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你喜歡來自枕邊的匕首么
二十九、你喜歡來自枕邊的匕首么
白色的閃光體，好吧，這樣稱呼這個男人實在是太不尊敬了。
隼之傭兵團的團長萊因哈特回到了自己的傭兵團暫時駐紮的場所。
那裡是距離城外稍遠的一處樹林。因為林子里似乎有猛獸的緣故，因此只有成群的伐木工和有自信獵人們才會靠近這個地方。
這裡距離城外的小鎮並不遙遠，採購方便，四通八達，很適合成為一個臨時的營地。
「是頭兒回來了。」
「頭兒，歡迎回來！！」
作為雇傭軍的首領，萊因哈特在這裡相當的受到愛戴，當然，那副妖孽一般的容貌也或多或少的得到了一些加分。
但是，一個很明顯的道理，出色的容貌，對於遊走在生死邊緣的雇傭軍而言是並沒有太大的意義，或許可以獲得加分，但若倚之為根本，那就實在太愚蠢了，萊因哈特的實力同樣是貨真價實的東西。
作為整支軍隊中最強的好手，能夠在他手底下支撐過幾個回合的人可謂屈指可數。
更不要說能夠與他相抗衡的存在了。
那樣的人，在整個傭兵團里也只有一個人。
地面發出了有規律的震蕩。碎石子，小樹枝之類的東西伴隨著那樣的震蕩，一顫一顫的跳動起來。
一個留著短碎的黑髮，臉上橫貫著一道巨大的傷疤，看上去異常強悍的男人，背負著比自己的體積龐大了至少3倍的巨熊，一步一步的向萊因哈特走來。
他一路走，一路滴血，那是來自於他背後那隻巨熊的獻血。
這個被鮮血浸透的男人看上去既強大又恐怖。彷彿來自地獄的血腥騎士一般。
「這就是本地人盛傳的猛獸么？實在是太弱了，我說，在這種鄉下也該呆夠吧，萊因哈特，差不多該換換地方了。」
「已經厭倦了么？巴斯？」向對方流露出足以令任何女性心醉的笑容，萊因哈特笑著迎上了對面的男人，饒有興緻的品鑒著他身後的那隻巨熊。
「倒不是厭倦，只是覺得有點無聊，這裡的傢伙都太弱了，根本就沒有戰鬥的價值。」名為巴斯的男人將巨熊卸下，併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隨之而來的是足以將附近四剩下來的小動物嚇的逃之夭夭的劇烈震蕩。
「呵呵，今天我倒是遇到了一個挺強的傢伙。」萊因哈特笑著在一旁幫忙處理獵物。
「哦，是阿爾瑪克的騎士么？來跟我說說，你跟那些貴族老爺談判的如何？那個公爵答應你的要求了么？聽說這裡的公爵是笨蛋，你該不會狠狠的敲詐了他一筆吧？」
「關於這個，將小隊長們集合起來，我要開個會。」萊因哈特說道。
片刻之後，地點是一座臨時搭建的小木屋之中，構成屋子的原木上還殘留著樹脂的氣息，某些不起眼的角落裡還生著嫩芽。
「各位，我的判斷錯誤，原本認為能夠在這場戰爭之中找到良機，並將賭注投入了弱勢的一方，看來是我錯了。」萊因哈特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失敗，並沒有向自己的部下們有所隱瞞。
他有絕對的自信，能夠掌控這些腦筋單純的傢伙，無論是依靠實力，或是依靠威望。
「不是頭兒的錯！！」
「是那個白痴公爵不好！！」
「竟然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拒絕頭兒的要求，實在是太囂張了，那個不知所謂的公爵！」
「宰掉他，讓我們去城裡大鬧一場吧！」
「冷靜一點，各位。」萊因哈特伸出上手向下一壓，頓時喧囂的聲音漸漸變弱，最終消失。
「我們不是強盜，是遵守法律的雇傭兵，隨意的燒殺擄掠只會引起反效果，還記得我們的目的么？」
「當然記得，我們隼之傭兵團要成為領主的直屬騎士團，進而當上貴族，出人頭地！！」底下有人附和。
「正是如此，上一次的教訓必須引以為戒，若在此期間留下不好的名聲，那我們的期望就再度泡湯了。為了這個，我們必須忍耐。」萊因哈特冷靜的說道，這種說法令不少鼓噪的傭兵心服口服，不再提及報復一事。
「接下來，說一下今後打算，我希望讓大家轉移駐地。」
「要走么？最低限度也要給那個白痴公爵留下點什麼吧？」巴斯沉著臉說道，自己的好友居然在那座城裡遭受如此的羞辱，這令這位如同魔獸一般的戰士心懷不滿。
「不，巴斯，並非一走了之，難得有了這樣的機會，我當然不願放棄。」萊因哈特淡淡一笑，那自信的笑容令在座的所有人精神一振。
每次見到這個笑容，就證明他們的頭兒有了新的想法，那往往是通往勝利之路的開端。
萊因哈特淡淡的說道：「阿爾瑪克八成找到了我們的替代品，戰爭的天平漸漸的倒向了他們那一方，既然他們不歡迎我們，那就讓我們加入另一方吧。」
