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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李天顥篇

  出生在將門,這一輩子我注定要在戰場上揮霍。


  也許我比很多孩子都要早熟一些吧,小的時候我就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一直沒有排斥父親的嚴厲,每天都乖乖的跟著他習武,研究兵書。


  越是長大,我的世界就越是單調。小的時候,我還經常進宮跟司徒家的皇子們玩鬧,像司徒晨和司徒瀚,一直都是我的好哥們兒。可是長得後,我的世界就隻剩下訓練。


  13歲那年,我跟著父親來到了軍營,第一次參加了集訓,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勝仗……


  好多的第一次,都來自那血腥的戰場。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其實我一直很討厭戰場,很討厭那些血腥的畫麵。因為我知道,這是我的使命,作為將門之後,我必須承擔起保家衛國的責任,哪怕再不喜歡戰場,我也不能逃避。


  沒有親自體會過的人絕對不能想象,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在戰場上殺的滿臉通紅渾身是血的樣子。也不能想象當時他們會是怎麽樣的心情。


  誰都不是天生的戰神,我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還嚇得病了好幾天,每天都在做噩夢。


  可就這樣,一年一年的過去了。


  嶽國好戰,我幾乎常年跟著父親在戰場上打拚。跟璃國的對峙從我懂事開始就沒有停歇過,雖然司徒瀚登基後有所減輕,但慢慢的,一切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父親死後,我成為了嶽國的鎮國大將軍,雖然年紀輕輕,因為頭腦冷靜,判斷準確,又有一身好武功,我很快成為了戰場上的戰神。嶽國人敬畏我,璃國人畏懼我。


  而我一如既往,淡漠如水。不是不想給多一些表情,隻是已經麻木了。終日在戰場上打拚,終日跟生死打交道,我已經不知道除了淡漠還應該有什麽表情。


  直到,那一天她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


  還是在那風沙漫天的軍營,她一身便衣,低著頭站在門口跟我們打招呼。她的聲音很淡漠,很輕,但是當她抬頭看到我的時候,我明顯看到了她眼中的波動,有激動有驚喜,我甚至不知道怎麽去描繪她的表情。


  因為我隻記得,看到她那張臉的時候,我的靈魂就被拐走了。


  從沒想過這個世界上會有那麽一個女人,能讓我一見傾心,我甚至以為自己不會愛上任何人。畢竟都已經25歲了,說媒的已經踏破了門檻,我卻一直堅持不娶。不是不知道外麵有人在傳我有斷袖的謠言,可是我不在乎,在我看來,這輩子若是不能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成親隻是一種累贅,一種負擔。


  而那一天,我終於知道了何謂心動,也終於狠狠的將那一股悸動給熄滅了。也許我這一輩子注定要孤單吧,我第一次對女人心動,結果她卻是皇帝的女人。


  我護送她進了宮,她一直很安靜很聽話,我不知道她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未來,還是心已經死了,不然,如何會這般安靜?


  回到許久未回過的家的時候,我的心是平靜的。小陌還是跟往常一樣跟在我身後問我許多新鮮事,當她問到皇上的新貴妃的時候,我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那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我不知道小陌當時是怎麽想的,但是我知道,她不會說出去,因為我深刻的了解她的對司徒家的仇恨。


  後麵幾次進宮,我也見到過她,她依然淡淡的,處事不驚,似乎任何時候都不能掀起她心中的波瀾。


  她突然的失蹤是我始料未及的,司徒瀚瘋了似的到處找她,而我主動請纓去尋她,從嶽國到璃國到南蠻,我隻找到了她到過南蠻的痕跡,再沒有了她的消息。


  隻有小陌看出了我臉上的蒼白,隻有她一次次的安慰我說她不會有事。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這麽緊張這麽害怕,我明明就沒有資格擔心她的,偏偏控製不住自己……


  即使再不甘心,我還是被派到了戰場,璃國借著她失蹤鬧事,試圖開戰。但我出現之後,他們卻一直都不敢動。


  心裏掛念著她,我對璃國有些不耐煩,還差點忍不住衝過去了。但終於還是理智戰勝了一切。


  我從沒想過,會有那麽一天,我能跟她離得這麽近。


  當我看到她被人從湖底救起的時候,我的心是複雜的。我激動老天的憐憫,將心心念念的人送到了我的身邊,又恨老天的不公,她已經夠可憐了,為什麽還要讓她受這麽多的苦?

  那應該是我第一次在自己的士兵麵前失態,我大聲的命令軍醫給她醫治,不顧一切,隻希望她能好起來。


  可是,最後還是遺憾的沒有治好她的腿,她醒了,也從此成為了殘廢。


  最讓我傷心的還是,她睜開眼睛叫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蕭藍。


  我不知道蕭藍是誰,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對她很重要的人,我沒有問太多,隻是笑著告訴她,“我是李天顥。”


  看到她眼底熄滅的希望之火,我的心是失落的。可是失落又能如何?我一直都明白的,我什麽都不是,能做個朋友已經是老天對我的憐憫了。


  她就這樣在那個村子住下了,為了隱瞞身份,我給她起名叫紫霄,並且一直堅持這樣叫她。也許隻是自私都想要找一點屬於自己的存在感吧,我希望她至少有那麽一個稱呼是屬於我的。她沒有抗拒,一直默默的接受,這更增加了我的信心。


