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裝可憐，我們是專業的
就這樣，一路氣氛「和諧」地趕路，在隊伍最後一個傷員也能拆開繃帶后，白祈一行也終於回到了翡翠城。
一入城門，便見到繁華熱鬧的集市，只是這繁華之中無端充斥著一股莫名的違和感。
白祈無聲一笑，看來賽茜麗雅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啊。
「這就是領主大人的城池嗎，果然繁華非常，就是比起王國首都來也絲毫不差啊。」
平娜公主和白祈並肩而行，四處審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狐疑，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帶著貌似真誠的笑容恭維道。
「公主殿下謬讚了，請先往領主府歇息吧，我想這麼多天下來，領主府應該也有不少公文堆積，需要我去處理一下才對。」
「那就照領主大人的意思來吧。」
平娜微笑著說道，細心的她觀察到了白祈刻意偽裝出來的幾分急切和焦躁，無聲一嘆。
『看來翡翠公國也不是很平靜啊。』
初步忽悠，成功！
步入領主府，白祈無聲一笑，這些傢伙，略加提點之後也能做出點不錯的事情呢。
原本的領主府以古典大氣為主，現在卻是各處裝飾著華美的名貴寶石，但一些比較不起眼的角落處卻鑲嵌著品質略次一等級的裝飾物。
一些老舊建築被翻新，卻又刻意留下一點匆忙施工的痕迹，領主府的守衛和女僕也動了一些小手腳，沒有了原來那種歷史沉澱的恢弘氣魄。
急於展現公國顏面，卻力不從心的偽裝，簡直完美。
讓下人領著平娜一行去招待處，白祈帶著尤莉卡走向議事廳，那裡，賽茜麗雅和公國高官已經等候多時了。
尤莉卡帶領人員在門外戒備，白祈直接開口問道：
「做好充足的準備了嗎？」
面容愁苦、常年和白祈哭窮的財政大臣西斯站起來，自信滿滿斬釘截鐵地說道：
「領主大人請放心，裝可憐，我們是專業的！」
「.……」
會議室頓時陷入了沉默，白祈想起往日每回實施新的政策需要花錢時，西斯就跑過來眼淚鼻涕一起流地哭窮的模樣，點了點頭：
「那就給我講講你們都布置了多少東西吧。」
「是。」
賽茜麗雅走上前來，遞給白祈一份文件，開口講解：
「遵照主人的命令，我們首先對翡翠城居民結構做出調整，主要是將內城的富人和外城的窮人進行的對調，當然，是經過雙方協商後進行的.……」
賽茜麗雅對白祈離開翡翠城后的布置做了詳細而明晰的彙報，總的來說各種布置都很符合白祈的心意，一些細節性的東西他也不打算追究了，反正無傷大雅，就任由他們自由發揮好了。
「嗯，你們做得很好，但那只是前期準備，最後能達到預期效果的幾分，還要看接下來的行動，不可懈怠！」
「是！」
「知道我們的目的是什麼嗎？」
財務大臣西斯激動地站起來：
「為翡翠公國的建設添磚加瓦，向王國裝窮，讓王國掏錢！！！」
「.……」
「好吧，大家散了吧.……」
白祈尷尬地擺擺手，智囊團和大臣們逐一離去，他才無力地摸著腦袋。
「話說，先代領主到底從哪找到的這個奇葩啊？」
賽茜麗雅撲哧一笑：
「據說西斯大人出身於某個落魄的貴族家庭，所以從小就養成了對金錢的執著和敏感，他後來為了振興家族而參軍，在一次出征中被先代領主大人發掘.……
據我所知就是這樣子，雖然西斯大人性格有點……但他確實是個優秀的財務大臣呢！」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另一邊，平娜公主在招待處歇息了一下后，立馬帶著莉莉安娜走出領主府，在翡翠城中心的街道上四處遊盪了起來。
