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尤莉卡的物語

  平娜臉上還帶著剛醒來時的迷糊，酒紅色的朦朧眼眸裡帶著幾分迷離，好像懵懂的小獸，分外無辜而惹人憐愛。


  很快，從迷糊中清醒過來的平娜一下子從地上坐起：

  「莉莉安娜，殺手呢？」


  莉莉安娜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好笑地搖搖頭：「公主殿下您忘了？翡翠公國的領主白祈大人率兵前來救援，所有殺手都已經喪命，我們安全了！」


  平娜聞言，腦海里回想起昨夜在最後一刻救下自己性命的身影，似乎與夢中的騎士身影重合，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話說白祈安排完一切準備休息時，才發現時間已經接近黎明，索性就靠在旁邊的樹上閉目養神，待到光線已經明亮時才走到歇息處的湖邊，捧起水來洗了把臉。


  「呼！」


  白祈輕吐了口氣，對著陽光灑落的湖面露出了微笑。


  「主人不再歇息一下嗎？」


  尤莉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白祈身後，凝視著他的側臉。


  「不用了，我還支持得住，倒是你，還是去歇息一下吧，到明天為止我都不打算拔營了，大家都很累了，需要休息。」


  尤莉卡搖搖頭：「主人，屬下不累……」


  白祈轉身，看著尤莉卡眼睛周圍淡淡的黑眼圈，微微一嘆，陡然伸手揉了揉她略顯凌亂的黑色短髮：

  「都長黑眼圈了還逞強？放心吧，丫頭，這邊已經沒事了，儘管去休息，食物我們有，帶來的帳篷也足夠，該吃吃，該睡睡，這是身為主人的我的命令！」


  「.……」尤莉卡沉默地看著白祈，一語不發。


  白祈歪歪頭，停下摸頭的動作：「怎麼，你不喜歡嗎？那我就不摸了，好好休息，我走了。」


  尤莉卡在原地站了良久，褪下臉上黑布，露出已經通紅通紅的小臉，呢喃自語：


  「我……也沒說不喜歡啊.……」


  微弱的聲音消散在風裡，尤莉卡臉上露出了痴痴的傻笑。


  尤莉卡是殺手。


  尤莉卡很小時候就被父母拋棄了，理由是她有著黑色的頭髮和眸子，村子里的人認為這是不詳。


  後來尤莉卡被一個叫首領的人撿到了。


  首領很兇也很厲害，他教會了尤莉卡很多，還告訴尤莉卡，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將來有一日侍奉一位偉大的人，為他殺人，為他獻出生命。


  偉大的人會是誰呢？尤莉卡常常這麼想。


  他會不會很好看？他的頭髮和眼睛會是什麼顏色的呢？他長得高還是矮呢？.……

  對了，最重要的是，他會不會喜歡黑色的眼睛和頭髮呢？


  後來，尤莉卡出師了，出師的條件是殺死首領，她做到了。


  殺掉首領的時候，胸口很悶，眼睛和喉嚨都有種酸酸的感覺，很難受，但她不理解那是什麼感受，因為沒有人教過她。


  再後來，她見到自己的主人，那個偉大的人，他有像陽光一樣的金色的漂亮的頭髮，眼睛是那種帶著神秘的像寶石一樣的幽綠色。


  主人長得很漂亮，也很溫柔。


  有一天，尤莉卡向主人彙報情報時，主人對尤莉卡說：「你的頭髮和眼睛……很漂亮。」


  主人是這麼說的，語氣很溫柔，眼神也很溫柔。


  那時候，尤莉卡覺得心裡有一種被充滿了的感覺，很舒服，很舒服。


  從那以後，尤莉卡就特別期待見到主人，她真希望每天都可以去向主人彙報情報。


  可是不行，主人需要她的力量，她得努力地工作，為主人服務。


  這四天以來的朝夕相處，是尤莉卡有生以來最開心的時光，在主人身邊的時候，彷彿空氣也有了魔力，讓人無比的愉悅。


  「主人他，果然很溫柔啊.……」


  尤莉卡躺在帳篷里，這樣子感嘆道，她有些不想睡著，因為這是難得的在主人身邊的時光，一分一秒她都不願意失去……可是主人要她睡覺，必須要聽從命令啊。


  尤莉卡一嘆，陷入了夢鄉，夢中有一個有著金色長發的人，一臉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她不由自主地夢中囈語：


