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選擇
一六五、選擇
流星劍，那是菲利普所創造的幻影劍進化后的終極形態。
幻化出宛若流星一般迅速而密集的攻擊，將敵人斬至體無完膚的一種劍技。
不，所謂的幻影劍只不過是流星劍的劣化形態，哪怕一點也好，想要靠近那明明近在咫尺，卻始終無法觸及的身影。
近一點，再近一點，拚命的伸出手，拚命的抓住那咫尺天涯的身影……
凪的流星劍已然來到了最終階段。
在做出攻擊的一瞬間就已然展開了下一次攻擊，看似幻影，但每一次都是實實在在的重擊，那是彷彿將時間完全抹消，幾乎沒有間隙的攻擊，雖然尚未達到傳說中那種在同一個時間點做出複數攻擊的程度，但流星劍在數量方面更勝一籌。
利昂如同被捲入了一場龍捲風中的蝴蝶一般，龍捲風威力巨大，毫無止盡，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傳來力量十足的攻擊，令利昂連落地都無法辦到。
他只能在空中承受著一次次威力巨大的攻擊，一次次從一個方向被撞向另一個方向，沒有盡頭，看不到未來，前路一片絕望。
伴隨著攻擊次數的增加，漸漸的，以利昂為中心，從四面八方幻化出越來越多的凪的身影，不斷，不斷，不斷，前赴後繼的向利昂襲來，肉眼在這裡已經完全不管用了，利昂純粹在利用本能和直覺以及一點點運氣進行防禦，若稍有差池，一切都將完結。
利昂可以感覺到，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方攻擊的力度越來越大，間隔越來越短，利昂的手臂實際上已經失去知覺了，可以看到那雙手臂變得青腫不堪，看上去簡直就如同已經壞死一般，但就是這雙失去了所有知覺的手，依舊牢牢的抓住手中的劍，抵擋著對方無窮無盡的攻擊。
然後，極限到了。
在某個時間點，利昂突然感到手上一空，攻擊停頓了。
彷彿來到了暴風的中心。
彷彿是新星爆發前最後一次收縮。
空隙一閃而過，然後，所有的幻影，全方位圍繞在利昂身邊的凪的幻影回合成了一個。
唯一的凪出現在利昂的更上方，她手中的長劍散發出一種兇殘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彷彿將先前所積累下來的動能全部濃縮在了這一擊之中。
凪用雙手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劍，然後，向下斬去。
目標，正下方的利昂！！
【已經……身體已經無法動彈了。】
【又要輸了嗎？】
時間彷彿變慢，所有的一切變成了一片空白，在利昂的視線中，唯獨只剩下了從上方襲來的凪。
【結束了，我還是太弱小了……】
利昂閉上了雙眼。
這是輸給聖騎士，因此沒什麼可丟臉的，畢竟在騎士和聖騎士之間，阻隔著那道令所有人望而生畏的牆壁。
那是天塹，是凡人無論如何都無法越過的極限，對於牆壁這邊的人而言，想要戰勝牆那邊的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
這次又要失敗了嗎？
又要用這套理論來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嗎？
因為對手是聖騎士，所以沒辦法，所以就放棄了嗎？
我利昂.安.哈特要挑選對手才能獲勝嗎？
別開玩笑了！！
出來啊，我的力量，如果你真的沉睡在我的體內，就統統給我出來，此時！此刻！給我爆發出來啊！！
蘭古瑞薩，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就算只有一會兒也好，讓我超越那邊的境界吧！！
利昂手中的聖劍彷彿回應主人的呼喚一般，劍身冒出了璀璨的青色光輝。
與此同時，在利昂的身邊同樣浮現出若隱若現，顯得極不穩定的青色光輝。
緊閉的雙眼重新睜開，瞳孔中閃耀的決不放棄的光輝。