時不時停留下來觀察，態度親切地和行人交談一番，甚至還掏錢在街邊小販那裡買了點紀念品。
待到臨近夕陽，平娜才慢慢踱回領主府。
「唉！」平娜幽幽一嘆。
「公主殿下為何嘆息啊？」莉莉安娜不解。
「你沒看出來嗎？」平娜沒有回答莉莉安娜，反而皺著眉頭如此反問道。
「嗯？」
「第一，這座城市，甚至包括領主府，雖然看似恢弘大氣，實際上許多細節都沒做好，根本不像是真正的富有；
第二，這裡的居民，對這片看似繁華的居住區，充滿了陌生，我剛剛詢問了好幾個行人，他們的言語根本不像是長期居住在這種繁華環境的人；
第三，這裡的孩子，沒有幾個是胖的，這裡的婦女，沒有幾個是皮膚細嫩的.……還有許許多多的小細節，你還沒反應過來嗎？」
莉莉安娜低著頭沉思片刻，然後瞪大了眼睛：
「殿下是說.……」
「對，這片繁華是騙人的。」
平娜接過莉莉安娜的話語，如此說道，又道：
「還記得一年前的帝國軍入侵嗎？翡翠公國作為那場大戰的主戰場，雖然在先代領主和眾多將士的活躍下成果將帝國百萬大軍驅逐出境，但也折損了數十萬將士，連先代領主本人也戰死沙場，這才有現任領主的就位。
如此災難性的戰役，絕不可能隻影響了公國的軍事力量，對公國的經濟、農業等方面也定然造成了巨大的破壞，如果翡翠城真的有這麼繁華，那才叫不正常呢！」
莉莉安娜恍然大悟：「所以說，我們看到的這幅安家樂業的狀態，是領主大人刻意營造給我們看的？」
「對！」
平娜摸了摸手上的紀念品，道：「這件事情你知我知就好，不要向其他人提起。」
「為什麼？」
「你還不懂嗎？白祈閣下為什麼極力營造這種假象給我們看？」
「為了.……面子？」
「正是如此，一個國家，如果連首都都無法保持繁榮，那就說明它已經衰弱到了極點了。
白祈閣下之所以費盡心思做這些，就是希望掩蓋這一點，讓我們看到一個依然充滿活力的公國，維護翡翠的尊嚴，維護威尼弗雷德家族的尊嚴。」
莉莉安娜嚴肅地點點頭：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威尼弗雷德家族歷代鎮守翡翠公國，歷經戰火洗禮，屢次斬斷帝國伸向王國的爪子，這份榮耀是整個聯邦王國有目共睹的。
而白祈大人身為這代翡翠領主，更是如今威尼弗雷德家族唯一的傳人，肩負榮耀和使命，所以才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讓公主殿下看到公國狼狽的模樣吧？」
「是啊，正因為同樣身為皇室成員，我才更能理解白祈閣下的心情，那種不顧一切，也要維護國家尊嚴的心情。造成這種境況，其實王國也有無法推卸的責任啊。」
「.……」
莉莉安娜不再說話，涉及到國家利益的話題，她一介騎士實在不敢插嘴。
「說到底，父皇對翡翠公國做得太過了，明知道翡翠公國究竟遭遇了怎樣的災難，卻不聞不問。
按理說，翡翠公國替王國立下此等大功，應該論功行賞才對，但父皇刻意忽略了這點。
他是忌憚於先代翡翠公的輝煌戰績.……但先代翡翠公已經戰死了，這一年來父皇對翡翠的漠視也著實過分了些。
至於白祈閣下，在如何等待都沒等到王國的支援后，也有礙於威尼弗雷德家的尊嚴，不肯向王國求援，所以才會有如今的狀況吧。」
說到這裡，平娜和莉莉安娜同時一嘆，平娜又接著說道：
「所以說，這一路行來，白祈閣下才會一座城池都沒讓我們進去過，與其說是為安全起見，怕刺客再度找上門來，不如說，那些城池都沒準備好『見客』，他是不想我們看到公國狼狽的模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