  「主人.……最喜歡了.……」


  趁著晨間微涼的空氣，白祈稍稍遠離營地，拔劍揮舞了起來。


  昨晚的一戰讓他之前對聖光應用的一些實驗得到了實踐，還有了些新的想法，於是不由當場驗證了起來。


  稍微熱了下身，長劍高舉，些許聖光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附著在劍鋒上。


  『穩定，凝結，順著斬擊釋放！』


  「哈！」


  白祈低吼一聲，長劍斬落，捲起狂風，一陣無形波動順著劍尖釋放出去。


  白祈身前一顆三人合抱的巨樹，隨著一聲脆響后轟然倒下，樹身之上出現一個粗糙的斷口，不規則的邊角像是被蠻力擊碎了一截似的。


  「啊，失敗了。」


  白祈原本是想用從中間將大樹劈成兩邊，結果卻是將其主幹的一截擊碎，消耗的聖光也比想象中多。


  「果然，我還差得遠呢！」


  「領主閣下的劍術，已經叫人驚嘆了好嗎？這種威力，便是王國的劍聖也不過如此吧？」


  清亮而悅耳的聲音響起，白祈回頭，卻見平娜公主和騎士姬莉莉安娜站在身後不遠處。


  「見過公主殿下。」


  白祈行禮，平娜卻是搖搖頭。


  「領主閣下不需要如此，您是一國之主，而我不過是王國的使者，再往上說一下也不過是區區一個王國公主罷了，當不得如此大禮，反而是我要向您說感謝才是，救命之恩，實在無以為報！」


  平娜向白祈鞠了一躬，鄭重地說道。


  「嘛，我也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而已，要是真讓王國公主在我的領地內出事，我這個領主大概也就到頭了吧？」


  白祈苦笑一聲。


  平娜卻是撲哧一笑：

  「領主閣下說笑了。」


  「.……」


  「.……」


  雙方於是冷場，畢竟是第一次見面的人，白祈是真的不擅長搭訕，而平娜則是剛剛在鬼門關回來，心情還未平復，一時想不到什麼話題來。


  「咳咳，」忠心的莉莉安娜此時上前解圍：


  「話說回來，領主大人還真是長著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呢！雖然有些失禮，不過聽說領主大人的母親是半精靈，難道是真的嗎？」


  白祈聞言摸摸鼻子：


  「騎士小姐從那裡聽來這些謠言的？我母親是純正的人類，我父親也是。」


  「額，剛進入貴國國境，就聽說領主大人有一副堪比精靈的美麗容貌，然後就向市民們打聽了一下.……」莉莉安娜如是說道。


  「都是無稽之談啦，而且，傾國傾城還有美麗什麼的，用來形容我一個大男人也實在是……叫人難為情。」


  白祈撓撓臉，別開視線，白玉似的臉上染上兩朵紅霞，霎時宛如春暖花開，絕美的景緻讓身前的平娜和莉莉安娜同時一陣窒息，心跳彷彿也停歇了一般。


  美人含羞，面如桃花，世人見之，以為天人。不外如是！

  「那個，你們怎麼了？」


  見眼前兩人呆愣的模樣，白祈不解地摸摸頭。


  「沒……沒什麼！！」X2

  平娜和莉莉安娜回過神來，同時別開臉，只是飄忽的視線依然黏在白祈因為茫然而顯得分外無辜的臉上。


  『這傢伙是男人，這讓身為女人的我情何以堪？！』


  『+1！』