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絕不原諒
夜，越來越深了。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靜悄悄的。初夏的風還是有些涼意，輕輕拂過這條小巷，冷冷清清的，更是叫人覺得冷。
司徒瀚不解的看著愣住的鳳翎夜，還有變得更為激動和緊張的蕭紫。不明白他隻是晚來了幾分鍾，怎麽感覺這裏發生了很多事情一樣。
他站在原地，想要走進蕭紫，卻還是停下了腳步。還是，先不要刺激她。
“阿紫……”被看到了真麵目，鳳翎夜心裏百感交集，喜憂參半。
何來喜呢？自然是喜她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他不是風吟，今後都不用再借那個名字跟她親近接觸了。可是，更多的還是憂。他知道真相和一切，可他還是欺騙了她，即使騙了她將她賣掉的人不是自己，可是在她心裏，鳳翎夜跟風吟根本就是一個人了，她怎麽會原諒他？況且，他又確確實實的做了那麽多對不起她的事，他要怎麽跟她解釋，要怎麽讓她不恨自己呢？
別說是她，如果被傷害的人換成了自己，他不也一樣會恨極了對方，恨不得將對方殺掉麽？他不能怪她，更沒有資格請求她的原諒……
“哈哈，哈哈……好，很好……”蕭紫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那笑，那樣的淒美，那麽的絕望，看的人心都要碎掉了。
“風吟，鳳翎夜，你們，好樣的。哈哈……”蕭紫大聲的笑著，心像是有血在滴一般，一滴滴的匯聚成了河流，波濤洶湧。
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她居然會發現這樣驚人的秘密，會被傷害的體無完膚。一直以為，自己雖然比較笨，但是心是很冷的，除了蕭藍不會愛上任何人。可是那個叫風吟的男人還是輕易的就闖進了她的心，把她戲弄得團團轉。那樣就算了吧，心雖然是自己的，但是要愛誰卻不是自己說了就可以決定的，可是，為什麽那個人要是他……
她居然愛上了一個從頭到尾都在騙自己，從來都是在利用自己的男人。他利用了她，陷害了她，賣了她，然後又用另一個身份來她的身邊安慰她，這算什麽？鳳翎夜，他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麽？
“哈哈，鳳翎夜，你行。我認輸……”蕭紫咬住已經鮮血淋漓的嘴唇，淚水不斷的從眼眶留下，混著鮮血，一滴滴的滴進了那大紅的嫁衣裏麵。
“原來什麽都是你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吧？哈哈，我真傻，明明有所懷疑還是選擇相信你。甚至差點就愛上了你……怎麽樣？你現在開心了吧？你滿意了？你的目的達到了，我沒有利用價值了是不是就可以丟掉了？”蕭紫的表情有些猙獰，說的很激動，很大聲。所幸周圍沒有什麽人，否則隻怕又會引來圍觀了。
“阿紫，我，不是你想的那樣。”鳳翎夜知道她會這樣想，可是他真的很心疼她，看著她歇斯底裏，心就像是被什麽堵住了，悶得慌。他該解釋些什麽呢？她還會相信他的解釋麽？
“不是我想的那樣是哪樣？難不成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鳳翎夜，我真是看錯你了，嗬嗬……我蕭紫最記仇了，你要是真的夠狠就現在殺了我，否則，他日我定然會取你首級……”最好就現在殺了她，死了，她就不用這麽痛苦，這麽難受了。雙眼一閉，雙腿一蹬，就什麽都過去了。可是活著，她卻必須承受這一切的痛，生不如死。
當然，如若她不死，死的就會是他……她絕對是有仇必報的女人，鳳翎夜做了那麽多，她怎麽可能會留著他繼續逍遙自在的活著？哪怕殺了他會讓自己的心徹底的死去，也好過這顆心跳的這麽痛苦……
鳳翎夜閉上了眼睛，嘴角溢出了一絲苦笑。她果然是恨死他了，他早就料到了不是？一開始發現自己對她有別的感情的時候，他就知道，如果要繼續，就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他卻相信，或許一切都還有轉機的，說不定她會原諒自己，說不定她會理解自己，說不定她會幫助自己……
可是，多少個如果，多少個說不定此刻都被統統否定了。她的淚，她的痛，那樣的真實，一點一滴都在控訴著他的所作所為，都在指責著他，將他逼到了無人的角落，狠狠的折磨著。
“阿紫……”鳳翎夜深深的看著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所有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口，最後隻化成了一句，“好好活著，我不值得。”
