消失不見,只剩下銀面人一人在此,靜靜望著火窟,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到秋心醒來不知已是幾日之後,自己被固定在一個巨大的木盆內,全身上下都被藥水淹滿,傳來刺鼻的藥味,藥水充斥在傷口之中,如同鹽蝕,疼痛難忍,秋心下意識想喊人放自己出去,喊了幾句也無人應答,自己掙扎著想要脫身,卻是全身無力。
無奈,他只能靜靜待在葯湯中,查看全身,內視丹田,由於受傷已經腫脹不堪,大大小小的孔洞遍布其中,新生的真氣在丹田之內遊盪,任憑秋心如何用力都無法凝聚,最後只能放棄。
丹田乃是習武之人根基所在,如今被那不知名的蟾蜍破壞成這樣,以後恐怕再也無法修習內力,劍法也不會有所長進,一念及此,秋心不覺又對這群人多了幾分惡感,只不過如今性命都握在這群人手中,他也無法反抗。
這盆中藥水不知是何物,頗為神奇,只經歷過最初的痛感之後,全身上下又傳來酥酥麻麻難以名狀的舒服感覺,經過沐浴,秋心右臂也恢復如初,腹部傷口也只剩下淡淡刀口痕迹,只不過丹田還是一如即往,不見絲毫好轉,就在這種狀態下,秋心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木棚旁卻站著一灰衣男子,軍師打扮,卻手握拂塵,正是那日血祭之人,正笑意盈盈看著秋心。
秋心見此,問道,「他又派你來問那火鑒嗎?在下已經將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他了,再逼問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你還是回去吧。」
聞此,灰衣男子輕撫鬍鬚,說道,「貧道李道林,此次來並非受主上之託,而是自己一人來。」
秋心心下疑惑,「那在下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說完便閉目不言。
李道林見此,似是早有預料,接著說道,「貧道算是在這石窟中為數不多的正常人了,那日救你之人也是貧道,今日配這葯湯之人也是貧道,閣下當真沒有絲毫感謝之語嗎。」
秋心聞此心中不屑,致他今日如此的人是這夥人,如今又假仁假義,救自己性命,更讓他不恥,於是他依舊閉目,絲毫沒有開口之意。
等了秋心半天不見回話,那人又接著說道,「那貧道若是有治癒丹田的方法呢?」
聞言秋心大驚,他從未聽人說過丹田還能治癒,如今聽這道士信誓旦旦,他又想說服自己相信,人就是這樣,在絕望時哪怕有丁點希望,哪怕遙不可及,也要拚命抓住,秋心自嘲一聲,就算如今丹田盡毀,回復也遙遙無期,他也想要知道道士所說究竟是什麼,於是睜眼開口道,「不知道長所說恢復之法究竟是什麼?」不覺自己語氣已經變了許多。
灰衣道士笑了一聲,又接著說道,「看來少俠也是明事理之人,不知你可願聽我講一個故事?」
秋心聞言,哪有不應之理,連忙點頭。
只見那道士走向門口,關上石門,爾後向著秋心說道,「貧道確實已經孤寂太久了。」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從此人口中說出來,不覺帶給秋心同樣的感覺,是啊,他也孤寂得太久了。
不大的石窟內,伴隨著葯香,二人就這樣四目相對,似乎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同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