「讓我們轉道去波爾。」
「哦！既能參加這場戰爭，又能給那個白痴公爵好看，真是一舉兩得啊！」
「不愧是頭兒，太棒了！」
「所以頭兒才是頭兒，而你只不過是一個小隊長而已！」
「頭兒萬歲！」
「榮耀屬於頭兒！！」
這些傭兵們歡呼雀躍起來，彷彿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波爾公爵的城堡。
這座城堡雖然建設在靠近內陸的一側的山丘附近，但由於波爾是個港口都市，各種各樣的貨物如同血液一般流轉在各條大街小巷，因此即使在這個遠離海岸的地方，也能夠聞到一股不弱的魚腥味。
已經在這個地方居住了二天，但艾麗西亞.貝恩始終無法適應這種味道。
少女靜靜的呆在自己的房間里，雖然在此期間，艾德.吉爾海姆，他名義上的未婚夫曾經數次邀請她出遊，但都被她淡淡的拒絕了。
平心而論，那並不是一個討人厭的傢伙，他總是彬彬有禮，面帶笑容，即使被拒絕也不放在心上，總是溫和的以笑容相迎。
但是，艾麗西亞永遠都無法原諒這個人，是他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讓自己的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分道揚鑣，並強迫自己踏上了或許已然無法回頭的道路。
有時候，錯過了就是永恆，少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夠再度見到凡，自己和凡，是否已經變成了永遠無法與凡相交的平行線。
這令少女惶恐不安。
門被敲響了，從門外傳來了城堡主人溫文爾雅的聲音。
「是我，艾德.吉爾海姆，可以進來么？」
「……」少女以沉默相對。
然後，門被打開，那個滿臉笑容的男人擅自走了進來。
「怎麼樣，我的親愛未婚妻，旅途的疲勞已經消散了么？」
「勞您費心。」少女冷淡的說道。
「那麼，是否能夠作為未來的公爵夫人，陪伴我前去接受群臣的謁見呢？」
「沒興趣。」
「那還真是遺憾啊……」吉爾海姆笑了笑，就不再談論這個話題了。
「差不多也該習慣在這裡的生活吧。」
「還好。」
「是否在懷念家鄉的風情呢？放心吧，我認為你一定會喜歡上這個新家的。」
「是么……」
「呵呵，看來是我太心急了，你的心情依舊沒有平復呢，依然在怨恨我的所作所為么？」
「明知故問。」
「看來我做的還真是過分啊，再次向您道歉，美麗的小姐。」
「的確，最初的時候，我承認自己是為了波爾的血統而來，但是，請相信我，現在已經不同了。」
「我，艾德.吉爾海姆，正式宣告，自己迷上了艾麗西亞.貝恩。」
「不是波爾，和那個無關，我迷上的是艾麗西亞.貝恩，是在我眼前這位女性！」
「讓我們重新開始吧，艾麗小姐，忘記那個糟糕的訂婚儀式，一切從現在開始！」
艾麗？在此之前，只有凡才會叫這個名字。
少女被激怒了。
「不准你叫那個名字。」
公爵失去了笑容，看上去略微有些傷感。
「真是遺憾啊……您看，作為一名紳士，我十分討厭用暴力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
「但某些時候，不得不承認，暴力是相當有效的行為。」
「為什麼要拒絕我的愛呢？艾麗小姐，你要明白，在這個地方，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那樣說著，吉爾海姆向著少女步步逼近。
「嗆！！」匕首出鞘，無需頭腦的判斷，在那一瞬，少女的身體率先行動起來，她手握著兇器，毫不猶豫的刺向了前方的仇敵。
公爵向後一閃，險險的避過了銳利的武器。
「有趣，不愧是我看上的女性。」
少女連續追擊，匕首在空中留下數道光影。
吉爾海姆很明顯擁有著遠遠超越了某位木劍公爵的良好素質，他順手從抄起擺放在一邊的椅子，輕鬆的擋下了來自艾麗西亞的攻擊。
匕首畢竟是短兵器，艾德.吉爾海姆使用體積龐大的椅子專心防禦，因此兩人倒也斗得不相上下。
「很不錯，真的很不錯，若是用劍的話，一些見習騎士都不一定是你的對手，但是，這裡是我的城堡，你認為僅憑一柄匕首，又能夠做到什麼呢？？」
少女的攻擊因為這句話而緩了下來。
吉爾海姆大喜，但緊隨其後，整個人猛的一滯。
「比如……這樣！」少女倒轉了匕首，對向自己的胸口。
「如果我死在這裡，你會很困擾吧，波爾之血將就此凋零，你什麼都得不到。」
艾德沉著臉說道：「住手，不准你做這種蠢事！」