  我每天都會去看她,跟她聊天。一開始她很失落,一直頹靡不振,好在她很快振作了起來。


  我才發現,她真的是個奇女子。不僅懂得很多,還很調皮。跟村子裏的小朋友們玩的很好。


  她自告奮勇的擔當起了教書的工作,還教會了村民們很多技巧。甚至連軍事上的東西也很清楚。麵對我的苦惱,她滔滔不絕,說的頭頭是道,讓我這個自認為很了不起的將軍都甘拜下風。


  直到某一天,軍醫告訴了我一個驚天的消息,我再一次對自己失去了信心。自卑感從未那般的明顯過。


  那就是,她有身孕了。


  不用想都知道,她的孩子,不是司徒瀚的就是鳳翎夜的。別問我為什麽會知道鳳翎夜跟風吟之間的區別,因為特別關心她的緣故,我曾經偷偷跟蹤過她一次,那一次剛好看到她跟扮成風吟的鳳翎夜一起打鬧,而後因為好奇,我又跟著鳳翎夜來到了風雲山莊,所以就發現了這個秘密。但是我一直沒有說出去,或許是因為我自私的不願說出去,怕她知道,也不願司徒瀚知道。


  她跟著我回到了軍營,我們每天一起商量軍事,一起計劃,一起談論,不分你我。


  每天聽著她親熱的叫我天顥,就是我最幸福的時刻。也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跟她在一起的那幾個月,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日子。


  可是戰爭的爆發,縷縷敗仗,她終於忍不住上了戰場。她這一去,意味著我徹底的失去了她。


  她被鳳翎夜帶走了,又逃了出來,遇到了圖謀不軌的穆權,最後差點喪命。


  我一直陪著她,始終不離她身側。


  還記得,她緊緊的抱著鳳翎夜被掛在半空中跟我說的那一段話,她說,“首先,我要跟你道歉,其實很多時候,我會跟你親近,是因為另外一個人。你們真的很像,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習慣和對我笑的樣子都那樣的相像,以至於我總是弄不明白你到底是天顥還是蕭藍。嗬嗬,最初願意相信你也是因為蕭藍。我知道這很過分,可是我又不願意將你推開,因為曾經,我的世界隻有蕭藍一個人,隻有他能給我活下去的勇氣……”


  她還說:“蕭藍是我曾經唯一的愛人,也是我的哥哥……”“但是今後,夜是我唯一的愛人,天顥是哥哥……”


  也許這就是我這分戀情最好的結局吧。被她當成哥哥,當成親人,好過隻是普通朋友,不是麽?

  可是為什麽我的心會那麽痛呢?她的話就像是刺一樣的刺進了我的心,我痛的幾乎不能呼吸。


  司徒瀚死了,我的紫霄也死了,蕭紫跟著米倉老人離開了,帶著她最愛的鳳翎夜。


  風吟因為一直由沐寒照料,沐寒帶兵攻下了南蠻之後,將風吟交給了我,也離開了。一切都結束了。


  我成為了這大一統後的國家的皇帝,新國名為紫霄,是我對她的祭奠。這一份愛,我會永遠藏在心底,從她離開之後,就徹底的埋藏在心底,不會再被提起。


  我沒想到的是,我登基後兩個月,曾經在蕭紫身邊照顧過她的侍女蘭兒居然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她被打得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倒在皇宮的門口。那一天我剛好準備出宮,就看到了侍衛在對她指指點點,我本想不理會她的。沒想到她卻叫住了我。


  我才認出,她居然是軍營裏的那個侍女。我將她帶回了皇宮,找人好好的照顧了起來。我從來沒想過,在我日日夜夜想著蕭紫的時候,居然會有這麽一個人,一直在尋找我,思念我。


  她說,她不求我的回報,也不需要榮華富貴,隻求我能留下她,哪怕隻是在我身邊做個侍女。


  那一刻,我被她感動了。我立她為妃,她成為了我唯一的一個女人。因為後宮一直沒有女人,曾一度引起大臣們的不滿,我這麽做,其實不過是不願被那些大臣念三念四。而蘭兒是最好的人選,她不計較名利,也足夠了解我。


  但我不愛她,從未愛過,我從不碰她,隻是時常陪著她,聊的卻永遠都是軍營裏的那個紫霄。


  我想她是知道我的想法的,她從不逼我,也不怪我。隻是我經常聽到小陌說起,她時常一個人在房間流淚。


  時間匆匆,又過了半年。


  那一天,風吟丟下了一封信就跑了。我才知道,是有蕭紫的消息了。顧不得快生孩子的小陌,我二話不說出了宮,尾隨風吟而去。


  我終於再次見到了她,那個讓我心心念念的女人。她腿上的傷已經好了,肚子裏的那團肉也生下來了,是個很可愛的男孩。


  她在屋子裏,緊緊的抱著剛醒來的鳳翎夜,兩人訴說著衷情。中途卻被孩子給打斷了,然後一家三口爆發出了幸福的笑聲。


  我看到了門口的風吟,他眼睛有些濕潤,但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笑容。我知道他跟我一樣,隻要看到她幸福,就足夠了。


  況且,我比風吟幸福多了,至少回去皇宮後還有一個愛我的女人一直在身邊守護我,而他卻一直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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