他不值得她傷心難過，他本以為墜入情網的隻是自己，那樣的話，到了真相大白的時候，痛苦的也隻是自己。那樣的話，就算自己再痛，看到她過得好，也就足夠了。可為什麽，老天要這樣的折磨人呢……
“你當然不值得。”蕭紫擦幹眼淚，驕傲的仰起頭，“鳳翎夜，記住了，隻要我蕭紫還活著，就絕對不會原諒你。”說完，漠然轉身，擦幹的淚再次掉下，她終於還是落荒而逃了。
“嫣兒……”司徒瀚一直在旁靜靜的聽著他們的對話，跟著他們的話走著，卻發現自己似乎什麽都不知道。他們之間，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了？可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好像想起之前的事了，她認識鳳翎夜，是不是也認識自己了？
司徒瀚急忙的想要追上去，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了，回頭狠狠的瞪了鳳翎夜一眼。“不管你們之間是怎麽回事，你讓她傷心難過，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你。”說完，他快速的跟著蕭紫，身影消失在了這冷清的午夜。
鳳翎夜退後兩步，身體有些搖搖欲墜，閉上眼睛，晶瑩的淚滴不受控製的劃破了眼眶，如雨點般落下。
他錯了麽？這一切，他做錯了嗎？為了璃國，為了皇位，為了權勢，為了……那些一直都是他的目標，是他活著的動力，所以他一直堅定不移的為了那些東西在努力著，不顧一切，不擇手段。
可是，看著蕭紫痛苦無助的樣子，看著她絕望落淚的樣子，看著她說出不是你死就是亡的決絕，他卻覺得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是，他還能改嗎？他還有退路嗎？退了她就會原諒自己了嗎？無數個疑問在心裏不斷反複的質問著他，他無從回答。最後隻能閉上眼睛，舉頭對月，無聲的落淚。
這一夜，真是個多事的夜晚。
逍遙王府已經亂成了一團，好好的洞房花燭夜，被不知名的人破壞了。新郎被打成了重傷，新娘不知所終。原本喜氣洋洋的逍遙王府此刻一片死氣沉沉，所有的人都低著頭，敢怒不敢言的忙前忙後。
夜風吹來，那些還來不及收回的大紅彩燈和彩段在不斷的飄動著，像是在嘲笑著這天大的鬧劇。
白天，這婚禮鬧得整個麗都都沸沸揚揚的，人盡皆知，人人羨慕。而這才幾個時辰，一切就仿佛從天當掉到了地獄。
皇宮裏，已經躺下的皇帝大發雷霆，立刻就派出了國家軍隊，守住了城門，徹查新娘和刺客的去向。又派了最好的太醫，連夜趕往逍遙王府給逍遙王看病。
風雨欲來，滿城狂風，花落滿地。麗都，似乎立刻就要遭遇一場大風暴了。
麗都城外，蜿蜒的小路上，一道紅色的身影在不斷的奔跑著。身後，一道黑影緊緊相隨，不緊不慢的陪著她，跑向那未知的放向。
蕭紫竭力的奔跑著，她不知道要去哪裏，隻是本能的跑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停了下來，站在那空蕩蕩的空地上，看著那焦黑一片的建築物，目光裏閃過了濃濃的恨。
是的，這裏就那個曾經山清水秀的木倉村。可是現在她看到的隻是一片淒涼，屋舍被燒毀了，莊稼被糟蹋了，一眼望去，隻剩下無邊的荒涼。這一刻，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家一夜間被毀了一般的難受。
上官逍遙，風吟……嗬嗬，等著吧，我蕭紫一定會報仇的。
她擦幹了淚水，臉上隻剩下一臉的堅決。既然很痛，很苦，那麽就將痛苦化成力量，將他們欠自己的一切都討回來吧。
“司徒瀚……”她轉頭，堅定的看著一直站在身後的男人，他的臉還是那樣的剛毅，他的雙眼滿是擔憂，他站得很直，就像是騎士一般，靜靜的守護著她。
心底湧起淡淡的暖流，她露出了一絲笑容。可是，她知道，再怎麽溫暖，那顆心也不會再有感覺，不會再跳動了。它碎了，死了，現在會跳，隻是證明她還活著，不代表任何的感情。
司徒瀚上前，低下頭，看著這個強作堅強的女人，隻覺得心說不出的難受。心疼了嗎？是的，打從心底的覺得疼了。
“你會幫我的，對不對。”她微微抬頭，跟他對視著，語氣很冷淡。
“會。”他點頭，什麽都不問，隻是堅定的回答。
“謝謝……”蕭紫閉上眼睛，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身體終是支撐不住的倒了下去。
“累了就好好休息吧，別勉強自己。”他低聲的說著，溫柔的抱起她，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這片荒野。
而他們的身後，一雙悲傷的眼睛一直靜靜的看著他們，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還是安靜的立在那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