雙手握住彷彿和身體合而為一的聖劍，體內所有的力量，那些通過日積月累的修鍊而沉澱在體內的某處，平時無論如何都始終無法調動起來的力量，在這一刻肆無忌憚的爆發了！
「那是……聖騎士？！」遠處的菲利普展露出一絲驚容。
力量源源不斷的湧現出來，前所未有的充實感充滿了這個身體。
身體在一瞬間恢復到了最好的狀態，連先前幾乎被擊潰的雙手也重新有了感覺，這一刻，利昂感到自己獲得了重生。
正上方的凪當然明白這代表了什麼，她目光一閃，然後，毫不猶豫的斬落下來。
仿若從天而降的流星一般，積累了先前所有攻擊的總和，最強、最凶，撕裂大地的一擊，切開大氣，就此降臨！
這才是流星劍之名的由來。
而下方的利昂則雙手持劍，看準時機，猛的向上揮出。
「這就是……我的全部！！」
代表著利昂全部的力量，全部的感情，全部的經歷，無數個日日夜夜的修鍊，無數次對戰，為了守護某人的決心和意志，輸給某人的失敗和屈辱，對自身軟弱的否定，以及……決不放棄的信念。
將所有的一切，融入其中。
毫無疑問，這是利昂有生以來最強的一擊。
然後，利昂的劍和凪的劍在空中相撞了。
沒有想象中驚天動地的氣勢，沒有幾乎能夠震破耳膜的巨響。
毫無煙火色的，利昂集中了全身上下所有力量的一擊，穿過了凪的劍，凪的雙臂，凪的身體。
「幻影劍！！！」菲利普驚叫。
上方的幻影尚未消失，在那一瞬間，凪行雲流水的來到了利昂的身後。
手中積蓄了龐大力量的長劍，向上揮出。
那一刻，颶風籠罩了整個中庭……
身材嬌小的雪莉幾乎要被風吹飛起來，幸好菲利普及時擋在她的身前，才堪堪為她擋下了這股激烈的氣流。
緊閉的雙眼無法睜開，將手擋在自己的面前，良久，良久，直到風勢漸小，雪莉才艱難的張開了雙眼。
她看到……
利昂的身體如同破布袋一般掉落到地上。
就算在最為艱難的戰鬥中也始終沒有放開的聖劍蘭古瑞薩在空中不斷旋轉著，最終插入了距離利昂不遠的土地之中。
下一刻，長公主殿下翩然落地。
還劍歸鞘，凪一步一步走到了躺在地上的利昂的身邊。
「笨蛋……」凪似乎……略微有些生氣？
「……」利昂無法回答，他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
雖然凪最終的那一擊並沒有直接斬在利昂的身上，但在至近的距離吃下了最終一擊所爆發出來的力量，這令利昂再一次陷入了重傷狀態。
若是直接擊中的話，恐怕會當場斷氣吧。
到這裡，雪莉再也按捺不住，急急忙忙的向躺在地上的利昂沖了過去。
原地，留下了默然無語的菲利普。
他複雜的看著那位躺在地上的騎士。
菲利普當然明白之前發生了什麼，在那瞬息之間，若是能夠順利的將所有的力量匯聚在那一劍之中斬出，利昂將會有很大的概率就此超越那堵令人嘆息牆壁，一口氣前往牆壁另一邊的領域。
然而，在那一瞬間，利昂卻收起了一部分力量。
為了避免傷害到對方么？真愚蠢啊，你的對手是聖騎士，是被譽為最強的存在，與其想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難道不應該掌握住這可能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讓自己超脫嗎？
本來，若是利昂保持全力以赴，就算沒有進階為聖騎士，之後的攻擊也應該能夠勉強抵抗下來，但因為他的選擇，最終令他自己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一邊是觸手可及的絕對的力量，而另一邊則是面對心愛的女孩，毫無意義的手下留情。
若是換成自己會怎麼做？菲利普無法想象。
但是，是真的無法想象么？
在這道選擇題出現的一瞬間，答案其實就已經出現在菲利普的心中了，只是他本人不願承認罷了。
毫無疑問，那是一個和眼前的騎士所選擇的答案截然不同的選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