「出去！」艾麗西亞呵斥道。
「你先把匕首放下。」
「別讓我說第二遍，出去！」
就在兩人陷入僵持的時候，打破僵局的人出現了。
推門而入的是艾麗西亞的父親，托馬斯.貝恩。
失禮了，聽到這裡有奇怪的聲響，所以進來看看，這是……
「呵呵，只是一個小小的玩笑罷了。」吉爾海姆放下了手中的椅子，轉身，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當走道門口的時候，他停下來了腳步，淡淡的說道：「希望你能夠認清現實，我親愛的未婚妻，要知道，能夠讓你屈服的手段有很多，區區一柄匕首，是無法保護你的。」
說完，他離開了這個房間。
然後，這裡就只剩下了父女兩人。
氣氛凝固著，這兩個人原本就沒有很好的交流，而此刻，基本上認為自己被父親出賣的少女更是一聲不吭。
然後，托馬斯伯爵發言了。
「你還在期待著阿爾瑪克么？」
「……」少女沉默不語。
「哼，那就抱著你的幻想，盡情的溺死吧。」
說完，托馬斯離開了房間。
房間里再一次只剩下少女獨自一人。
此刻，這個15歲的少女終於露出的軟弱的表情，在這個滿是敵人的城堡里，她的堅強是有限的。
「凡……我好害怕……」
少女很清楚，當初和凡的約定，所謂的來接她，那意味著什麼。
雖然明知道那是足以挑起戰爭的惡行，明知道那是自私和卑鄙的想法，但少女的心中卻從未間斷過這樣的期待。
自我厭惡和孤立無援幾乎將這位堅強的少女徹底擊倒。
在這個時刻，唯一還能夠支持著她的，唯獨只剩下了和青梅竹馬的約定。
【我一定會來接你的，艾麗。等著我。】
「一年，兩年……我等不了，我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堅強呀……」
托馬斯在房間外遇到了守候多時的公爵。
「陪我走走吧，托馬斯閣下。」公爵提議道。
「遵命，我的大人。」
兩人一邊走，一邊交談起來。
「老實說，我很羨慕阿爾馬克公爵，至少在他的身邊，有這樣一個好女孩陪伴著，而我……。」吉爾海姆苦笑著搖了搖頭：「可笑么？作為波爾公國的領主，我居然會羨慕弱國的笨蛋公爵。」
「呵呵，能夠獲得您的喜愛，那是小女的福氣。」
「你的女兒，可是恨不得想要撕了我啊。」
「您只需等待，時間是治療創傷最好的藥劑，總有一天，那個女孩會放下無知的幻想，面對現實，在那之前，請您忍耐，公爵大人，我了解我的女兒，若您使用極端的手段強行獲取了她的身體，那麼，等待著您的絕不是一位承認命運的公爵夫人，而是一柄來自枕邊的劇毒匕首。」
「托馬斯閣下，你是一位好父親呢。」
「呵呵，一切都是為了小女的幸福著想啊。」肥胖的男人謙和的賠笑著說道。
此時，有下人前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聽完了下人的彙報，艾德饒有興緻的思索道：「哦？區區一介傭兵，竟然想要見我？而且還得到了你的通報？」
「有趣，走吧，托馬斯伯爵，讓我們去見見那個神通廣大的傭兵。」
就在此刻，意外發生了。
從樓梯上傳來了一陣哐當哐當的聲響。
似乎是裝飾用盔甲的頭部從樓梯上跌落了下來，在伴隨著咚咚咚的翻滾碰撞聲，砸向毫無防備的公爵。
公爵向後一閃，因此並沒有被砸個正著，頭盔從他的身側翻滾了過去。
在吉爾海姆閃開的一瞬間，他的眼前彷彿掠過了某個可惡的笑容，耳邊似乎迴響起那句該死的【手滑了】。
這令他感到相當憤怒。
「這裡發生了什麼，是誰幹的？！」
吉爾海姆是個相當苛刻的人，他固然不會因為憤怒而遷怒他人，但是對於犯錯者，他絕不會輕易饒恕。
這位新任的公爵相信，所謂的威望，就是從一次次的嚴厲責罰中漸漸產生的。
因此當天負責清掃大廳的女僕得到了懲罰，被毫不客氣的趕出了城堡。
雖然到最後什麼都沒有查到，但是公爵並不在乎，至少他的威嚴正在漸漸加深，漸漸壓過了當年的老公爵。
對於艾德.吉爾海姆而言，這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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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8章，一半已過，回歸還會遠么……
由於壓力山大，不得不劇透一下：本章的關鍵詞是【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